“不明就里,怎能亂講!”
眼見有人破壞自己生意,桌后男人前額劉海急得跟著抖:“姑娘且聽我解釋:我這藥確是正宗的九澤肆律,只是……只是得之不由九澤,而自北離?!?p> “北離?”男子站直身子、揮扇笑笑:“宋綸與其商會并未將生意做到北離去,你如何從北陸得到?”
“……告訴你們也罷?!蹦腥藝@了口氣,下定決心般,放低聲音:“我這肆律是百仞盟供給北離的救濟藥。百仞盟盟主百里荊心年少有為,是九澤商界后起之秀,其家族在九澤也是有頭有臉的!不信你們盡可以調(diào)查?!?p> 百仞盟?百里荊心?
這些在往后歲月里與其命運交織的名字,此刻,秦蒼還尚未聽說。
男子明顯不滿,咂咂嘴對店家道:“北離瘟疫,肆律奇效,入藥必不可少。你既然知道這是百仞盟供給北離治病救人的,卻仍黑道得來、高價轉(zhuǎn)賣。小心你們金銀背后沾的血,夜半回來索命呦。”
桌后男人聽罷竟然真的閉了嘴,若從背后看,能見他后頸上的肥肉和背上肌肉一道擰緊。
“東西我要了!”
拒歲一錘定音,交易竟然成了!三枚淚珠歸了桌后男人所有。男人驚喜不已,連忙去立字據(jù)。
此情此景,秦蒼驚訝:他這貨見不著實體、需等待多日,甚至可能是奪了別人的救命藥而來。即便如此,拒歲依然全部購入。這早已不是什么“點青煙”的游戲,買下難說不是為虎作倀。
陳煜究竟是要做什么?
或者說西齊王要做什么?
這時,聽身邊的年輕男子悄悄道:“既然二位姑娘如此需要肆律,不若也看看我的?”
男子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朵花。
花有半拳大,型似芍藥,卻是黃底綠紋的;花瓣最上綠色徒然轉(zhuǎn)深為墨,看上去很是詭異。
拒歲識貨:這是肆律的成藥花?;ㄎ达L干,竟還帶著露,是極品中的極品!于是幾步來到男子面前,拱手施禮:“公子可愿割愛?”
“用這花若做成肆律,可遠多于三錢。你許他千金,許我什么?”
“你要什么?”拒歲答。
“姑娘爽快!在下為家主而來,想勞煩二位幫忙行個善事?!蹦凶诱UQ郏骸岸还媚镎堧S我來?!?p> 三人來到第三層一角,角落無桌無人,向下望去,日晷的光正將木扶梯割得一分為二,然細看就能發(fā)現(xiàn)其后有一不規(guī)則的曲折。
“日晷的光不平,這后面像是有一處遮擋?!鼻厣n道。
“姑娘猜測不錯,那是煉夜宮的備藥室。里面有不該成湯的藥材,食則害人。我家主想將藥材平安帶出去,若成,這花便贈予二位。”
男子裝束談吐皆不凡,不知是誰的家仆;口氣也不小,竟說只要能偷出藥材便將千金難求的寶貝只手相贈。
“拿到東西如何給你?”拒歲問。
男子搖搖扇子笑笑:“無需,二位姑娘留著就是。”
“……是什么藥材?”
“姑娘進去一看便知。”
“我如何信你?”
“唔……君子協(xié)定?”
“恕我無法同意?!?p> “不然這花先放你處?!?p> 男子說罷將含苞待放的肆律花遞出去,沒有交給拒歲,卻放在了秦蒼手里。
“花呢,我就這么一朵了。我明白二位有所顧慮、或許對我也有所懷疑。不瞞兩位,我家主曾有一個弟弟,幼時走失,是家主一塊心病。我所述藥材若成湯,恐會傷人害命,若能阻止即是替我家主行了一件善事。若神明有知,希望能保佑小家主在他鄉(xiāng)安康。”
肆律在手,探探無妨。
拒歲和秦蒼來到扶梯之下。
比對剛才扶梯背后的位置,眼看是木板墻,與宮宇其他地方一模一樣,并無異常;然走近用手一觸,才發(fā)現(xiàn)木門竟毫無滑膩,甚至冰涼涼的!
用手大力一推,墻上三塊門板竟齊齊向后滑動。木板墻后藏有一個巖洞!
巖洞悶熱,離洞口不遠處堆著十來個大小不一的鐵箱,上面的深色帳篷滑向一旁。秦蒼一眼看見,里面正是同自己一樣被運送來的孩子!
“二位姑娘!”
這時背后突然有聲音響起來,是剛才那個干干凈凈的小廝:“這是制藥的地方,悶熱得緊,就不請二位客人入內(nèi)參觀了?!?p> 小少年眼中帶笑,驅(qū)逐之意卻不容拒。
“拒歲!”
秦蒼著急,一下抓緊拒歲的衣袖,拒歲回頭安撫了她一眼:“我們找錯路了,即刻離開。”
兩人離去,小廝倒并未深究??纱氐降谌龑樱瑒偛拍莻€送肆律花的男子已經(jīng)不見身影。
“拒歲,是那些孩子!那男子說‘入藥傷人害命’,他讓我們帶出的‘藥材’難道是孩子?四方宮該不會真是想用他們?nèi)胨幇伞?p> 拒歲也難得眉頭深鎖:“我們現(xiàn)在已知他們位置,回去稟報主人,讓主人施救?!?p> “不!我留下。人我能救,不會阻礙你們行事?!?p> “四方宮看守嚴密,你若妄動,不僅救不了他們,反而會連累我主人。況且主人讓我保你安全,剛才一舉,對方明上未說,背后定會加強看管,我不能讓你留在此處冒險?!?p> 腕上一緊,秦蒼手臂被拒歲拉?。骸白?!”
兩人乘上竹筏。
竹筏使出不遠,宮宇便再次被層層濃霧包裹。似乎留下的是她們,遠去的是煉夜宮。
未時一到,其他宮宇也不再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