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伴著習(xí)習(xí)涼風(fēng)與節(jié)奏分明的蛐蛐聲,螢火蟲也搖著尾巴上的小燈籠飛舞在樹木之間,陪伴著花朵的盛開。
一個人的時候,也是心事最為深重的時候,寂靜的時候,也是有心事的人最煩擾的時候。
就如同現(xiàn)在的莞青瓷,明明已經(jīng)深夜,明明知道明天有重要的靈力測試,卻依舊無法入睡,一人杵著下巴,傾身雙手撐在走廊盡頭的圓形木雕窗沿上,仰頭嘟嘴瞧著空中的明月。
“怎么睡不著嘛?”
“青瓷?”
一路上蕭墨都沒好好叫過她的名字,如此突然一叫,去掉姓氏竟然覺得有些親昵,不自覺地臉有些微紅,好在現(xiàn)下只有一盞發(fā)出微光的燈盞,還不至于能讓人看清臉上神色。
“你還沒睡?”
莞青瓷聞言轉(zhuǎn)過頭來,見到蕭墨,便向窗子的一側(cè)挪了挪,為來人騰出一個可以和她并肩站立的空間。
“嗯,不困?!?p> 蕭墨站到窗前一陣涼風(fēng)襲來,不禁讓人覺得渾身舒服。
“你也擔(dān)心明天的靈力測試嗎?”
“嗯?”
聞言,莞青瓷臉上突然露出些疑惑之色,也?沒想到蕭墨心態(tài)這么不好,他這不就類似于考前緊張嘛,而且還緊張得睡不著覺。
“你別擔(dān)心,雖然你前幾次測試都無果,但每個人靈力匯聚的能力不同,有的人匯聚的能力稍微差一點,前期匯聚的量不夠自然測不出來,這次說不定就行了呢!”
蕭墨一本正經(jīng)地望著莞青瓷,滿眼的都是鼓勵。
莞青瓷一時無語,如果不是明天有大事,莞青瓷真想給他一皮坨,打個他鼻青臉腫,有他這么安慰人的嗎?
他這不是擺明了說她資質(zhì)差嘛,連個靈力都要聚集個十五六年才能達到測試的量!
“我們都能通過的!”
蕭墨似乎沒有注意到莞青瓷黑漆漆的臉色,一邊說一邊鼓著腮幫子,對著夜空比出一個必勝的手勢。
這一來,卻不小心把莞青瓷給逗笑了,這……人緊張起來果然會變得有些手足無措,卻也會變得可愛。
蕭墨自從見她便認定她走后門,幾乎不正眼看她,如今竟也來安慰她了。
“嗯!”
莞青瓷將笑意一憋,也學(xué)著蕭墨,鼓著臉頰比了個一樣的手勢。
聳著肩,身體微微半蹲,歪著腦袋,一對白皙、潤澤如凝脂的小拳頭放在胸前上下?lián)]了揮,兩邊臉頰里鼓著氣顯得更加紅潤,因為憋著笑意,眼尾微微翹起,眉眼彎彎,如同被提著耳朵與人對視的兔子,
好可愛……
蕭墨心里的某處似是咔嚓響了一聲,如同冰面破裂,愣愣站在原地,看著眼前揮著小拳頭的女孩兒,比自己大一歲。
莞青瓷終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蕭墨這是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放在他這個少年身上又多好笑了?
揚起一手,長袖從藕白色的手臂上滑下,在皎潔的月光下泛著柔和的白光,輕輕拍了拍木訥在原地的蕭墨。
“好啦!回去睡咯。”
剛剛故意模仿了他的動作,逗一逗他,果然讓他愣住了,他恐怕正覺得自己丟臉呢,自己還是趕緊走吧,以防他反應(yīng)過來惱羞成怒,更討厭自己。
莞青瓷越過蕭墨,掛著一臉笑意往房間走去。
蕭墨望著女孩兔子般一蹦一跳的步子,衣裙也伴著步子一搖一搖,微風(fēng)一過,仿佛帶來一陣深巷中的酒香,偷偷翹起了嘴角,眼神微醉。
兩人回房以后,竟都一夜無眠,睡了個安穩(wěn)覺。
次日,元昆山。
“這來的人還真多呢!”
蕭笑咬著從客棧打包帶來的一袋蜜餞,眼睛打著轉(zhuǎn)瞅著四周。
“元昆山盛名在外,來此學(xué)習(xí)修仙之道的人自然不計其數(shù)?!?p> 蕭墨抱著手臂,目不斜視,只是眼睛偷偷瞄了眼同樣抱著一包蜜餞,腮幫一鼓一鼓吃的正香的莞青瓷,又趕緊收回眼神。
兔子!
“莞姐姐,你的背簍要不要收一下?!?p> 蒼無時不時冷冷橫一眼四周的將目光投向背簍的人。
雖然兩只幼狼是由枯爪狼蛻化而成,但畢竟如今渾身充斥這仙獸與妖獸的氣息,難免被人窺覬。
莞青瓷聞言,隨意掃視了四周一眼,嚼了一口口中的蜜餞,甜蜜蜜的果漿立刻迸濺充滿了整個口腔,讓莞青瓷一張嘴說話便被果香包圍。
“嗯嗯!我也有此意,只是不知道這應(yīng)該怎么放,我又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什么空間?!?p> 包了滿嘴的蜜餞,難得還說話清楚。
“對了!蕭笑,你的那個小福袋可以放嗎?”
莞青瓷背著小背簍,一旋身,面向蕭笑,一雙杏眼半分疑惑半分期待望著蕭笑腰間的紅色小福袋。
蕭笑即刻將福袋取了下來,皺眉望著。
“爹爹說它可以存活物,保持植物新鮮,可沒說能不能存活的動物……”
莞青瓷看了看四周越來越多的視線,兩指摩擦著下巴,挑眉道:
“不如我們試試?”
蕭墨聞言立刻將福袋奪了過來,
“這怎么試得?你們也不怕把小狼憋死了。到時候看你們?nèi)ツ莾嚎蓿 ?p> 隨即扶著蕭笑的肩膀?qū)⑺诺阶约赫龑γ娴奈恢?,單膝跪在地上,將小福袋系回了妹妹腰間。
蕭墨起身,看了看蓋著一塊花花綠綠丑出新境界布料的背簍,立刻抬眼,瞪向四周,眼中似有刀劍飛出,惹得不少人不禁打了個冷噤。
目光回到背簍上,當(dāng)初莞青瓷說這種俗氣的布丑得沒眼看,蓋在背簍上,必定不會引人注目,蕭墨不禁扶額嘆了口氣。
哎!自己怎么蠢到信了她。
仙獸與妖獸的氣息什么時候能用一塊破布掩蓋了?
莞青瓷把眼珠轉(zhuǎn)到眼角正巧看見蕭墨的神色,不禁一笑,一手放在蒼無肩上,又踮起腳,把另外一只手放在蕭墨肩膀上,拍了拍兩人。
“好了好了,放心,有你倆在,誰搶都要讓他蛻一層皮。”
頓了頓,莞青瓷斂去笑意,腦袋一低,猛地轉(zhuǎn)頭,目光精準地飛向一個跟了他們許久,手中緊緊握著劍,似是隨時準備出鞘的人,將聲音提高,語調(diào)卻沉得很低,
“我和小狼已經(jīng)締結(jié)了一半的契約,若是不怕絕命反噬便來吧,我讓他……灰飛煙滅!”
蕭墨三人聞言不禁一怔,看向莞青瓷,她的神色陰森森的,不像在開玩笑。
絕命反噬!
以生命為代價,對自己的契約獸下咒,此后與其契約的人會被契約獸抽取靈力直至死亡,而同時主人也會身體灰飛,空留神魂被送入魔界,永世禁錮,終生為奴。
這種報復(fù)性的法術(shù),毋庸置疑來自于魔界,卻是三界通用的魔界術(shù)法之一。
“青瓷,你……?!?p> 你怎么會知道這個?
你怎么能這么做?
蕭墨定定望著她。
莞青瓷卻燦爛一笑,“怎么了,要動我的東西,不付出點代價怎么行?”
言罷又悄悄給蕭墨使了個眼色,蕭墨也立刻看懂了,不禁松了口氣。
這丫頭果然只是嚇唬嚇唬周圍的眾人。
片刻,一直徘徊在眾人身邊的人果然散去了不少。
莞青瓷望了望前方依稀可見的空地廣場,不禁舒了一口氣。
賭對了。
畢竟是元昆山下,又是靈力測試大會,若公然搶別人已經(jīng)契約的靈獸,終究是不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