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得孟若蘇不是皇室中人,只那日進宮時去靈堂草草看了一眼。
當時孟若蘇看到劉桌榮青紫面容時悲傷不能自持,孟正行怕孟若蘇病疾加重,當下帶著孟若蘇回到王府休息靜養(yǎng)。
孟若蘇一回去就昏昏沉沉的閉眼睡了過去,還是如相國寺那晚一樣,朦朦朧朧的做了好些夢,其中都是關(guān)于劉桌榮的。
阿五和舒顏一直守在孟若蘇床前,聽著她一聲一聲的呼喚“小六你快回來”時,都止不住紅了眼眶。
其實由心來講,孟若蘇是不愛掉眼淚的,但她最受不了自己身邊的人受任何苦楚。
就好似一個發(fā)熱昏迷在她身上時,她只覺得無足輕重,敷衍了事,而若是在舒顏身上,孟若蘇會擔心煩憂好多日,甚至會為此食不下咽。
舒顏每念及此只覺得孟若蘇是個傻極了單純丫頭。
一夜無眠,直到天微微亮時,孟若蘇才安靜下來,舒顏打了個哈欠朝阿五道:“大約不會再夢魘了,寧息香點上我們便去睡會兒吧。”
一直到晌午孟若蘇才醒來,乳娘抱著硯安從西廂房過來給孟若蘇請安時,阿五才告知林側(cè)妃將硯安送過來的事。
孟若蘇伸手逗弄著搖籃里的硯安,看著硯安純凈無邪的眼睛,又忽的想起了劉桌榮,孟若蘇有些不適的別開視線,打手勢問道:“側(cè)妃為何突然將硯安送來我這里?!?p> 阿五回道:“側(cè)妃說是身體不太舒服?!?p> 孟若蘇有些疑惑,身體不適也可讓乳娘代為照顧,實在用不著提前將孩子送來她這里,又打手勢問道:“府醫(yī)可去看了?”
阿五點頭,“府醫(yī)說是生產(chǎn)那日落下的病根。”
女人生產(chǎn)猶如過一道鬼門關(guān),孟若蘇心下不禁也開始擔心安雅那日難產(chǎn),會不會也留下病根了,便打手勢道:“讓醫(yī)官多多照看娘親和側(cè)妃,若是有什么藥材上的需求,大可和阿顏講。”
孟若蘇呼出一口氣回過頭重新看向硯安,硯安正咧嘴咿咿呀呀的笑著,孟若蘇方才心里的那股不適瞬間被溶解,又加快打手勢道:“那就從賬上每月多撥給側(cè)妃院子里十兩銀子,讓府醫(yī)多開著滋補的藥?!?p> 阿五點點頭,后退兩步轉(zhuǎn)身去西園賬房吩咐。
日暮西垂,天色忽然變卦,層層厚云從遠處順風飄來,孟若蘇讓人收了院子里的散棚,帶著硯安坐到屋內(nèi)窗戶邊。
竹林里一陣風刮過,竹葉發(fā)出簌簌聲,硯安手舞足蹈的笑著,孟若蘇也被引得嘴角上揚,這世上大概只有新生命才會給人帶來無限的感動和希望吧。
暗香閣中,江拂換了身暗淡的衣服悄悄從偏門溜出去,一如過往,沉封坐在屋子里假扮江拂。
聽到門口動靜,林卿抬頭望去,見是江拂便放下手里書道:“忍之,你來了。”
江拂將斗篷解下扔給沉衣,抬腿跨進屋子,偏頭將周圍打量了一圈,“小叔叔待的這個地方倒是安靜?!?p> 林卿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胸口的不適讓他捂住嘴咳嗽起來。
江拂趕緊替林卿倒了一杯茶,關(guān)切道:“小叔叔身子還未大好?”
林卿搖搖頭,“風寒而已,拖的有些久了?!?p> 江拂眼睛頓在林卿領(lǐng)口露出來的半截紗布,看向林卿的眼神有些古怪,悠悠道:“小叔叔怎么把里衣露出來了?!?p> 林卿低頭朝領(lǐng)口看過去,看清楚裸露的紗布后,索性也沒了剛才故意掩飾的神色,眉目之間顯現(xiàn)出的蒼白,讓江拂心口一驚,“小叔叔受傷了為什么不給我說?!?p> 林卿虛弱道:“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嗎?”
江拂坐在林卿對面道:“小叔叔可是有什么事瞞著我?!?p> 林卿頓了一下,面上淡淡的笑著,眼里的神色卻是變了幾下,心里暗自道:如此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將江拂牽扯進來真的好嗎?可以江拂聰慧明銳的程度,他就是有意想瞞,終有一日也是會被查出來的。
“不瞞忍之了?!绷智渥旖浅冻龅男σ?,“小叔叔近日兩次受傷都是為了熠王?!?p> 江拂皺了皺眉頭,孟若蘇的緣故,江拂對熠王總是有一種敵意,對于林卿和熠王攪和在一起,他從內(nèi)心是反對的,但還是下意識關(guān)心道:“那批死士還是查不到嗎?”
林卿松了一口氣,他果然沒猜錯,他這個侄子心里跟個明鏡似的,刻意隱瞞只會讓他們關(guān)系越來越疏遠。
林卿緩緩道:“是,在相國寺不僅你和樂陽郡主遇刺,其實我們也遇刺了?!?p> 江拂眼里的有些復(fù)雜,當日熠王出現(xiàn)的實在太過及時,江拂一度以為那批死士是熠王為了英雄救美,故意設(shè)下的陷阱,可熠王他自己也遇刺了,那之前的推測皆被推翻,一切又回到什么也不知道的源頭。
江拂平復(fù)一下心情,問道:“可是為何熠王不說出來好讓巡防營追蹤?”
林卿搖搖頭道:“其實我也不知,熠王只道不能打草驚蛇?!?p> 林卿當時也疑惑過,但熠王雖表情凝重但好像也并不憂心,林卿也便當做熠王是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了,畢竟皇室之中的秘辛可不止一件兩件。
江拂原本消失的懷疑又重新聚攏起來,看著林卿頓了半響,試探道:“熠王信任小叔叔嗎?”
林卿點頭,看著江拂的眼神有幾分不解,“熠王殿下早已給了我自由出入熠王府的令牌,若是不信任我,給我這個令牌豈不是會令他自己難安?!?p> 江拂默然,林卿說的也不無道理,不是自己信任的人又如何能給至關(guān)重要的令牌呢?可這連二連三的暗殺和圈套,江拂說不出哪里有問題,可還是隱隱覺得不怎么正常。
“小叔叔?!苯鞒聊税腠?,忍不住問道:“六皇子的死和熠王有關(guān)嗎?”
林卿細細回想了一下,搖頭道:“六皇子的死應(yīng)該和熠王沒關(guān)系?!?p> 江拂又問道:“小叔叔確定嗎?”
林卿無聲的嘆了口氣,“忍之,熠王并不是所有事都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