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通知學(xué)生
方塵在門外，本想給楊主任打個電話請示一下，摸了摸兜才發(fā)現(xiàn)忘記帶手機了，恰好在這檔口就聽到了里面的談話。
呆愣了一下，想起十多年前，剛剛畢業(yè)到這里上班時，就聽這位郭老師說過類似的話，當(dāng)時方塵覺得很好笑……彼此并不認識，這人怎么凈瞎說八道呢？
后來，這位郭老師特意在班車上有很多人的時候，跟方塵說：“你小時候是不是總挨打？有幾個孩子一見到自己就打你，對不？”
方塵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沒說話。
這位郭老師一臉笑容、興致盎然地說：“你姐姐，挺逗的！”
方塵正奇怪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郭老師自說自話地接著說：“你姐姐那時候讓我們院兒的小孩兒打你，說是見到你就打。你說，她怎么那么逗呢？”
郭老師說這些話時語氣刁橫、表情刁鉆，一股子話里有話、無事生非、挑撥離間的市井氣……
而周圍的人也都滿臉八卦地看了過來。
這讓方塵心里說不上來的別扭，當(dāng)時就只是客氣疏離地笑笑，便低頭專心地看著手中的書，不接她的話茬，也不再理睬她了。
但這位郭老師說的話到底在方塵心里扎上了一根刺！
當(dāng)年這位郭老師的家就住在方塵家北邊的胡同里，方塵的姐姐與她妹妹是同學(xué)，那時，方塵的姐姐總?cè)フ宜妹猛妫苑綁m家的情況她都知道。
所以，這位郭老師說的話不是空穴來風(fēng)……
方塵小時候一直不明白為什么自己這么招人恨，一出門就挨打，而且那些打她的孩子，都比她大一、兩歲，不是同年級的孩子，她根本就不認識！
這位郭老師說話讓她心里掀起了風(fēng)暴，她假裝在低頭看書，但手卻在微微顫抖！
下次坐班車時，方塵就刻意地避開這位郭老師。
見沒有什么效果，方塵總躲著她，這位郭老師似乎很是不甘心，就總是帶著自己的妹妹坐班車。她妹妹沒有工作，在她的介紹下，在學(xué)校里當(dāng)臨時工。天天在班車上上演姐妹情深的戲碼，還摟著妹妹的脖子對別人說：“姐妹就應(yīng)該這么親密，姐姐就應(yīng)該保護照顧妹妹，那種姐妹關(guān)系不好的家庭肯定有問題……”
后來，為了避免聽那些讓人心亂的話，方塵寧肯騎車上下班……
再后來，結(jié)婚了就改坐另一條線的班車了，這事就漸漸地忘了……
只呆愣了片刻，顧不上多想，方塵匆匆跑回去，直奔楊主任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沒等方塵把事情經(jīng)過說完，楊主任就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張紙條，簽上名字，冷著臉交給方塵，沒好氣地說：“你不拿準印單，人家當(dāng)然不給印了！”。
方塵接過準印單，心里話……你也沒給我準印單啊，還怪我……咳，也怪自己忘了這茬兒了……
轉(zhuǎn)身往外走時，眼角余光瞥見楊主任的古怪神色……就好像是憋著什么似的！方塵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楊主任，楊主任竟然笑了：“你去吧，這次肯定給?。 ?p> 聽方塵的腳步聲遠了，楊主任不慌不忙地拿起電話，撥了教務(wù)處長的號碼。
楊主任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只是耳根子有點兒軟，屬于那種被周圍的人一扇忽，就上道兒的類型。
先是關(guān)于楊主任自家兒子的事兒，余美芳、萬芳芳她們幾個都說，說是方塵背后說楊主任的兒子呆傻，一個人說還值得懷疑，這么多人如此說，那這事肯定沒跑了！怪不得上高中的兒子學(xué)習(xí)一直不好，原來是方塵給咒的！
楊主任能不生氣嗎？也就楊主任寬容大度，要是換個小心眼的領(lǐng)導(dǎo)還不得整死她！
后來又聽說方塵傲氣，眼里沒有他這個領(lǐng)導(dǎo)。楊主任更是差點兒氣炸了肺！
關(guān)于方塵傲氣看不起人的說法，觀察細微、很會話術(shù)的楊明荃只是帶了帶節(jié)奏，所謂墻倒眾人推，后面自然有人跟著起哄……
那是在前幾天的一次斗地主中，這是魏秀云那時留下來的傳統(tǒng)，只不過現(xiàn)在不是那么大張旗鼓了，而是悄咪咪地進行……
“才女嘛，看不起人是很正常的，我原來單位也有個才女，也是看不起領(lǐng)導(dǎo)，但是人家有才啊，哪個領(lǐng)導(dǎo)都捧著她……”楊明荃說著，扔出一個對五。
“她不是才女嗎？把難上的課給她上，就更能讓她的才華施展出來了……”萬芳芳跟了個對七。
“你也太高看她了，她懂什么呀，難上的課，她教得了嗎……”
“對，這話說得對，真正難上的課，她又不行，勞動課倒是挺合適的……”
“對，咱們又不是讓她干臟活兒累活兒，而是給她一個施展才華的舞臺……”
“這些年她多舒服啊，美術(shù)課那么簡單，什么都不用講，就讓學(xué)生畫就成了，哪兒像咱們講課講得嗓子眼兒都冒煙了……”
“就是，也不用判卷子，太不公平了！都是老師，憑什么她的課就那么好糊弄？……”
“沒事兒也得給她找點兒事兒，看不跑斷她的腿……”一旁觀戰(zhàn)的陳高峰陰惻惻地說。
于是……楊主任就完全被他們幾個給洗腦了……
這會兒，善良的本性又醒過來了，倒有些感覺挺不好意思的……咱是老實人嘛……，當(dāng)然，惡作劇后的快感還是有滴……老實人偶爾也會調(diào)皮一下嘛……
電話接通了……
“常主任，有個事得麻煩您一下，我們這里的《園林美術(shù)》這學(xué)期改革考核方式，是出卷子的形式，授課老師剛把卷子送打印室……是，是，這個人啊辦事拖拉，我批評她了……”
放下電話，楊主任喝了口茶，心想：”唉，我還是心太軟、心太軟……，就應(yīng)該像陳高峰他們說的那樣，讓她多跑幾趟……”
文印室里，嚴老師一見方塵，臉像拉上了百葉窗似的“唰”地一下就繃起來了。
方塵遞過去準印單……
嚴老師瞥了一眼：“你給我準印單也沒用，你是過期了，誰的簽字都沒用！”
這時，電話響了……
嚴老師的臉像拉開了百葉窗似的“唰”地一下就亮堂起來了：“哎，常主任，是我……是，是在這兒呢……噢，好的，我這就印……”
放下電話，嚴老師的臉又繃起來了。
她也不看方塵，拎起一個大登記簿，啪的一聲甩過來，沒好氣地說：“登記……”
從文印室出來，方塵心里更著急了……得趕緊回去拿手機打電話。
試卷雖然能印了……
但要命的是學(xué)生還不知道，還得趕緊通知學(xué)生……
她昨天就想過要通知學(xué)生，但總覺得這事透著古怪，便一直沒有通知學(xué)生……
以前有過類似的事情，剛通知完學(xué)生……，轉(zhuǎn)頭又變了，還得再通知，改來改去的，沒個準兒……
這回試卷既然能印了，那就板上釘釘了……
順利地通知了兩個班的課代表，方塵開始撥打第三個電話號碼……
“啊？老師，不是說好了畫畫嗎？怎么又改答卷??？”
前兩個班的課代表都是女生，解釋幾句，也就不說什么了，干脆利索地趕緊通知全班同學(xué)。
第三個班的課代表是個男生，有點兒混不吝：“誒喲，老師您可別逗了，怎么會呢？下周就考試了，這不是給我們悶頭一棍嗎？您肯定是在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你趕緊通知大家！”
“我不通知！考不好，大家怪我怎么辦？”
“不會怪你，要怪也是怪我。不用擔(dān)心，跟大家說，都是平時我反復(fù)對你們念叨的話，只要你會畫畫兒，你就能答上來。”
“大家都準備畫畫兒了，您這臨場換將，這球讓我們怎么踢呀？”
聽著手機里嘈雜的聲音，方塵明白了，這小子在球場呢，便耐下心來，好言相勸：“我也不想這么考呀，是教務(wù)要求改的，咱們只能執(zhí)行不是？行了，廢話少說，跟大家說，有時間的就翻翻教材，沒時間的就回憶我常說的話，你若沒通知到每一個人，我就先扣你的分?！?p> “別介呀！老師！”一聲哀嚎。
方塵終于打完了電話，嘆息了一聲：這一天天的，怎么那么多煩心事……
回家的路上，方塵抬頭看了一眼遠方空中的落日……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這忙碌的一天終于要過去了，明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