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快手顧三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人一背起來，喝涼水都塞牙。
鄭牢頭這一班七人，除了顧傾努力做出無比沮喪的表情，其實并不是太在意獄卒這撿錢的職務之外，其他人，各個就像死了爹娘。
“狗娘養(yǎng)的，從壯班獄卒到捕班快手，好日子倒頭了。鄭頭，這次風聲過去，我們還能回府監(jiān)大牢嗎？”
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吏，一臉的痛苦，開口問道。
“是??！捕班快手，干的活累，風險還大，還不如回鄉(xiāng)種田……”
“如果要做快手，鄭頭，我只能讓家里給活動一下，去做個站班皂隸應該沒有問題?！?p> “唉！”
那歪戴著漆布冠的老吏張松長嘆一聲，說道：“我老了，本想在府監(jiān)大獄做個獄卒養(yǎng)老的，現(xiàn)在遭了災，唉！這府監(jiān)大獄可能是回不去嘍！多少人盯著那肥缺呢，下午便會有人到任的，可惜了顧三，剛來府監(jiān)，就要被扔到?jīng)]人去的捕班……大伙兒家中有人有錢的，多活動活動吧！捕班，是萬萬不能去的，會死人的?！?p> 顧傾看著鄭牢頭，現(xiàn)在應該是鄭捕頭才對，這個因為利益聚集在一起的班子眼看就要崩了，他黑著臉，沙啞著嗓子道：
“大家家里有人有錢的，就活動活動吧！我這個班頭沒選擇的余地，狗日的司獄，堵死我的路，你們還能動一動，以我對你們的了解，一個個疏于修煉，干不了快手，去了也是送死?！?p> “如果調(diào)不了崗，只能辭職回家種田嘍！”
很少有人愿意去捕班的，除了想借六扇門修行的修行者，或者江湖上的好手。
而所謂三班衙役，站班皂隸，類似前世的法警，負責跟隨長官左右護衛(wèi)開道，審判時站立大堂兩側，維持紀律，押送罪犯，執(zhí)行刑訊及笞杖刑。
捕班快手，簡稱捕快，有點類似于刑事警察，負責傳喚被告、證人、偵緝罪犯，搜尋證據(jù)，以及抓捕罪犯。
壯班民壯，負責把守城門、衙門、倉庫、監(jiān)獄等要害部位，巡邏城鄉(xiāng)道路，類似武裝警察。
壯班比較雜，其中能賺大錢，活又輕松的，當屬看守管理監(jiān)獄的獄卒牢頭。而有一些職務，卻是需要高深的職業(yè)技能才能勝任，比如檢驗尸、傷的仵作，看管倉庫的庫丁，養(yǎng)馬的馬夫……
三班衙役之內(nèi)，自然是捕班干的活最累，同時也最危險，風里來雨里去、刮風下雨奔波在外，捕拿盜匪，處理案件，沒有點過硬的本事，真的干不長。
這可是妖魔鬼怪橫行的世界。
捕班殉職率一直居高不下的。
鄭江揮手打發(fā)了眾人，府監(jiān)大獄外，只剩下他和顧傾二人。
“顧三，抱歉了。本想這事過去后請你去教坊司喝酒，沒想到落得這個下場，柳老狗不當人子，為了討好趙侍郎，將我們都給賣了……”
鄭江拍了拍顧傾，凝重道：“回去和你父親說說，如果調(diào)不到站班、壯班，就回去吧！你還年輕，又只九品……”
“鄭頭，那你？”
“十幾年前，我好歹也是戰(zhàn)場上的廝殺漢，八品的武者，五軍營的伍長，功夫雖然荒廢了，但一個捕頭還是能夠應付下去的……現(xiàn)在去五城兵馬司找你父親吧！這事及時找人，晚了就不好弄了?！?p> 鄭捕頭抬腳便要離開，突然又停下了腳步，望向顧傾那雙清澈的眸子：“如果你想入捕班，明天點卯后來找我，我?guī)憧偙葎e人帶你好。”
顧傾望著鄭頭落魄的背影，扭頭便向著五城兵馬司的駐地走去。
人世無常。
但相比于朝堂上袞袞諸公的潮起潮落，從舒適的府監(jiān)大獄到危機重重的捕班快手，這就是一滴水與一片海的區(qū)別。
在快要走到五城兵馬司的時候，顧傾也將自己是否要加入捕班做快手做出了利弊分析。
捕班雖然危險，但在顧傾心中，并不是沒有利處。
對于擁有金手指的寶藏男孩而言，危機也就代表著實力的快速增長。
前世有句話，叫做走出舒適區(qū)。
若是沒有外在的危機，顧傾絕對慢慢茍破天，但現(xiàn)在沒有時間慢慢茍了。
那個道士施法進入夢中，給他極大的壓迫感。
變強，才是唯一的出路。
顧傾不是個優(yōu)柔寡斷的人，立刻便做出了決斷。
去捕班，做快手，變強，找靠山。
老父親身穿赤色戎服、腰挎橫刀從街頭出現(xiàn)，顧傾迎了上去，顧遠山看到兒子的身影微微一愕，敏銳的感覺到有什么事發(fā)生了。
不免皺起了眉頭。
“那件案子又有變故？”
顧傾微微搖頭，說道：“不是案子的事，而是余波。我那個府監(jiān)大獄的班子，整個被調(diào)到了捕班，我從獄卒轉成快手，明天便要去捕班點卯?！?p> “捕班？”
顧遠山瞪大了眼睛，作為帶刀衛(wèi)，他的工作性質(zhì)與捕班快手、捕頭相似，但五城兵馬司只負責京城治安，而順天府的捕班，負責的則是城外。
“怎么會這樣？是誰給你們府監(jiān)施壓的？”
“聽說是趙侍郎?！?p> “……”
顧遠山凝重的泄了一口氣，苦笑道：“回家吧！捕班就不用去了……”
“爹，我想去試試！”
“恩，回去讓你娘不要心疼打點的銀子，銀子……咦，你說什么？”
顧遠山狠狠瞪著兒子，低喝道：“試什么試？你有幾斤幾兩老子我還不知道，你以為捕班快手能和你獄卒一樣守個大牢就行嗎！捕班抓捕的不是江洋大盜便是魑魅魍魎，你那九品的血氣，有膽子和鬼物交手？交手你能擋得住陰氣的侵蝕？”
“人總要長大……”
“不許你去，捕班太危險了，老子就你一個兒子?！?p> “您有三個兒子！我也不是那么不堪……”
“你真要去？”顧遠山眼神里露出一抹不一樣的神光，仔仔細細將顧傾打量了一番，見顧傾執(zhí)著的表情，抬手便是一巴掌拍在了肩膀上。
顧傾身體一晃，差點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勉強穩(wěn)住身體，顧傾揉了揉肩膀，極其肯定的道：“真的去，捕班又不是龍?zhí)痘⒀?，天下九品的快手多的很，不一樣活的好好的?！?p> 顧遠山微微一嘆：“你有這個志氣，還算有點出息。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jīng)在北海與魔元余孽廝殺了。如果去捕班，跟哪個捕頭？老鄭？”
“恩，應該是的?！?p> “老鄭還是有些能耐的……也罷，讓你吃吃苦也好，看你能堅持幾天。但就這樣去捕班，九條命也不夠你用的，等著……我去給你求一張符！”
顧遠山?jīng)]有多言，轉身便朝著五城兵馬司走去，腳步凝重。
望著顧遠山離去的背影，顧傾長舒一口氣，他這個年齡承受了不該有的壓力。
但老父親支持了自己，沒有投反對票，入捕班謀求陰陽之氣的事就十拿九穩(wěn)。
‘希望來得及，小星星啊！你一定要給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