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開膛破肚
翌日。
城主府上來了位鶴發(fā)雞皮的老人,他大腹便便,身上套著繁瑣的紫裳,腰間系著一塊巴掌大小的玉佩,手中執(zhí)著一根煙斗,指腹上帶著金戒,生怕別人看不見。而跟在他身后的,是幾個奴隸,他們小心翼翼地將手中蓋了白布的木架子放在地上,站到一側(cè)。
那老人等了估摸一炷香的時間,才將梁城主等來,他“唰”的一下跪倒在地,五六十歲的人了,哭爹喊娘,痛哭流涕。
“梁城主啊,請您一定要為我做主!”
梁城主發(fā)髻高挽,劍眉星目,長著一個手掌長的胡子,一只手垂于身側(cè),另一只手自然的放于腰前,他一甩衣袖,坐在高位,端起茶盞,淡漠地看著老人。
“陳大官人,你不是我遂城人,何以見得要讓我來替你做主?!?p> 便知梁城主會這樣說,陳大官人哭的凄慘,聲音尖細(xì),倒像是個娘兒們:“梁城主,你這府上的侍衛(wèi),管教不當(dāng)啊……我家那位死于非命啊!就是因你那侍衛(wèi)和虞鳶所害,梁城主難道不給出一個說法嗎?”
侍衛(wèi)?
梁城主有足夠自信,城主府的人管教極其嚴(yán)苛,不會出現(xiàn)隨意傷人的事情,即便是傷了人,背后也定有原因。
那陳大官人一把將白布掀開,木架子上赫然躺著一個女人,她禁閉雙眸,面目蒼白,嘴唇一點(diǎn)血色都沒有,陳大官人心痛地看著那女人,又怒又悲:“梁城主,我夫人死在你侍衛(wèi)手上,那侍衛(wèi)將我夫人綁至柴房,后受盡虞鳶羞辱,我夫人尸體最終在那臭水渠中發(fā)現(xiàn)?!?p> 和虞鳶有瓜葛的侍衛(wèi),梁城主在腦袋中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人選,他皺眉,將人把虞鳶喚來。
虞鳶得知是那陳大官人帶著陳夫人的尸體找上門,她略微吃驚,她將陳夫人推至水渠的時候,那陳夫人還用一雙眼死死地瞪著她,怎么一下子就成具女尸。
看見那抹倩影,陳大官人面目變得有些猙獰,當(dāng)日他本想娶的是這小丫頭,誰料被她擺了一道,最終娶了那老女人。
“就是她!就是她將我夫人帶去水渠,我夫人才會死得這般凄涼?!标惔蠊偃斯蛟陉惙蛉松磉?,枯瘦的手慢慢摸上陳夫人的臉,輕微顫抖。
“虞小姐,這是怎么回事?”梁城主有些不解地看向虞鳶,面帶恭敬。
陳大官人一怒而起,有些譏誚地看了看虞鳶,又看向梁城主:“梁城主,你待一個殺人兇手都這般客氣,那我們這兒一條人命,是不是得好好的賠償?這件事情,一定得給個說法!”
“既然陳夫人已死,你又如何得知是我將她帶去水渠,又是我將她害死?”
陳大官人愣了愣,飛快說道:“我去尋到夫人時,她只剩下一口氣,將你犯下的罪行告訴我后,便撒手人寰?!?p> 聞言,虞鳶低笑一聲,蹲下身來,目光匯聚在陳夫人的臉上,她伸出兩指,放至陳夫人的鼻翼下端,的確沒了氣。
“可我沒有殺人,這個罪名我不會背?!庇蔌S繼續(xù)望著陳夫人,她低笑一聲,“既是想要我賠償這條人命,那不如開膛破肚來驗(yàn)驗(yàn),這人是否死了?!?p> 開膛破肚!
對一個死人?這……
陳大官人沒有想到,虞鳶此人竟這般大膽,不尊重已死之人,他的眼底劃過一抹慌亂:“不可,你已經(jīng)害得我的夫人丟了命,如今還要叫她連尸體都不留個完全嗎?!”
虞鳶的目光一直放在陳夫人的臉上,聞言,她嗤笑一聲:“陳大官人不應(yīng),那我也不會擔(dān)下殺人的罪責(zé)。要么,開膛破肚驗(yàn)尸,要么,就此作罷,將她拉去埋了便是?!?p> “你……你這是欺人太甚!”
“非也,我是為了陳夫人的清譽(yù)好。”虞鳶淡然的說道,神色中浮現(xiàn)了一抹冷色。
她方才一直注意著陳夫人的神情變化,在她提及“開膛破肚”之時,她分明看見陳夫人的睫毛輕輕顫了顫,這可不是一個死人可以做出來的神情。
那便是,這人并沒有死,所謂的死亡,都是他們的陷害!
“不……”
梁城主看出門道,大掌一揮,冷聲道:“來人,按照虞小姐的話,叫衙役來,將陳夫人的尸體檢查一番!”
屋內(nèi)安靜了一會兒,隨后,那本該乖乖躺在木架子上的死人,一下子睜開眼,蹦了起來,她身上已經(jīng)收拾干凈,眼神卻陰郁的可怕,她有些害怕的看著虞鳶,動了動唇,什么話都沒有說出來。
她本是想要裝死來陷害虞鳶,將虞鳶給拉下馬,可誰想,虞鳶竟然心狠到要將她的“尸體”給開膛破肚,更沒有想到,這么不尊敬死者的一個行為,城主竟是答應(yīng)。
怕自己真的死去,陳夫人只能醒來,在場的人都是人精,哪兒能看不出這內(nèi)里的貓膩,落在陳夫人身上的目光變得有些陰冷。
梁城主受不得欺騙,見此,他大喝一聲:“來人,將他們二人抓起來!膽敢上我城主府鬧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陳大官人暗恨陳夫人一眼,怨她為何要醒來,要上門找事兒的是她,現(xiàn)在將整個計(jì)劃破壞的也是她,這下可好,被發(fā)現(xiàn)了,梁城主定然不會放過他們二人。
“各自杖責(zé)二十棍?!?p> 侍衛(wèi)們飛快的拿著長板凳上來,堪比成年男子手腕粗細(xì)的木棍,打在兩人的身上,棍棒揮起落下的重度,幾乎將人打死。
陳夫人是個女人,這力道,不過十棍,就已經(jīng)暈倒過去,梁城主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他淡聲道:“來人,把她潑醒?!?p> 冷水澆在身上時,陳夫人瞬間清醒,她急促的喘著氣,身上的傷口扯著疼,她開始害怕:“虞……虞小姐,放過我吧!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梁城主卻是立刻拒絕她的請求,他居高臨下的睨著陳夫人:“繼續(xù)打!”
等到陳大官人和陳夫人兩人半死不活的趴在長板凳上,這二十大棍總算結(jié)束,劫后余生的感覺還沒涌上心頭,卻聽得梁城主又一次開口。
“你們二人,滿口謊言,這二十棍的懲罰尚未結(jié)束,將虞夫人的衣冠冢修繕好,算作對虞小姐的賠償,此事才罷?!?p> 都到現(xiàn)在,兩人心頭縱然有千萬般不愿,也只能硬著頭皮應(yīng)下來,狼狽的逃出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