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土匪男女不忌
翌日。
蘇韞笙一早便請了幾個人來魏毅的小屋幫忙將沈易臻抬去常威客棧。
魏毅站在臺階上,初晨落在他頭頂,白凈而純真,他抬手揉了揉她發(fā)頂。
“走罷,有空我會去看你的?!?p> “好?!碧K韞笙點(diǎn)頭,轉(zhuǎn)身,卻久久沒辦法邁出第一步。
這一步邁出,她就不會再回頭了,這一步邁出,魏毅又要回到自己一個的生活了。
“走罷阿笙,走了就不要回頭,你不屬于這里?!彼诒澈筝p輕推了她一把。
蘇韞笙仰頭,邊走邊看著高陽。
此刻她的心情就如同高中畢業(yè)那天一樣,唯一留住的是定格在相機(jī)里的那一個個呆板天真而傻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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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住顏式所說的小院,蘇韞笙才知道這個小院子有多好,院中還有一顆海棠樹。
讓人將沈易臻安置好后她才有時間打理院子,院子顏式早就派人擦拭過一遍了,被褥那些也不用她操心,魏毅準(zhǔn)備的被褥倒是浪費(fèi)了,但她還是用上了,畢竟是魏毅的一片心意。
進(jìn)了小廚房,廚具應(yīng)有具有,顏式做事還真是面面俱到。
點(diǎn)火準(zhǔn)備燒水凈身換一件新衣,結(jié)果倒騰了半天,火都點(diǎn)不著,她又不好意思麻煩后廚,畢竟初來駕到。
就在她難怎么才能點(diǎn)著火時,院外小門傳來敲門聲,她想不出此刻會有誰過來,她出了廚房開門一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顏式。
“顏掌柜?你怎么來了?”她后退一步讓他進(jìn)來。
顏式就站在門外并沒有進(jìn)去,他目光探究的看著她?!白蛲砟阏f你叔叔不便,我還在想是個怎么不便法。今日才知曉原來是這情況,這是怎么回事?”說到這里,他謹(jǐn)慎道:“方便說么?可以的話希望我能幫你一把?!逼鋵?shí)他是有些猜疑她叔叔是不是患了什么疾病,所以才導(dǎo)致連床都下不了,直接讓人抬了過來。
蘇韞笙舔舔嘴角,瞇眼。原來是來打探的,應(yīng)是怕沈易臻患的是疾病,不然也不會在她剛?cè)胱【瓦^來慰問她,既然這么愛打探,那她就讓他一探到底。
蘇韞笙的面容突然覆上一層哀傷,無聲落淚,卻又一副拼命要忍住的模樣。
“我們過來祺地小鎮(zhèn)的途中遇上了土匪,那些土匪喪盡天良,男女不忌,硬是要搶我回去暖床!我一男子怎么能暖床?我自是不愿意!我叔叔為救我被土匪砍成重傷后一直昏迷不醒。兩人好不容易逃出土匪的魔爪,我便一路帶著受傷的叔叔來到祺地小鎮(zhèn),這一路的辛酸誰能知曉!”一邊說還一邊抹眼淚,“真的很對不起顏掌柜,我不是有意要欺瞞你的!”她這話間接告知顏式沈易臻并非是有疾病,她理解顏式過來打探的心思,開客棧的最怕就是有個患病的員工。
她哭得哀哀戚戚,本對她有些防備和不滿的顏式頓時感到羞愧。
“一切都過去了!”顏式安慰的拍拍她肩膀,他生來不愁吃穿,更是不知人間疾苦,但從她心酸的言語中他能想象出她一路走到祺地小鎮(zhèn)的路程是多么的坎坷。
“我,我是個苦命的人,父母在時他們只疼愛哥哥,如今只剩下一個叔叔了卻是昏迷不醒!”她傷心欲絕的捶著自己的胸膛,整張臉因?yàn)榭奁櫝梢粓F(tuán),最后直接跪倒在顏式腳下抓著他衣擺沙啞道:“若不是魏先生好心收留,我們叔侄兩早就餓死街頭了!顏掌柜,你跟魏先生一樣是個好人,幸得有你們,否則,否則,哇啊啊啊……”
她扯著嗓子大哭起來,活像死了爹媽,那個大嗓門直接吸引了對面廚房的人員紛紛側(cè)首觀看。
“你們就是再世活神仙,活菩薩,你們會有福報的……”
被蘇韞笙拉扯著衣擺,顏式又不好推開她,能感覺到來自廚房投過來的目光,他頭皮發(fā)麻,蹲下扶起哭個不停的蘇韞笙。
“韞笙啊,別哭了,一切都過去了。我這邊識得一個醫(yī)術(shù)還不錯的大夫,我這就讓小二把人請過來給你叔叔看傷。”他皺眉低語安慰她,松開她的手臂正欲離去,結(jié)果衣袖被蘇韞笙給抓住了。
“顏掌柜,你真真是個大好人哇!”她提高聲調(diào)帶有哭腔的高喊,“你已經(jīng)幫了我這么多,怎,怎么好意思再麻煩你!”她雙手死死的抓住他衣袖,無論他怎么抽都抽不出自個的衣袖。
“不,不麻煩!這都是應(yīng)該的!”他用力抽著袖子,可就是抽不出蘇韞笙的掌心,別看她人小小個,力氣可不小?!澳阋矂e太擔(dān)心,那大夫與我相識,看在我面子上,他收的診金不會很高,頂多就是藥錢!”
他邊說邊試圖從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結(jié)果這邊話剛落下,他衣袖便一松,終于抽了出來。
他邊倒退邊對蘇韞笙道:“你,你等著啊,我現(xiàn)在就讓小二給你請大夫!”說完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走。
看到他幾乎是狼狽跑走的背影,本滿目悲傷的她一個控制不住的“噗呲”笑出聲,但留意到對面廚房的目光,她又趕緊收斂了笑臉,雙手捂住臉“哇哇哇”的嚎嚎大哭,邊哭還邊關(guān)上門,直到關(guān)上門隔絕吃瓜目光,她才停下哀嚎聲。
揉了揉哭酸的臉,朝沈易臻的房間走去。靠在門邊看著依舊昏迷的人,她擦著臉上的淚痕嘆息出聲。
“沈易臻,你可快點(diǎn)醒來吧,為了給你免費(fèi)治傷,我可是營造了一個悲慘角色。”
喃喃低語,也不求他能聽到,出了沈易臻的房間,她拿著木盆出門朝對面的廚房走去。她還是去麻煩廚房好了,反正今天她是火打不起來了。
常威客棧的廚房很大,足足是她住的小院子十倍寬。
雖然是早上,但人員還是很忙碌,灶臺的蒸籠上冒著白煙,包子的香味鉆進(jìn)她鼻子里,她肚子忍不住的“咕咚”叫了一聲。
沒人搭理她,她尷尬的靠在門邊怯生生的小聲道:“您,您們好,我想,我想請問一下……”
也不知道是她聲音太小了還是大家太忙碌了,居然沒人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
咬了咬唇瓣,就在她準(zhǔn)備憋點(diǎn)哭腔大聲喊人時,肩膀突然被重重的拍了一下,她嚇得雙腿一抖,差點(diǎn)沒失態(tài)坐在地上,果然,缺德事還是不能做得太多。
扭頭,滿眶淚水的看著拍打她肩膀的小肉墩子。
那是個十三四歲的大女孩,長得白白胖胖,雙頰的兩團(tuán)肉都凸了出來,有幾分蠟筆小新的兩個凸腮視感,雙眼被臉上的肉擠得瞇成一條縫隙。
“你在做什么?”小肉墩子發(fā)話,哦,不,大女孩輕聲細(xì)語的問蘇韞笙,細(xì)聲與她的龐大身軀形成極大反差。
她比蘇韞笙還要矮半個頭,但身型足足是蘇韞笙的六倍!
她與蘇韞笙就是兩個極端,一個胖出天際,一個瘦成竹竿。
站在小肉墩子身邊倍感壓力,蘇韞笙緊緊靠在門板邊上,雙手抓住木盆的邊沿?!拔遥揖妥≡趯γ娴男≡?,我不會生火,過來想,想要討些熱水給我叔叔擦擦身子?!?p> “哎,這事簡單,跟我來!”小肉墩子笑道,兩條縫隙的眼睛一彎,抓著蘇韞笙的衣袖將她扯進(jìn)廚房里。
“喲,小花來了,又瘦了?!?p> “小花今天瘦了,得多吃些?!?p> “……”
“……”
小肉墩子是個不可忽視的存在,她剛踏進(jìn)廚房,本還在忙碌的眾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一個兩個的調(diào)侃出聲。
小肉墩子的脾氣極好,也不生氣,一臉笑瞇瞇的模樣,被她拉著衣袖的蘇韞笙就不是很好,雖然小肉墩子沒使勁,但蘇韞笙還是感覺到自己就似個木偶般被她拖著走,半點(diǎn)反抗之力都沒有。
小肉墩子帶她擠進(jìn)廚房最里邊的中間位置,找到了一個大號的大肉墩子。
“爹,她要熱水,可以給她一些熱水嗎?”小肉墩子對大肉墩子道。
忙碌中的大肉墩子回頭,看到小肉墩子他本有些緊繃的大圓臉立馬轉(zhuǎn)變?yōu)樾奶酆蜏厝?。“我的好閨女,你咋來了?過來多累啊,快快出去,廚房這么臟,你怎么能進(jìn)來呢!”
“爹,人家要熱水啦!”小肉墩子有些惱的跺跺腳,站在一旁的蘇韞笙能感覺到腳下震了震。
“好好好?!贝笕舛兆舆B忙應(yīng)著小肉墩子的話,生怕小肉墩子生氣。瞇瞇眼瞥了蘇韞笙一眼,“小哥你就是新來的說書先生吧?!?p> “是的,日后還得麻煩大,大師傅了!”蘇韞笙禮貌的對大肉墩子道,心里咋舌,這兩個是吃什么長大的?居然可以這么胖!他們就不怕三高嗎?
“不麻煩,不麻煩,日后你要熱水就直接過來便可,顏掌柜都吩咐過了?!敝噶酥笩脑钆_,“以后你的飯菜我就放在灶臺上給你,你餓了就過來拿?!?p> “好的,真的是太感謝?!碧K韞笙裝模作樣的抱拳,“我叫蘇韞笙,不知大師傅如何稱呼。”
“申大,你叫我申師傅就好。”申大跟熊一樣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哈哈笑,一副憨傻模樣。
“好,好!”蘇韞笙連連點(diǎn)頭。
見蘇韞笙沒別的事了,申大才對小肉墩子道:“花花啊,快出去吧,爹要忙了,不能陪你了?!蹦眠^兩個加大版的無敵大肉包塞在小肉墩子手里,“快拿去墊墊肚子,爹爹一會給你做吃的?!?p> “好的,謝謝爹爹,花花最愛爹爹了~”小肉墩子拿著兩個大肉包子甜甜的對申大撒嬌,申大的一顆心都快要被柔化了。
蘇韞笙這邊被他們兩個大肉的親情肉麻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其他人無任何反應(yīng),似乎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情況。
往木盆里裝了些水,空不出手來拿早飯,蘇韞笙只能先打熱水回去,打算一會再回來拿早飯,結(jié)果小肉墩子二話不說,干脆嘴里叼著一個大肉包子,一只手拿著另外一個大肉包子,剩下的一只手則拿起放著蘇韞笙早飯的托盤率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