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王府邸。
一切都恢復(fù)了春意,卻也多出了幾分別樣的,甚至有一些異樣的蕭條。
院中,生著一棵不知名的樹,大概是桃樹。枝葉繁茂,充滿了生機(jī)。
院落之中,站著兩個人,正在低聲交談著。
“姜先生,連你也無計可施了嗎?”
“是啊,”姜先生嘆了口氣,“我也行醫(yī)這么多年了,卻從沒有見過這樣復(fù)雜的情況。”
詢問姜先生的是綠兒,她一直陪伴在西涼王慕容恪的身旁。
雖然,西涼王養(yǎng)了三個兒子,可是,最終照顧他的,卻是這個兒媳。
其中一個慕容府,忙于正事,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他的另外兩個兒子,卻不知道何處去了。
“你們,是在討論我的事情吧?”
綠兒身后,響起了一個聲音。
綠兒的表情微微僵硬,她轉(zhuǎn)過身,看到了西涼王慕容恪。
慕容恪大病一場,按照往常的情況,他根本不用怎么擔(dān)心,過不了幾天,就一定可以恢復(fù)到正常狀態(tài)。
不過,這一次,顯然有一些非比尋常,都已經(jīng)熬過了年,而且又多方尋醫(yī)問藥,卻終究沒有什么收獲,依舊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甚至還有每況愈下的趨勢。
綠兒急忙攙扶著西涼王,道:“父親,你怎么一個人出來了啊,我不是已經(jīng)和你說了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話,就叫我好啦?!?p> 慕容恪冷哼一聲:“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是,你瞞不住我的。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究竟怎么樣了。大概,也撐不了多久了吧?!?p> 綠兒臉色陡然改變,搖了搖頭,說道:“父親,這是說哪里話呢。父親只要耐心治療、耐心等待,身體一定可以痊愈的。”
慕容恪緩緩地在院子中踱步,并沒有立刻回應(yīng)綠兒,而是說道:”能在院子里走動走動,也是最好的啊?!?p> 綠兒耐心地攙扶著慕容恪,這時候說道:“是啊,院子里的景色也有了新的變化,父親也是時候該出來看一看了啊?!?p> 慕容恪望了望身旁的綠兒,說道:“人之生命,就像是植物草木的變幻。草木榮枯,有的凋謝,有的也會突出新芽,就譬如人,生與死,同樣的道理啊。”
綠兒眼中浮現(xiàn)出了悲戚之色。
慕容恪強(qiáng)笑道:“綠兒,你這是做什么?你在我的身旁也呆了不少日子了,我也多少知道你是一個怎么樣的人了。干嘛這種時候,就要如此悲傷呢?”
綠兒挽住了慕容恪的胳膊,道:“父親,我不舍得你啊。我沒有見過我的父親,又或者我見過我的父親,但是,我那時候?qū)嵲谑沁^于年少,沒有什么印象。這么長時間相處下來,我已經(jīng)把你,當(dāng)作了我的父親啊。”
慕容恪聽罷,也十分感動,道:“我那幾個兒子,都是不成器的。居然沒有一個來看我的?!?p> 綠兒道:“慕容府,他是有事情要處理的,否則,也會來看你的?!?p> 慕容恪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本來要再說什么的,卻忽然低低地咳嗽了起來。
綠兒見狀,急忙扶著他,到了內(nèi)院,將他安頓了下來。待到一切都已經(jīng)安定了,綠兒才回到了自己和慕容府的府邸。
只是,并沒有如綠兒所言,慕容府去處理什么事情,慕容府正在院落之中,專心致志地舞劍。
綠兒默默地看著他,并沒有上前打擾的意思。
慕容府雖然沒有參加過什么武林大會之類的比賽,也沒有什么正式的在江湖上的名號,但是,其武藝也是愈發(fā)精湛了。
旁人只知道慕容府可以統(tǒng)領(lǐng)兵馬,卻并沒有想到他的武藝也很是了得。
這個秘密,只有綠兒知道。
隔了半晌,慕容府放下了手中的劍,道:“綠兒,老爺子的身體怎么樣了?”
綠兒默然:“不怎么樣,而且,每況愈下?!?p> 慕容府仔細(xì)地看著手中的劍,猶如欣賞一件藝術(shù)品一般,將其每一分、每一寸都仔細(xì)地觀察著。
良久,慕容府道:“大概,我們應(yīng)該采取一些行動了吧,這也太慢了?!?p> 綠兒搖了搖頭:“過猶不及。這樣操之過急,只會授人以柄,不好。”
“你這樣緩慢,也未必很好吧?”慕容府反問道。
綠兒微微有一些恍然,她是他的謀士,這是他們共同的、默認(rèn)的協(xié)議。
慕容府一直以來,對她言聽計從。
無論何時,他提出什么意見,只要她會反對,他一定會按照她所說的去做。
綠兒也習(xí)慣了這個樣子,以至于,她都要忘記了,這個男人,也是有自己的主見的。
不過,更讓她想要思索的是,為什么,這個人,獨獨在這個問題上,如此的執(zhí)著與掛念?!?p> 綠兒默然,并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按照她的固有經(jīng)驗,只要她沒有回應(yīng),慕容府一定會解釋的。當(dāng)然,這個經(jīng)驗或許也會作廢的。
慕容府冷哼一聲:”遲則生變,我也不知道,你還留他做什么?“
綠兒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墒牵@件事情,關(guān)乎大統(tǒng),還要和皇上那邊做好準(zhǔn)備?!?p> 慕容府不以為意:“你倒是小心謹(jǐn)慎,做好了什么萬全之策,可是,忽然,慕容宸回來了,你又該怎么辦?他現(xiàn)在和父親不和,加上嫂子的事情,所以云游四海,你該不會以為,他一輩子都是這樣吧?”
慕容府這么說自然也有道理。
不過,慕容府并沒有等綠兒說話,而是問道:“你如此這般推脫,該不會是真把那個慕容恪,當(dāng)成你的親爹了吧?”
“你說什么?”綠兒漲紅了脖頸。
慕容府的語言之中,略帶了幾分寒意:”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像我們這樣的家族,哪里還有什么真正的人倫親情?都已經(jīng)被各種各樣的爭權(quán)奪利所取代了。所以,我也希望你可以拋棄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趁著慕容宸不在,趁著老爺子還沒有發(fā)現(xiàn),快點下手!否則,最后出事的,就是我們!“
綠兒點了點頭,眼神淡漠而悠遠(yuǎn),說道:”你不用多說了,我在煎藥的時候,多加一點劑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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