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咳咳！”
身體伴隨著咳嗽聲向上彈了兩下，眼前充斥著紅白混合的漿糊狀圖像，綾人明白這是神核所能修復(fù)的極限。
費勁地抬起右手，鮮血順著手指流下落在血泊里發(fā)出“滴滴答答”的聲音，明日香的勝利之劍依舊插在左手上，從劍刃中涌出的侵蝕氣息癱瘓了綾人的左半邊身體。
“雖然感受不到左手和左腳，但這揮之不去的痛感是怎么回事？”
綾人掙扎著抬起身體，他只是剛抬起腦袋身體就傳來一陣劇痛，迫使他重新躺下。
“頭好暈，明日香...還沒回來嗎？”
幸虧綾人現(xiàn)在處于失明狀態(tài)，第九使徒臨走前揮出的紅色光幕精準(zhǔn)地剖開了他的腹部，倘若強行站起的話，畫面一定慘不忍睹。
也幸虧第九使徒的離開，綾人被開膛破肚后，隱匿在胸腔內(nèi)的神核露出了一角，柔和的淡金色光芒在血泊中顯得刺眼無比。
綾人蘇醒后，勝利之劍的劍身閃爍出詭異的藍(lán)光，他的皮膚上很快就出現(xiàn)了青色脈絡(luò)。
“唔....不能讓神核....”
綾人抬起右手插進胸腔，摸索一陣后他找到了神核，確認(rèn)攥住核心后綾人猛地用力扯斷攀附在核心上的神經(jīng)組織，幾乎無法忍受的痛楚讓他痛苦地嗚咽出聲。
“去吧.....”
綾人從胸口揪出鮮血淋漓的神核后朝遠(yuǎn)處扔去，旋轉(zhuǎn)幾周后神核懸停在了距離綾人幾米遠(yuǎn)的地方。
“真是個...乖孩子呢..”綾人費勁地笑道，他顫顫巍巍地抬起右手朝勝利之劍伸去，侵蝕性脈絡(luò)已經(jīng)延伸到了他的側(cè)臉。
耳邊傳來皮肉被割開的聲音，綾人吃痛地縮回手指，猶豫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氣咬牙握住了劍身。
“噗呲——”
從左手掌中拔出的勝利之劍“咣當(dāng)”一聲砸在綾人身上，劍刃上的寒氣浸入骨髓，綾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充滿血腥味的噴嚏。
“那家伙...從來不知道勝利之劍的真正用法...”
綾人用指尖輕輕敲擊泛著寒光的劍身，勝利之劍像是有生命一般慢慢飄了起來。
“這把劍...從來就不是絕望的象征，它代表著...日輪光輝啊?！?p> 已經(jīng)徹底耗盡體力的綾人慢慢合上了眼睛。
沾滿綾人鮮血的勝利之劍突然泛出萬道霞光，劍身震動發(fā)出動聽的金屬音，原本保持水平漂浮在空中的勝利之劍突然偏轉(zhuǎn)九十度，劍尖直指綾人咽喉。
“咵嚓——”
勝利之劍在刺穿綾人咽喉后插入土中，劍身泛出點點金色光輝，遠(yuǎn)看就像是一塊墓碑。
綾人體表很快覆蓋上一層青藍(lán)色光芒，伴隨光芒的不斷閃爍，他的身體變得忽明忽暗，直至消失。
懸停在附近的神核發(fā)出“咿咿——”的悲鳴聲，似乎要催動全力般神核放射出了帶有血狀條紋的金色光輝，相比于之前層層構(gòu)建出的人體血管和臟器，這次神核只是簡單勾勒出人體外形后便沒入少年胸腔消失不見。
“終于...到極限了嗎？”綾人看著自己半透明的身體苦笑道。
“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yīng)嗎？”
在WILLE【獸】違背自然法則殺死了加持三次，而在第三新東京，【明日香】殺死了綾人兩次。
現(xiàn)在，神核的恢復(fù)能力已然耗盡，綾人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攻擊了。
估計第九使徒會直接殺掉被關(guān)在意識世界中的明日香吧，那樣的話，自己很快就能見到她了。
棕黃色眼眸無助地望向漆黑天空，現(xiàn)在本應(yīng)是黃昏，然而嘆月之獸強行移動白之月遮蔽陽光，使整座本州列島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呈球狀的白之月在空中緩緩自轉(zhuǎn)著，不多時大片黑云就掩蓋了白之月發(fā)出的微弱光芒。
“轟——”
黑云中傳來沉悶的雷鳴聲，呈紅色的叉狀閃電匯合在一起咆哮著轟在綾人身前的開闊地上，望著眼前黑紅相間的雷柱，綾人笑了。
什么嘛，這和【獸】的變身過程簡直一模一樣。
漂浮在空氣中的紅色電離子逐漸凝聚出一抹人影，綾人不用想就能猜出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線肯定是她的。
式波·明日香·蘭格雷。
意料中的扭曲笑聲并沒有傳來，明日香的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悲傷？
少女機械地舉起右手，接著她微微彎腰，鎖定綾人的位置后她邁開步伐朝綾人直沖而來。
空氣中傳來金鐵交加之聲，包裹在紅光內(nèi)的拳頭轟在綾人身前的白色屏障上，一時間僵持不下。
四處流竄的狂暴能量糊住了綾人的眼睛，他揉揉眼睛后望向和自己只有一臂距離的明日香，如寶石般璀璨的湛藍(lán)色眼眸此時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自己。
不是第九使徒的漆黑色，但明日香的眼神看上去十分茫然，發(fā)散的瞳孔并沒有焦點。
“明日香...？”綾人試探性地呼喚道。
明日香的眼睛動了一下，接著緩緩轉(zhuǎn)向綾人，在看到綾人飄渺的身體后湛藍(lán)色眼眸驀地縮小。
“我回來了...”綾人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你回來...有什么用？”明日香陰沉地開口道。
不同于第九使徒那樣高亢尖利的聲調(diào)，眼前的明日香聲調(diào)十分平穩(wěn)，而且?guī)в兴抡Z腔中的獨特鼻音。
這是明日香，沒錯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
綾人低垂眼眸避開明日香的注視，他咬著嘴唇，拳頭緊握，看上去一副極度自責(zé)的模樣。
湛藍(lán)色眼眸使勁眨了眨，似乎是要說些什么。
“說對不起有用嗎？”明日香繼續(xù)攻擊著綾人的愧疚內(nèi)心。
“我....原本以為，你會做的比小鬼真嗣更好，會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來救我?！?p> 明日香說著將右拳抽離綾人身前的屏障，她掌心向上舉過頭頂，和松代那天相仿的紅藍(lán)球形閃電出現(xiàn)在第三新東京上空。
“在松代，我被自衛(wèi)隊折磨的死去活來，即便我快死了，他們依舊會用腎上腺素讓我再次醒來，繼續(xù)接受折磨...”
明日香的語氣很平靜，似乎在訴說一個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淚水沿著綾人臉頰緩緩淌下，他顫抖著伸手點在護在身體四周的白色屏障上。
屏障慢慢化為光粒子消失了。
“都是我...讓你受了這么多苦....”
積聚到極限的落雷再也承受不住自身重量從天而降，明日香的湛藍(lán)色眼眸驚恐地注視著落雷吞噬了綾人的身體。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綾人抱著腦袋撕心裂肺地慘叫了起來，他將腦袋狠狠撞在地上，身體不受控制地高高拱起，藍(lán)紅相間的球形閃電涌入他的身體，借由雷光可以清楚地看見體內(nèi)被燒灼得冒出白煙的神核。
無數(shù)紅色光粒子從綾人體內(nèi)涌出，看上去就像是血。
“撲通——”
綾人頭朝下栽倒在血泊中，周身還在不斷冒出跳躍的藍(lán)紅電弧。
明日香機械地走到綾人身旁，她伸出一只腳插在綾人身下將他翻了過來，她的表情依舊冷漠，但湛藍(lán)色眼眸里已經(jīng)蓄滿了淚水。
“滴答！”
濕潤的液體滴在臉上，順著臉頰滾落進嘴角。
好咸。
綾人勉強睜開眼睛，明日香正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包裹在紅芒內(nèi)的手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做出下一次攻擊，然而她的眼睛紅紅的，看上去一副剛哭過的樣子。
不對勁。
視線逐漸變得模糊，綾人盡力睜大眼睛迎上明日香的視線，明日香定定地注視著他。
綾人慢慢轉(zhuǎn)動眼眸向左邊移去，隨后再移向右側(cè)。
“不....”他輕聲呢喃道。
明日香瞪大了眼睛。
綾人再度轉(zhuǎn)動眼眸朝上下挪去。
“明日香，你...還喜歡我嗎？”綾人緊緊盯著明日香的眼睛。
“我恨你，看到你那張臉我就煩。”明日香很快開口回道。
然而那雙無比璀璨的湛藍(lán)色眼眸卻慢慢移向上眼臉，隨后緩緩落下。
這代表【是】的意思。
綾人滿足地笑了，明日香的眼睛也配合地彎成了月牙形。
先前的測試證明了綾人的猜測，第九使徒操縱了明日香除眼睛以外的所有身體部分，她想讓明日香眼睜睜地看著綾人被自己虐殺。
“啊啦啊啦，看來我是露出破綻了呢~”
藍(lán)色霧氣從明日香體表蒸騰而出，不多時幻化成型的第九使徒在明日香頭頂笑吟吟地看著綾人。
“多虧你送進意識世界中的炸彈，我變成了這樣?！?p> 在看到眼前景象后，綾人微微瞪大眼睛。
原來有著明日香外形的第九使徒變得像個被打碎的瓶子般四分五裂，她身體的右半部分已經(jīng)消失不見，僅剩的半張臉對著綾人露出一抹瘆人的笑容，左半邊身體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
粘稠的藍(lán)色液體從體表滲出糊在窟窿四周，空洞的黑色眼神里燃燒著紅色光芒。
“你瞧，你女朋友可聽話了...”
第九使徒勾了勾手指，細(xì)微的藍(lán)色絲線從指尖射出黏在明日香身上。
“她在我眼里，只是具傀儡而已?！?p> 第九使徒漫不經(jīng)心地?fù)]舞手指，明日香機械地舉起右手，湛藍(lán)色眼眸無比焦急地注視著綾人，似乎是在大吼。
【快逃啊笨蛋綾人！】
“讓我聽聽...”第九使徒開口道，她笑著搖了搖手。
“你們二位的哭喊聲吧。”明日香在她的操控下補出了整句話。
明日香一腳踏在綾人胸口，包裹在紅光中的手刀撕開了他的左腹，綾人痛苦地悶哼一聲，紅色粒子從缺失的部位汨汨流出。
湛藍(lán)色眼眸睜大到了極限，些許血絲滲出明日香眼眶。
“喂，明日香。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受傷的那天嗎？”綾人笑著伸手撫上明日香臉頰。
“那天我和使徒作戰(zhàn)的時候這里受了傷?！本c人指了指被撕裂的左腹。
“是你幫我處理的傷口呢，你知道嗎？其實...從那天起，我就喜歡上了你?！本c人溫柔地笑著，大顆淚水從明日香眼中滴落。
“笑一笑好不好？哭著多難看啊?！本c人伸手替明日香擦去眼淚。
“笨...蛋....”
明日香嗓音嘶啞地回道。
“真棒！”綾人笑得很開心。
逐漸失去明日香身體控制的第九使徒終于驚慌了起來。
“必須要殺死你！”
她咆哮著挪動明日香的手臂打穿了綾人胸膛，頓時血花四濺。
“這就把你的神核挖出來?！钡诰攀雇姜熜Φ馈?p> “快住手??！”明日香聲嘶力竭地哭喊道，她手臂正不受控制地攪動著綾人的內(nèi)臟。
“求....”
綾人伸手捂住了明日香的嘴巴，他神情嚴(yán)肅地說道。
“看著我的眼睛，直到最后....”
說著他咳出了一大口血，明日香閉上眼睛用力點了點頭，將淚水生生咽下后她再度睜眼望向綾人。
“我很好奇，第一次從松代回來的那天，你就沒發(fā)現(xiàn)我有什么不對勁嗎？”綾人看上去有些失落。
“其實我都知道，你在衛(wèi)生間里偷偷吐血的事情，只是...”明日香羞澀地低下了頭。
“我那時候不想和你走得太近?！闭f著她展顏一笑。
“找到了！”
觸碰到神核的第九使徒發(fā)出興奮的低吼聲，她將侵蝕性的藍(lán)色能量注入明日香右手，眼看明日香的視線要再度被吸引到綾人身體上。
“明日香，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綾人抬高聲調(diào)問道。
明日香先是一愣，接著她偏過腦袋仔細(xì)思索了起來，稍頃她紅著臉開口道。
“我一開始動心，是在自衛(wèi)隊武器展上，吉村想對我圖謀不軌，我都已經(jīng)想好要咬舌自盡了，但笨蛋綾人你擋在了我身前呢?！泵魅障憧┛┑匦χ?p> 那天一襲白衣的綾人在明日香心里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象，他就是她的白馬騎士。
“那么早嗎？”
綾人艱難地笑了一下，他感覺得到第九使徒已經(jīng)侵蝕了自己的神核。
生命已然進入倒計時。
“如果....我死了，你需要多久才能忘記我呢？”綾人低垂眼眸，他不敢再去看明日香。
......
臉上突然傳來輕柔的觸感，綾人驚訝地發(fā)現(xiàn)明日香的雙手捧起了自己的臉頰。
“我永遠(yuǎn)都不忘不了，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愛的人?！?p> “再給我一個吻吧，作為我們之間的One Last Kiss....”綾人輕聲要求道。
明日香毫不猶豫地俯身吻住了綾人的唇，溫?zé)岬谋窍⒋蛟诰c人臉上，他感覺莫名有些癢。
“嘩——”
呼嘯而起的狂風(fēng)吹起明日香的一頭紅發(fā)，飄揚的長發(fā)遮蔽了第九使徒的視線。
本能察覺到危險逼近的第九使徒凝聚全身力量重新占據(jù)明日香的身體，金色的卡巴拉生命之樹突然出現(xiàn)在了綾人右手掌內(nèi)。
擁有十個質(zhì)點，二十二條路徑的生命之樹縮小成了一方黑色的三角形物體，兩根細(xì)長的系帶隨風(fēng)飛舞著。
“勝利之...唔！”
第九使徒急不可耐地想結(jié)束和綾人的吻，然而綾人頗為豪橫地按住了她的腦袋。
“給我適可而止啊混蛋！”
【明日香】暴怒地扯斷了綾人的左手，抓住飛來的勝利之劍后她起身將劍尖對準(zhǔn)了綾人的腦袋。
“我才是白之月唯一的神！”
紅芒一閃，她怒吼著刺出勝利之劍。
被白之月遮蔽的太陽突然露出一輪金邊，耀眼的光芒傾瀉而下，第九使徒的眼睛頓時籠罩在金色光影內(nèi)。
“呀啊啊啊啊?。 ?p> 在陽光的照射下，第九使徒難受地瞇起眼睛。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 綾人凝聚起全身能量一腳踹在【明日香】腹部，他避開刺歪的勝利之劍將封印眼罩砸在明日香左眼上。
......
......
以明日香為中心，一株巨大的生命之樹拔地而起，第九使徒的靈魂呈煙霧狀被剝離明日香身體，無數(shù)閃爍著金色光輝的藤蔓將第九使徒牢牢捆綁在樹干上，十個亮起白光的質(zhì)點依次打在第九使徒身上。
【王冠】，【智慧】，【理解】，【慈悲】，【嚴(yán)厲】，【美麗】，【勝利】，【宏偉】，【基礎(chǔ)】，【王國】
“我不要被封印??！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被圣印燒灼得無比痛苦的第九使徒掙扎著低頭看向綾人，后者一臉悲憫地看著她。
“為什么，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了什么啊？我...我也很喜歡你啊綾人君，從我第一次和你接觸開始...”
綾人撇開了視線。
腦海里逐漸浮現(xiàn)出第九使徒在家里乖巧的模樣，她拿著筷子吃米粒的樣子的確很可愛。
“抱歉，但愿你能在漫長的封印中能理解什么是愛。”
第九使徒的哭吼聲戛然而止，完成封印的生命之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枯萎著，被封印在十字架內(nèi)的第九使徒被化作一顆白色流星沒入明日香左眼。
再也沒有了動靜。
“唔.....”
明日香茫然地睜開右眼，她摸了摸左眼的眼罩，周身的束縛感和疲勞感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就連之前的傷口也都在一瞬間恢復(fù)完畢一陣暖流掠過，她的身體感覺無比輕松。
“這是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明日香使勁掐了自己腰一下。
“好疼！”
自己不是在做夢，那個不可一世，極度病態(tài)扭曲的第九使徒，真的被封印了。
終于能和笨蛋綾人好好在一起了，這樣想著的明日香面帶笑意地轉(zhuǎn)過身，她的瞳孔驟然縮小。
綾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青藍(lán)色脈絡(luò)從胸口一直延伸到四肢，他面色慘白，棕黃色眼眸里再也沒有了光彩。
“綾人！”
明日香發(fā)了瘋地朝綾人沖去。
“別....別過來....，我...就要變成第九使徒了......”
報曉知更鳥
5.2k大章。當(dāng)作是對大家的補償。 第九使徒被完全封印，然而由于她的垂死反撲，導(dǎo)致綾人的神核被侵蝕。嶄新的第九使徒即將誕生。 孤身一人的明日香究竟該如何面對陷入絕境的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