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笨蛋綾人....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明日香抱著膝蓋痛哭失聲，幽藍色的八面體神核在頭頂極速旋轉(zhuǎn)著。
仿佛是倒帶一般，已經(jīng)被4444C殺死的綾人重回人形，短短一瞬間，明日香似乎看見他對自己露出一抹悲傷的笑容。
“綾——！”
還沒接觸到綾人，4444C發(fā)射的粒子光流掠過手掌，熾熱白光瞬間溶解了手掌根部的戰(zhàn)斗服，明日香抱著被燙成焦黑色的手掌痛苦地慘叫著。
很快粒子流帶來的驚人熱量被神核抽取一空，陰晦的天空重現(xiàn)光明。
“咕嘟——”
明日香小心翼翼地咽下一口口水，之前接吻時綾人的神血流進了明日香嘴里，之后明日香就再也沒有咽過口水。
一想到這是綾人留下的最后遺物，明日香再度抽泣了起來，纖細身軀止不住地顫抖著。
“咿——”
頭頂傳來尖銳的悲鳴聲，明日香抬頭望去，湛藍色眼眸驟然縮小。
八面體神核表面不知何時已經(jīng)布滿裂紋，每旋轉(zhuǎn)一周，神核上都會飛出晶瑩的藍色碎屑，整塊神核正變得越來越小。
明日香下意識看向腕表。
上面清楚地顯示出【22：37】的字樣，和綾人說的【18：13】還差了四個小時。
如果不在六點十三分到達的話，自己很有可能會錯過綾人。
“唔.....”
含在口中的神血突然變得微微燙嘴，似乎在提示著什么。
明日香閉上眼睛急劇思索了起來，之前自己還在發(fā)燒，然后就莫名其妙好了。
掌心傳來難以忍受的麻癢感，撕掉黏在皮膚上的戰(zhàn)斗服殘渣后明日香張口就想咬下去。
等等....咬？
路燈下自己咬綾人的畫面一閃而過，湛藍色眼眸因為興奮而瞪大。
“噗.....”
明日香小心地吐出些許神血，她用燒焦的手指蘸了蘸唇邊血漬，原本焦黑的皮膚表面瞬間恢復(fù)粉紅色。
伸手從頭頂取下八面體，明日香將積聚在口中的神血全部喂給神核。
幽藍色光芒突然涌出神核，細碎的光粒子在空中勾勒出一個淡淡的人形輪廓。
有著一頭銀色及腰長發(fā)的少女睜開眼睛，酒紅色眼眸在看到明日香后微微縮小。
“是你？”
“你是...？”
仔細打量一番明日香后，【零】戲謔地閉上左眼。
“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點遇到你啊....”
湛藍色眼眸定定地注視著【零】，被明日香盯得心里發(fā)毛的【零】雙手抱胸側(cè)過身去，只留下一抹誘人的背影。
“看來我死去的這段時間里，綾人他沒少用我的神核，我說的話他不僅沒聽，反而還教給了你...”
【零】憤懣地訓(xùn)斥道。
“你認識...笨蛋綾人？”
明日香狐疑地皺起眉頭。
“你是真裝傻還是....”
酒紅色眼眸射出鬼魅般的彩虹光柱，明日香只覺得頭針刺般地疼了起來。
“不要....進來....”
照射很快停止，知曉來龍去脈的【零】輕撫胸口長嘆一聲。
“那孩子，還真是不一般地拼命呢。或許，這也是我喜歡他的原因吧?！?p> “你...究竟是誰？”
明日香按住太陽穴喘息著問道。
“故人?！?p> 【零】甩甩頭發(fā)冷漠道，她轉(zhuǎn)過身體，酒紅色眼眸沒有絲毫感情地瞪著明日香。
“接下來的話你記好了。操縱時間是十分危險的能力，即便是神明也預(yù)料不到后果...”
周身傳來的無形威壓迫使明日香點了下頭。
“你在這個時空做的任何選擇，無論多小都會影響未來。這意味著你不能把4444C的存在說出來，如果你告訴了他....”
【零】笑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游戲失敗。這個時空會創(chuàng)造出比4444C更可怕的東西來懲罰你們，到時候你們會死得很難看?！?p>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回憶，【零】伸出一跟手指蘸了些綾人神血放入嘴中，她立刻呻吟了一聲。
“綾人君的血，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味...”
明日香胃里驀地竄起一股惡寒，她厭惡地將八面體神核摟在懷里。
“記住，所有的一切都必須讓綾人自己悟出來，你只能引導(dǎo)他，提示他，絕對不能透露出半點事實?！?p> 【零】的虛影慢慢消散。
“現(xiàn)在是六點十二分，你有一分鐘來整理心情。”
【零】冷漠地揮了揮手。
“永別了，第二適任者。祝你們好運?！?p> “咵嚓——”
伴隨【零】的消失，懷中八面體神核頓時碎成千萬片，明日香難以置信地攤開手掌，掌心只剩下些許零碎光屑。
與此同時周遭景物停止旋轉(zhuǎn)，毫無防備的明日香以臉朝下的姿勢撲倒在地。
“呸——！”
明日香吐出一堆沙子，抹了把嘴后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環(huán)顧四周，遠方的神之屏障巍然不動，表面泛起的彩色波光散發(fā)出一股神圣的氣息。
有著四根龐大觸手的4444C并沒有出現(xiàn)。
腕表上顯示出【18：15】的字樣。
“嘩——”
周遭氣流突然變得無比湍急，站立不穩(wěn)的明日香一個趔趄跪坐在地上，她恨恨地抬頭望向天空，湛藍色眼眸瞬間縮小成兩個黑點。
白色巨翼鋪滿整片天空，有著帥氣面龐的少年右手持劍化作一道光影掠向遠方。
“綾....綾人！”
眼淚奪眶而出，顧不得身上摔出的淤青，明日香連滾帶爬地朝綾人飛行的方向狂奔而去。
“嗚...”
明日香一邊跑一邊抹去淚水。
她其實心里都明白，昨晚綾人完全有能力避開4444C的攻擊，但都是因為自己這個累贅，他才不得不死去。
【請繼續(xù)這樣照顧我，好嗎？】
“我真是個惡心的人....”
明日香揪緊胸口，自己像個巨嬰一樣什么都做不到還厚顏無恥地要求綾人照顧自己。
地上突然出現(xiàn)一大片陰影，伴隨陣陣令人作嘔的腐臭味，明日香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
一截足足有五米高的左手攔住去路，明日香喘息著望向四周，才發(fā)現(xiàn)周遭道路都被各色殘肢斷臂所阻塞。
這些都是被綾人擊殺的傀儡機殘骸，足足有上千臺之多，所幸絕大部分都已經(jīng)被黑之月的引力所捕獲
腳底傳來粘稠的潮濕感，明日香厭惡地皺起眉頭，她伸開五指按住胸口往下滑去，反復(fù)多次后她才壓下嘔吐的欲望。
“噗嘰——！”
包裹在戰(zhàn)斗服內(nèi)的五指摳進傀儡機的腐爛皮肉中，流出的膿血和臭水熏得明日香一陣干嘔，她艱難地爬上傀儡機的斷手，淡金色長發(fā)染上一抹黑乎乎的污跡，看上去分外扎眼。
“撲通——！”
下滑過程中傀儡機手臂突然崩解，右腳踝直直地戳在地上，明日香仰起腦袋慘叫出聲。
竭力忍住流淚的沖動，明日香從肉堆中用力掰下一根骨頭，她撐著骨頭踏入粘稠血泊，纖細身軀緩慢但堅定地走向戰(zhàn)場。
“喝啊啊啊啊啊??！”
天空中傳來綾人的怒吼聲，他揮舞著勝利之劍徑直撞入一臺傀儡機胸口。
“砰——！”
裹著灰色裝甲的背部突然爆出一朵血花，滿身血污的綾人揮劍劈開核心后沖破傀儡機身體，失去動力的傀儡機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動靜。
地上到處都是倒斃的扭曲尸體，明日香看得呼吸都漏了一拍。
“好...帥...”
不斷撲打的白色巨翼突然停了下來，半空中綾人身體微微顫抖，握著勝利之劍的手無力地垂在身側(cè)，他面色通紅，一只手掐住喉嚨劇烈喘息著。
“看來是真的發(fā)燒了?！?p> 明日香心疼地注視著他。
然而僅僅休息片刻之后，綾人再度仗劍撲向傀儡機，閃爍著紅光的劍刃輕飄飄地割開頸動脈，噴出的鮮血從空中化為豪雨降下。
“舒服多了。”
但地上的明日香可就慘了，傾盆血雨將她引以為傲的淡金色長發(fā)染成了猩紅色，再也忍受不了的明日香彎腰嘔吐起來。
就在她俯身嘔吐之際，綾人一口氣斬下八臺傀儡機的頭顱后撲打著翅膀降落到地面。
“沒想到莉莉絲大人居然會降臨人間，是上面的風太大了嗎？”
來到綾波面前后綾人戲謔道。
看到一絲不掛的綾波和綾人后，明日香痛苦地嗚咽出聲。
那天晚上綾人那么晚回來接自己，原來是在和綾波說話嗎？
拄著骨頭的手微微顫抖，明日香強迫自己死死盯住兩人。
下一秒綾人突然揮劍直刺綾波，劍尖在綾波眼睛不到兩公分的距離上停了下來，還殘留傀儡機血液的劍刃割下一簇藍色劉海。
“不用你管我的事?！?p> 看到綾人臉上的冷漠神情后明日香破涕為笑。
“什么嘛，笨蛋綾人你....還是很懂分寸的。”
“海鮮...海鮮....”
綾人閉上眼睛急劇思索著，布滿血污的手掌幻化出一方木盒，綾波在一旁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
“笨——蛋——綾——人——！”
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喊聲，綾人循聲望去，黑之月的暗淡光芒勾勒出一個蓬頭垢面的身影。
渾身灑滿不明液體的明日香拄著一根類似于骨頭的物體朝自己踉踉蹌蹌地跑來，一頭猩紅色長發(fā)隨風飄舞。
“綾人....是你嗎？”
明日香丟下骨頭哭著撲向綾人。
“噗嘰——！”
閃爍著紅光的勝利之劍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明日香肩膀。
“現(xiàn)在SEELE派出的人造人都是這樣粗制濫造嗎？”
綾人獰笑著轉(zhuǎn)動劍尖。
“好痛....”
明日香后退幾步跌坐在地上，被洞穿的左側(cè)肩膀汨汨地流著血，她瞪大眼睛，湛藍色眼眸難以置信地看著綾人。
“給你三秒時間，不然的話你就會和這些新鮮出爐的尸體作伴?！?p> 綾人漫不經(jīng)心地揮去劍尖上的血跡，看明日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螻蟻。
“我...我真的是明日香啊！”
明日香捂著流血的肩膀大聲喊道。
“之前第九使徒用你的容貌來迷惑我，【零】她...”
綾人暴怒地舉起勝利之劍，他神情近乎扭曲地吼道。
“用惣流的模樣來迷惑我，現(xiàn)在又是你....！”
勝利之劍上泛起猙獰的紅光，綾人毫不猶豫地對著明日香劈下一劍。
劍刃破開大地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明日香以一個頗為狼狽的姿勢滾到旁邊避開了這石破天驚的一劍。
“哦？還挺會逃是嗎？”
綾人揚起一根眉毛。
“那就在你死之前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好了?！?p> 綾人揮劍指向遠方的彩色屏障。
“那個世界，是我專門為明日香創(chuàng)造的，我想讓她在里面過上.....她所希冀的平淡生活...”
淚水順著綾人臉頰緩緩流下，跌坐在地上的明日香微微瞪大眼睛。
“整個世界被神之壁障包圍，只有我能隨意進出。所以....”
綾人擦去淚水重新握緊劍柄。
“你這該死的冒牌貨，明日香她怎么可能走出神布下的結(jié)界?。俊?p> 明日香張開嘴巴又再度合上，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
【操縱時間是十分危險的能力?！?p> 【零】的話語回響在耳邊。
看到明日香啞口無言的模樣，綾人露出一抹殘酷的笑容。
“放心，不會就這么讓你簡簡單單地死去。我會一點一點扒掉你的皮，讓你露出真面目。”
“給我固定住她?！?p> 勝利之劍脫手飛去，在明日香頭頂繞行幾圈后準確無誤地扎進她的左腿。
“我的腿.....好痛....”
明日香慘叫著抱住鮮血淋漓的左腿，饒是如此，她依舊沒有低頭。
“永恒之槍！”
綾人舉起右手大聲呼喚道，刺目的白光攀附上手掌幻化出一支銀白色長槍。
“很快就會結(jié)束?！?p> 綾人轉(zhuǎn)頭對著綾波冷冷道。
“你就不能停止掙扎嗎？明日香她，還等著我回去呢！”
綾人憤怒地踩在明日香胸口將她踏倒在地，泛出森森寒光的槍尖直指明日香咽喉。
“還有什么遺言嗎？冒牌貨小姐?！?p> 明日香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淚水滲出眼眶滾落臉頰。
“那你就乖乖去死....咳咳...咳咳咳咳....”
綾人突然捂住嘴巴劇烈咳嗽了起來，猩紅色眼眸痛苦地瞇起。
“居然...在..這個時候...”
手中長槍被突然抽掉，還沒等綾人反應(yīng)過來，包裹在紅色戰(zhàn)斗服的手揪起他的衣領(lǐng)將他拽倒在地。
身下傳來極為輕柔的觸感，劇烈咳嗽的綾人掙扎著舉起右手凝聚出一面光幕，他睜開眼睛尋找明日香身影，卻被眼前一幕徹底震懾住了。
銀白色槍尖刺進咽喉，明日香決絕地看著自己，哭紅的湛藍色眼眸里布滿血絲。
她伸出左手輕輕拍了拍綾人后背。
“你燒得好燙....”
明日香溫柔地呢喃道，凝聚在綾人手中的光幕化為粒子消散在空氣中。
“沒關(guān)系...你不用動手，我自己來...”
明日香說著把永恒之槍往喉嚨里再度探了探，跨坐在她身上的綾人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必須要告訴你啊...笨蛋綾人...”
抓著永恒之槍的手微微顫抖。
“你有一枚藍色的八面體神核....能改變時間....”
猩紅色眼眸驟然縮小。
“那個木盒里...一共有八塊壽司...你吃一半....我再吃一半....每吃一口...你都要我...親你一下...”
明日香咯咯笑著，脖子上流出的鮮血染紅了銀色槍尖。
“滴答——滴答——滴答——”
晶瑩的淚水落在明日香臉上，勝利之劍和永恒之槍化為紅白粒子逸散在空氣中。
“我親眼看著你...為保護我...死在我眼前....”
明日香溫柔地環(huán)住綾人脖子，綾人壓抑地哭著。
“所以...能再次見到你...我很高興....”
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情感的綾人趴在明日香胸口痛哭了起來。
“嗚....明日香....明日香....對不起....我對你..做了太多過分的事情....”
少女充滿愛意地撫摸著少年的烏黑頭發(fā)。
“只要你活著...我怎么樣都無所謂...更何況...我知道了你的心意...”
綾人伸手抱住了明日香，不斷滴落的淚水融進傷口，很快深可見骨的傷口開始緩緩愈合。
“對不起...明日香...對不起...”
明日香輕輕拍打著綾人后背，她閉上眼睛，嘴里輕聲念道。
“沒關(guān)系...已經(jīng)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