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在互相寬衣解帶的綾人和明日香猛地停下手中動作，身上只剩下三點(diǎn)式內(nèi)衣的明日香身體瞬間一僵。
“別怕?！?p> 綾人抄起黑色襯衫披在明日香肩膀上，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攥緊沙發(fā)粗聲喘息了起來。
帥氣面龐一片通紅，劍眉緊緊扭成一簇，綾人情難自制地握緊拳頭。
“笨蛋綾人...”
明日香輕輕撫上綾人胸膛。
“那個聲音已經(jīng)不見了...”
她以極細(xì)微的聲調(diào)呢喃道，攏起襯衫的白皙手臂微微放松了些，露出令人窒息的身材曲線。
“對不起...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綾人艱難地瞥開視線，揮出一片白色光幕罩住明日香后，他脫去剩余衣褲助跑幾步，在空中劃過一道白色軌跡后他一個猛子扎進(jìn)LCL之海。
“撲通——！”
周身傳來的冰涼觸感讓他瞬間清醒許多，他張大嘴巴盡情地呼吸著清冷的生命之湯。
“真是個不解風(fēng)情的笨蛋——”
明日香惱火地嘀咕道，她褪去所有衣物后翻下沙發(fā)，白皙玉足踏在地上，明日香雙手叉腰走入洶涌的橙黃色海洋。
“嘶，好冷——”
明日香凍得直發(fā)抖，她轉(zhuǎn)過腦袋，綾人悠然自得地飄在水面上，灰紅色眼眸戲謔地望著自己。
“滾遠(yuǎn)點(diǎn)！”
明日香瞪眼吼道，她掩住胸口氣憤地?fù)浯蛑?，直到綾人潛入海底后她才俯身洗去身上泥濘。
“這樣才像第二適任者的樣子嘛?！?p> 先前的空靈女聲再度回響在耳邊，只不過這一次，距離要近很多。
“少在那里故作玄虛，給我滾出來啊?。。 ?p> 明日香憤怒地嘶吼道。
“你對救命恩人就是這種態(tài)度嗎？”
耳邊傳來破空之聲，綾人先前制造出的護(hù)體屏障被震得粉碎，泛出森森寒光的劍尖直指明日香咽喉。
“咕....”
明日香咽下一口口水，她絕望地閉上眼睛，靜靜等待死亡的來臨。
劍刃搖晃幾下后浮上高空，刺目紅芒在空中緩緩勾勒出一個曼妙身影。
“撲通——！”
明日香一屁股坐進(jìn)水里，她捂緊胸口劇烈喘息著，胃部痙攣的她甚至有點(diǎn)想吐，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海水的液體順著臉頰滴在身上。
感覺冷冰冰的。
“嚇到你了嗎？”
粉發(fā)少女端坐在勝利之劍上，一雙和獸相仿的翠綠色眼眸微微瞇起，銀蓮笑吟吟道。
“放心，我不會讓你死....”
“嘩啦——”
LCL之海突然朝兩邊分開，一道白芒直刺銀蓮，永恒之槍呼嘯著穿透銀蓮胸口，然而她身體卻沒有挪動分毫。
耳邊響起粗重的喘息聲，明日香錯愕地抬起腦袋，綾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護(hù)在自己身前，棱角分明的背部肌肉看得明日香心臟咚咚直跳。
“噗嘰——”
銀蓮漫不經(jīng)心地拔出永恒之槍，身上被捅穿的血洞頃刻間復(fù)原，將槍身橫在面前端詳片刻后她嘆息道。
“早先我想把自己的真心給他，但他用這支槍刺死了我，那種痛楚...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
銀蓮悲傷地笑道，她輕輕將長槍擲還給綾人，接槍的瞬間綾人一個趔趄，他踉蹌好幾步才堪堪穩(wěn)住身形。
“和他們比起來，你不止弱了一點(diǎn)，但正是這樣勇于犧牲的你，才是我的菜啊~”
銀蓮伸出食指塞進(jìn)嘴里盡情地吮吸著，一股惡寒涌上明日香心頭。
“你是...銀蓮？”
綾人瞪圓了眼睛，他拄著長槍難以置信道。
“你不是已經(jīng)....？”
“死了對嗎？”
銀蓮不耐煩地掏掏耳朵，翠綠色眼眸無精打采地低垂著。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經(jīng)死過很多次了，不用你提醒....”
說著她張開五指握緊拳頭。
“相信我，我比你還好奇自己怎么還能茍延殘喘地活到現(xiàn)在?！?p> “是你...救了我嗎？”
明日香喃喃問道，內(nèi)心深處，她始終無法信任眼前的兇惡少女。
就像是本能反應(yīng)般，明日香握緊拳頭擺出戰(zhàn)斗姿勢。
“是啊，你說哪次？”
銀蓮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了，她從來就是個坦率的人，不會像悲情主角般救人后還要隱姓埋名。
“是我放了全身的血來救你的那次，還是....”
明日香狐疑地皺起眉頭，就連綾人也一頭霧水，銀蓮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她揚(yáng)起嘴角無奈地笑道。
“我差點(diǎn)忘了，你們都不是完全體，只是低配版的本體而已，唉~真是眾人皆醉我獨(dú)醒啊~”
銀蓮自顧自地笑著，暗色光芒照得她肌膚白里透紅，她挺起沉甸甸的胸膛，目光有意無意地在明日香身上逡巡著。
“你....”
明日香一時氣結(jié)，綾人瞇起眼睛，灰紅色眼眸犀利地瞥向粉發(fā)少女。
“你來這里應(yīng)該不會是為了和我們聊天吧？”
“當(dāng)然不是?！?p> 銀蓮雙手抱胸，她伸手指向空中。
“我負(fù)責(zé)看住【它】。”
“【它】？”
順著銀蓮指尖望去，綾人和明日香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
深不可見的鏤空尖頂上，赫然漂浮著一枚新月狀核心，而點(diǎn)亮中央教條區(qū)的暗紅色光芒源頭，就是它。
有著紅藍(lán)雙眸的，猶如鬼神般的極權(quán)綾人的...
神核。
銀蓮張開雙臂肆意笑道。
“真正屬于神明的核心，能滿足李林的一切愿望?！?p> “那你為什么不許愿？”
綾人噓著眼問道。
“砰——！”
銀蓮揮動手指，勝利之劍呼嘯著拍在綾人頭上，她板著臉訓(xùn)斥道。
“你是笨蛋嗎？難道我看起來像李林？”
“不準(zhǔn)打笨蛋綾人——！”
明日香心疼地護(hù)在綾人身前，她惡狠狠地剜了銀蓮一眼，后者飛到一邊酸溜溜地看著他倆。
“我沒事?！?p> 綾人伸手將黏在明日香身上的濕潤金發(fā)一根根撩撥開，他輕聲問道。
“你...有什么愿望嗎？”
“和你永遠(yuǎn)在一起，算嗎？”
明日香淚眼朦朧地抬起頭，綾人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傻瓜，我們現(xiàn)在不就在一起嗎？”
“那你去許愿——！”
明日香狠狠擦去眼淚，她氣鼓鼓地別過腦袋，綾人卻搖了搖頭。
“這里只有你，也只能是你來許下愿望。”
說著綾人背過身體，銀蓮也配合地融入勝利之劍，他們靜靜等待明日香的選擇。
“啪嗒——啪嗒——”
明日香踩著水花在淺灘來回轉(zhuǎn)圈，神核發(fā)出的暗紅色光芒在地上勾勒出少女的玲瓏身影。
要恢復(fù)記憶嗎？
想到腦海里劃過的零碎片段明日香就一陣心癢癢，但直覺告訴她，取回記憶后會發(fā)生難以預(yù)料的事情。
而自己，已經(jīng)不想再讓綾人受到任何傷害了。
“撲通——”
明日香屈起膝蓋跪在地上，濕漉漉的淡金色長發(fā)在空中劃過一道朦朧的水汽，她緊扣十指疊在胸前，將自己的心意默默傳達(dá)給神核。
一旁的綾人和勝利之劍竊竊私語道。
“你確定另一個我不會借機(jī)復(fù)活？”
勝利之劍輕搖兩下，似乎在說【不】。
“你倒是給句話啊——”
綾人無奈道。
狹長劍刃突然覆上一層紅芒，劍尖徑直戳在地上扭動了起來，稍頃地上出現(xiàn)一行歪歪斜斜的字跡。
【這是他的遺愿。】
伸腿抹花字跡后，綾人神情復(fù)雜地瞥了神核一眼。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
“嗡——”
原本一動不動的神核突然劇烈顫動了起來，新月狀神核表面滲出無數(shù)血滴，匯聚成一道紅色光柱后對準(zhǔn)LCL之海轟然砸下。
“小心——！”
綾人縱身一躍撲倒了明日香，無視肌膚相親的柔膩觸感，綾人緊緊抱住明日香把她護(hù)在身下。
“呲——”
焰紅色光柱砸在海里騰起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炙熱蒸汽，尚未完全氣化的液滴化作滾燙雨水澆在綾人后背上。
“笨蛋——！”
縮在綾人懷內(nèi)的明日香驚呼出聲。
“沒...事...我有屏障....”
其實(shí)早在綾人展開屏障前，第一波暴雨就已經(jīng)落在了身上，極度高溫把他的后背燙得皮開肉綻。
被燙掉一層皮的綾人覺得周身有些寒冷，他瞇起眼睛竭力忍下針刺般的痛楚，明日香緊咬嘴唇，她無比愧疚地側(cè)過臉。
“我回不了頭....”
綾人艱難地笑道。
“你替我看下...愿望實(shí)現(xiàn)了沒有？”
說著綾人身體向右側(cè)翻，他以臉朝下的姿勢趴在地上喘息著，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明日香支起身體，看到眼前場景的她湛藍(lán)色眼眸驟然縮小。
橙黃色LCL之海幾乎被光柱烤干，留下的淺水坑里躺滿了赤身裸體的人影，他們雙目緊閉，似乎都在沉睡著。
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明日香還是認(rèn)出了大部分人。
他們都是被另一個綾人無辜屠戮的2年A班學(xué)生，以及來自第三新東京的平民。
炙烤LCL之海多時的焰紅色光柱終于消失在裝甲壁盡頭，蒸汽散盡，視野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雙紅色戰(zhàn)靴，明日香屏住呼吸慢慢將視線上移。
層層疊疊的倒V形裝甲覆在足足有四十米高的龐大身軀上，粗壯的橙黃色手臂下垂在身體兩側(cè)，寬大的吸附翼插在肩上，墨綠色光學(xué)眼無言地平視前方。
“E-V-A 二號機(jī)？”
明日香拼讀出二號機(jī)肩膀上的黑色文字，湛藍(lán)色困惑但堅(jiān)定地注視著眼前的紅色EVA。
不知為何，她對二號機(jī)下意識生出一股親切感，就像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這就是...你的愿望嗎？”
復(fù)原完畢的綾人和明日香并肩站在一起。
“嗯....明天，我們就可以一起上學(xué)了，笨蛋綾人?！?p> 明日香牽起綾人的手和他十指緊扣，湛藍(lán)色眼眸彎成兩片月牙。
“你許了什么愿？”
綾人好奇地問道，明日香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邊。
“秘密?！?p> 她對綾人燦爛一笑。
.......
【舊城區(qū)·402室】
“吃飯了?！?p> 綾波跪坐在床前，她手里端著一碗放有鰹魚屑的白粥，血色瞳孔倒映出蜷縮在角落里的佝僂身影。
“我不吃——”
真嗣拽過被子蓋在頭上，似乎還不解氣，他又抄起枕頭蒙住腦袋，身體蜷縮成團(tuán)。
“咳咳咳咳！”
被綾人重?fù)舻母共窟€隱隱作痛，真嗣攥緊被角，他低聲嘶語道。
“明日香她，究竟怎么了啊？”
綾波保持著端粥的姿勢一動不動，即便小腿已經(jīng)發(fā)麻，她依舊默默跪坐在床前陪伴著真嗣。
“她已經(jīng)不再是你認(rèn)識的第二適任者了?！?p> 綾波開口道。
“明日香她，早上明明就完好無損地站在我面前??！”
被窩里傳出真嗣憤懣的低吼，緊接著是劇烈的咳嗽聲。
“都是爸爸...都是他...想借我的手殺死明日香...把她害成了這樣——！”
“吃飯了?！?p> 綾波再次重復(fù)道，粥碗變得有些冰涼，她緩緩起身轉(zhuǎn)向廚房。
“我去熱粥?！?p> 早已發(fā)麻的腳趾無力支撐身體重量，藍(lán)發(fā)少女一個踉蹌，粥碗脫手飛出，綾波仰面倒在真嗣床上。
“咣當(dāng)——！”
粥碗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粘稠的白粥灑了一地。
聽到動靜的真嗣身體猛地一顫。
“綾波——！”
他掀開被子坐直身體，烏黑眼眸正對上綾波的血色瞳孔。
“綾波.......”
上身一絲不掛的真嗣坐在床上呢喃道。
“你說...明日香她...究竟怎么了?。俊?p> 暴露在空氣中的身體因?yàn)楹涠⑽㈩澏?，真嗣痛苦地捂著肚子，心情無比絕望的他甚至有種想哭的沖動。
“簌——”
藍(lán)白相間的校服輕飄飄地披在真嗣背上，若有若無的少女體香涌入鼻腔，真嗣慌忙抬頭。
“——！”
血色眼眸近在咫尺，真嗣甚至可以看清她的長長睫毛。
“暖和...些了嗎？”
身上僅有內(nèi)衣的綾波輕聲問道，似乎是由于寒冷，澄澈空靈的面龐浮現(xiàn)出淡淡的紅暈。
“嗯，謝謝你，綾波?！?p> 真嗣釋然地聳了下肩，但他很快再次抱住雙膝憂郁道。
“明日香她...”
“她失去了記憶。”
綾波打斷了真嗣的話，她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取出件一模一樣的校服。
“胡說.....”
真嗣瞪大眼睛喃喃道。
“封印她記憶的，就是早上你見過的少年。”
綾波套上校服，她從下往上機(jī)械地系上紐扣。
真嗣驀地握緊拳頭，憂郁的烏黑雙眸掠過一絲怒火，但他很快頹廢地低下了頭。
“可是...我根本打不過他啊...”
綾人的那一腳還歷歷在目，恐怖的爆發(fā)力讓真嗣再也不想遇到他第二次。
“但...我必須要保護(hù)明日香...”
真嗣臉上浮現(xiàn)出躊躇的神情，他扶住額頭輕聲嗚咽了起來。
“對不起，明日香....”
......
“我會拖住第六適任者?！?p> 綾波簡短地開口道，血色眼眸定定地注視著真嗣。
“碇君....”
藍(lán)發(fā)少女第一次喚出真嗣的名字。
“你和第二適任者間的羈絆，可以幫助你喚醒她?！?p> 烏黑眼眸驟然縮小，真嗣竭力壓下胃里翻江倒海的嘔吐感，他欣喜道。
“真的嗎？可是....那個少年....”
真嗣再度低下了頭。
“對上他，我根本沒有勝算啊——”
綾波彎腰拾起一片片碎裂的瓷碗，她面無表情道。
“我會保護(hù)你。”
“綾波....”
真嗣輕聲呼喚道。
“是。”
冰冷語氣里夾雜著一絲別樣的情感。
“我煮粥給你喝?！?p> 真嗣微笑道，捏著瓷碗的手僵在半空中，綾波有些不知所措地別過腦袋。
“謝....謝...”
語氣依舊冷漠，但真嗣知道，這是綾波覺醒自我意識的前兆，他下意識握緊拳頭。
“明日香...”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