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福也是新官上任,神采飛揚地說道:“韓先生給了一個伍長的名頭,讓俺來挑選隊員,這不是想挑些身手好的嗎?”
這又觸動涂雄的另一個心事,以往流民火并,獲勝一方將對方頭腦殺掉,只要身強力壯都會被收編。
可韓先生雖說請大伙吃魚,可似乎沒提到怎么處置自己這幫人,再聯(lián)系上不肯收錢,這不會有什么陰謀吧?
于是他又拉著鐘福到僻靜處,把自己的擔(dān)心說了一遍。
“阿福兄弟,哥哥知道自己不是良善之輩,可那么多弟兄都是為了求個活命,不得已才跟著八大王。
眼下只有您與韓先生說得上話,拜托兄弟你幫著求個情,要殺殺俺一個,其他弟兄只要能留條命干啥都行!”
鐘福雖然與韓逍遙相處僅僅一個白天,但他認為涂雄是自己嚇自己,見對方淚流滿面,笑著說:“雄哥,你這是做啥呢?韓先生什么時候說過要殺你們了?俺覺著韓先生不是那樣不講理的人,你快別胡思亂想了……”
涂雄分明不信,不過還是抹了抹眼淚,追問道:“你又不是他肚里的蟲子,咋知道他沒想過?”
鐘福當(dāng)下把自己所見所聞詳細說了一遍,最后說道:“要說狠,韓先生砍馬小六那時候,俺嚇得小腿肚子都抽筋了!
可要說仁義,他不光給俘虜治傷吃飯,還不許別人打罵欺負,他吃喝都和大伙一樣,反正俺是沒見過這么仁義的人!”
“真的?!”涂雄簡直難以想象,流民之中會有這樣的異類。
鐘福不耐煩了:“唉~雄哥,你不信俺?告訴你好了,俺與狗娃給他磕頭的時候,他把俺們拉起來說,好男兒跪天跪地跪祖宗,要建功立業(yè)才能讓他敬佩。
俺就想看看,是不是真能干一番大事,所以第一個沖了下去。其實,雄哥,俺覺得韓先生和別的人不一樣,俺有不懂的請教他,從來都沒有厭煩過,不如你也當(dāng)面問一問……”
當(dāng)面問?
涂雄認真琢磨起來,鐘福和他無冤無仇沒必要害自己,他的眼神再次投向那名令人不可思議的青衫少年。
“開飯了!”
隨著伙夫的吆喝,安保隊員與雇傭工們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排隊等著打飯。
涂雄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維持秩序,但大家都安安靜靜地一個跟著一個依次上前,這和他所見所想的以往截然不同。
尤其是韓逍遙、張誠、蔣雀兒、元十四等“大人物”們也混雜在隊列之中,和普通隊員甚至雇傭工一樣并無半點特殊對待。
不,今天的晚飯還是有特殊之處!
他比較過,韓記的人瓦盆里湯多魚少,只有兩三塊,但自己帶領(lǐng)著原有西營的四十多人,瓦盆里的魚塊足足有七八塊。
看看別的隊列,從始至終都是兩三塊魚,可唯獨他們這一列差不多大半盆的魚肉,他忍不住詢問伙夫。
“為啥俺們打得魚多,他們的魚只有那么少?”
伙夫客客氣氣地說道:“既然韓先生說了請客,總要讓你們吃的稍微好一點。你們在屋里反正,讓俺們沒打仗就是大功德,俺們少吃點也樂意。
再說俺們早上晌午都吃過了,算下來不比你們少。下一個……”
涂雄端著瓦盆低著頭,忽然大步流星來到韓逍遙一眾人面前,將魚湯放下說道:“韓先生,這魚俺沒臉吃!”
蔣雀兒不高興了,馬上問道:“你這人咋回事?哪有這樣的?這不等于打俺師父的臉么?你要是個爺們就痛快把話說清楚,不然別人還以為俺們欺負你了!”
“為啥給俺們這么多魚?”
“呵呵,讓你們多吃魚還不好?你是故意鬧事來了吧?我們已經(jīng)夠客氣的了,要是以往……”
眾人一見兩人有爭吵的架勢,都站起來圍觀。
“蔣雀兒,閉嘴!”韓逍遙皺了皺眉,終于開口阻止?fàn)巿?zhí),都年輕氣盛加上之前互相敵對,短時間內(nèi)隔閡難以消除。
韓逍遙指了指涂雄,問蔣雀兒:“涂大哥和他的弟兄們是韓記的友軍,你認為你剛才的態(tài)度合適嗎?不要以為立了功當(dāng)了隊正,就忘乎所以,記住:驕兵必?。?p> 宣布紀律時我曾說過:‘賞罰分明’,鑒于你冒犯友軍的行為,現(xiàn)在,命令你向涂大哥賠禮道歉然后去接替哨兵執(zhí)勤!”
涂雄也沒料到韓逍遙這么嚴厲,便替蔣雀兒求情。
“韓先生,兄弟之間說話沒這么嚴重,您千萬不要罰蔣隊長了!”
韓逍遙搖搖頭:“涂大哥,千里之堤潰于蟻穴,事關(guān)打敗八大王,有些問題必須防微杜漸?!?p> 蔣雀兒覺得自己的態(tài)度和言行沒什么問題,即便有問題那也是涂雄先挑起來的,可是讓他當(dāng)眾道歉實在不情愿,但無論從師徒名份還是權(quán)威上,他知道必須執(zhí)行。
于是快速地拱拱手,隨口含糊地說道:“對不?。 闭f完就要走。
韓逍遙卻發(fā)話了。
“等等!你是不是心里不服,認為判罰不公?”
蔣雀兒低著頭回答道:“師父無論怎么責(zé)罰,徒兒不敢不服?!?p> 韓逍遙環(huán)顧四周,問道:“大概你們都這么想,蔣隊長戰(zhàn)斗勇敢,不過是爭吵兩句,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我就說一說他的問題在哪里!
首先是驕傲自滿,不把友軍放在眼里,不能設(shè)身處地替對方著想一旦這種觀念根深蒂固就會破壞我們與友軍的聯(lián)合。但是我們很弱小對手很強大,只有團結(jié)一切力量才能戰(zhàn)勝他們,否則最后必然失敗。
其次忘了自己參加安保團,是為了安民保境不再受到欺負,若是任由你這種想法和習(xí)慣日積月累,將來未必不是另一個馬八斤!當(dāng)然,這不是蔣雀兒一個人的問題,很多人都有這樣的苗頭,這很危險!
可能你們會覺得方才過于武斷,但我不想消滅了八大王之后又出來蔣大王或是韓大王。那樣,我們現(xiàn)在做的一切還有什么意義?
我之所以從嚴要求大家,是不希望有朝一日見到你們被砍頭!
說心底話,你們個個都是好漢子,把不良習(xí)氣改一改,將來堂堂正正地建功立業(yè),屆時,全天下的人,都會為你們而驕傲!”
韓逍遙的言談并沒有激情四射或是天花亂墜,反而異常低沉,不是故弄玄虛,只是因為他知道,人的習(xí)慣是多么的頑固,想要改變只能靠每個人自己。
這四五百人,將來有留下多少可用兵將,他實在沒有太多把握,在此時刻搞“勿謂言之不預(yù)”雖然煞風(fēng)景但也是情非得已。
整個營寨之內(nèi),一片肅靜,每個人都在思考,韓先生說的好有道理,可這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大多數(shù)人根本沒有為了解放全人類而獻身的精神,只是混口飯不被餓死而已。
就在此時,一陣煙霧飄來,起初眾人并不在意,畢竟吊鍋下還有材薪,可是很快,火光升騰起來,照亮了營寨上方的夜空。
警戒的隊員忽然高聲呼喊:“伙房走水!”
韓逍遙騰地站了起來,疾步跑到主屋后側(cè)的伙房。
一股夾雜著赤紅色火苗的煙柱自伙房屋頂沖天而起,在幽暗的夜色中蔚為壯觀。
?。ㄎ彝茫何鹬^言之不預(yù)!鷹醬:我過了三八線,打我呀打我呀!“噼里啪啦唏哩嘩啦……”我兔:從沒見過這么奇怪的要求?。?
約翰牛
周六親們好好睡懶覺,老牛繼續(xù)碼字……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