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聽到唐放的求救后,匆忙循聲趕過去。
來到一處林子,仰起脖頸,朝樹上望去,只見一人正被吊在樹上,身上罩著一張繩網(wǎng)。仔細一看,驚了一跳,竟是唐放!
唐放朝他喚道:“你怎么才來?我的嗓子都快喊啞了!”
陸修詫異道:“師兄,你怎會在上面?”
“還不是因為那時不羽!這筆帳早晚找他算清!”唐放扯著喑啞的嗓音,嗔怒道,“呆子,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把我放下去!”
陸修晃了晃神,聽見唐放催促,忙去解拴在樹干的繩子??山饬嗽S久,都沒能解開。
眼下一急,唐放又破口大罵。陸修本就有些慌,經(jīng)他這么一罵,更加手足無措。
這時,突然遠處飛來一石塊,瞬間將繩子割斷。唐放隨即從樹上跌落在地,痛叫一聲。
“呆子,你要摔死我啊?”唐放嘴里又一陣罵罵咧咧,好似罵人能減輕肉體的疼痛感。
陸修覺得委屈,卻不敢還嘴,只好走過去幫著褪去他身上的繩網(wǎng),將他扶起來。
唐放羞憤至極,將怒火遷至陸修身上,剛站起來,就抬腿踹過去??善共怀隽?,腳下一軟,險些摔倒。幸得陸修伸手挽住,才勉強站穩(wěn)。
如此一來,他也就不好再動怒,盡力沉了沉氣,問陸修要過水袋,咕嚕嚕喝下大半袋水,才稍稍恢復氣力。
拭干嘴角的水,見旁邊站了一男子,模樣清俊,氣度不凡,便問:“這位是?”
聽見唐放問,陸修才驚望過去,站在幾步之外的人正是竹渙!原來他也跟過來了。這么說,方才割斷繩子的人是他!
今早,梅霖煜領(lǐng)著梅氏弟子去拜見竹成章,當時竹渙也在。不過,唐放借口身體不適,未去拜見,自然不認得竹渙。
陸修忙介紹:“這是竹渙少主!”
唐放雖不曾見過竹渙,但聽到對方是竹氏少主,不敢失禮,立即挺直身子,恭謹作揖道:“在下梅氏弟子唐放!”
竹渙回了一禮。
唐放偷眼打量了一下,心里暗自驚嘆,不愧是竹氏少主,長得真是一表人才!只是,竹渙眉眼不經(jīng)意間流露的清冷,讓他有絲絲生畏。平日能讓他有畏意的,也就只有梅霖煜。
他解釋道:“今早因身體不適,未能親自拜見,還望竹少主見諒!”
“身體要緊,唐公子不必自責!”
說著,竹渙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唐放的前襟上。
唐放順著視線,低頭一看,不知何時,前襟上沾了些許青苔。旁邊的樹身正巧也長了青苔,應是剛才和尤長安耍斗時,不小心弄到衣襟上的。
他忙伸手擦拭,卻始終擦不凈,心里憋了一股氣,訕笑道:“讓竹少主見笑了!方才遇上一個蠻橫之徒,不小心中了他的圈套,被捉弄了一番?!?p> 竹渙想起,尤長安到竹林時,衣袖上也沾著一抹青苔。
“你說的那人可是時不羽?”竹渙問。
“正是!”唐放有些驚詫,“竹少主也認識此人?”
“見過!他是松氏新弟子!”
“原來如此……”唐放自言自語,不禁想,時不羽既然是松氏弟子,那想必和自己在五步亭起爭執(zhí)的那對兄妹,也是松氏弟子。另外,看那對兄妹的穿著打扮,怕不是尋常弟子。難道是松宗主的一雙兒女?
若果真如此,那再好不過。想了想,唐放又開口道:“聽聞風回竹苑素來忌酒,時不羽作為松氏弟子,卻公然攜酒入內(nèi),怕是不將竹宗主和少主放在眼里……對了,那地上的酒就是他灑的!”
竹渙望去,那地上有一個碎了的酒壺,周遭濕漉漉一片,彌漫著一股酒味。
見竹渙默不作聲,唐放又趁機說道:“時不羽昨夜獨自下山飲酒之事,不知竹少主是否知曉?”
竹渙聽后,面色一沉……
***
尤長安剛回到院門口,迎面撞見松逸從院里出來,正要問候,就被他拉扯著往院里走。
進到堂屋,松悅和松瑤都在。一個坐在椅子上,眉頭微蹙著,嫻靜的面龐難得嚴肅;一個站著,扭著衣角,委屈巴巴的模樣,顯然是被訓教了一番。
剛才路上就聽松逸說,松悅正為松瑤和唐放在五步亭起爭執(zhí)的事生氣。
“姐姐,本就是那姓唐的有錯在先,纏著我,說要找時不羽,還出言不遜,我自然不能任由他撒潑!”
“找我?”尤長安走過去,問候松悅,“聽說師姐的腳受傷了,傷勢如何?”
松悅的臉色稍稍緩和,回言道:“已用過藥,并無大礙!只是這幾天怕是走不了路?!?p> 松瑤插嘴,像是在向尤長安告狀:“若不是梅氏的人,姐姐才不會受傷……”
“三妹,莫亂說!”松悅打斷她的話,“這是我自己不小心崴傷的,與別人無關(guān)!以后在風回竹苑,不許胡來。這畢竟不是自家,凡事都要謹言慎行才好!”
松悅一番意味深長后,松瑤才不得不點頭聽從。
三人聊了一會兒,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吵鬧,好像是松逸在跟什么人爭論。
片刻后,松逸引了一人進來。松悅認得此人,剛才跟在梅霖煜身后,名喚莫七。
莫七行了一禮,說明來意:“霖煜師兄見松悅姑娘崴傷腳,讓在下送點藥過來。可方才松公子說什么都不肯收下!”
松瑤一聽是梅氏的人,仍一肚子怨氣,說:“我們自家有上好的膏藥,不牢你家公子費心!你還是請回吧!”
說著,就要把莫七趕出去。
“三妹,不得無禮!”松悅呵止她,看向莫七,見他有些為難,便說,“麻煩替我轉(zhuǎn)告梅公子,他的心意,松悅心領(lǐng)了。我方才已上過藥,無大礙,多謝掛念!”
聽罷,莫七犯難。就這么回去,肯定要被霖煜師兄責備。這可如何是好?
他思忖片刻,忽生一計。于是,趁他們不備,將帶來的傷藥丟到旁邊桌面上,然后迅速出門離去。
待松悅反應過來時,莫七早已跑沒了影。無奈之下,只好暫時將那傷藥留下。
松悅有些乏了,松逸三人留她一人在屋里休息。
三人走到廊下。松逸轉(zhuǎn)頭對松瑤說:“三妹,你別跟著,我有話要同時不羽說!”說罷,將尤長安拽走。
兩人回到臥房。松逸站在門邊,朝外看了看,見外邊無人,這才將房門關(guān)上。
他轉(zhuǎn)身時,卻見尤長安坐在桌邊飲酒,走過去,一把奪下她手里的酒壇:“你還有心思喝酒?”
“師兄何出此言?”
“剛才容景來過,說有事找你!”
“何事?”
“我正要問你!若不是你干了什么壞事,他能找你?”
尤長安疑惑,容景究竟為何事找她?難道是為了那日在客店里的事?被他認出來了?
若果真如此,那這事可不好辦!況且,現(xiàn)在還沒取到百年竹液,總不能空手而歸吧?
見尤長安發(fā)愣,松逸問:“你在想什么?”
尤長安回過神來,說:“沒什么!對了,容景什么時候來的?”
“他剛走,你就回來了!這事我還沒跟姐姐說,怕她又要擔心……”
尤長安心想,容景方才沒找到她,肯定還要再回來。斷不能在取到百年竹液之前,就讓竹氏的人給趕出去!
想罷,她忽地站起身,把松逸嚇了一跳。
“師兄,我還有事,得出去一趟!”說完,提起酒壇往外走。
松逸起身攔住她,說:“姐姐吩咐過,讓我看緊你和松瑤,不許你們再出去惹事?!?p> 見松逸執(zhí)意攔著,尤長安笑道:“師兄只顧看著我,那松瑤怎么辦?就不怕她出去闖禍?”
松逸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囑咐道:“時不羽,你老實待在這里,哪都不許去!”
接著,出門去找松瑤??蓜傋叱鲩T口幾步,猶豫片刻,又退回來把門關(guān)上,并從外面鎖緊。
“師兄,你這是干什么?”尤長安扒著門縫問。
“若不鎖門,你會愿意待在這?時不羽,你就老實等我回來吧!”
松逸的身影漸行漸遠。尤長安待在屋里,卻不緊不慢,轉(zhuǎn)身走到對面一扇窗邊,伸手輕輕一推,窗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