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我不記得
1801
孟無顏接過閆奚澤遞過來干凈的毛巾,以及新牙刷和干凈的男士T恤。熟絡的在沙發(fā)上坐下來,“你先洗,我看會兒電視?!?p> “茶幾下有零食,冰箱里有果汁酸奶?!?p> “嗯。”
“記著,不要亂翻東西?!?p> 孟無顏挑眼看他,只見他的眼神疏離淡漠,不由得輕哧一聲:“你的私生活,我可沒有半分興趣。”
本以為他會如往常般同自己爭論,眼下他卻一言不發(fā)地走開。少了他和自己斗嘴,孟無顏興趣缺缺,去冰箱搜刮酸奶,又從茶幾下拿出零食。卻見地上擺著一枚蘭花型胸針,應該是葉輕歌今天掉落的。
當她還沉浸在電視節(jié)目笑得咯咯作響時,一陣清香襲來。孟無顏本能的轉頭看去,閆奚澤正拿起浴巾的一角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未干的發(fā)梢雜亂無序的落在前額,被他無意間往后捋起時,整張臉竟然無比俊美撩人。
“我洗好了?!?p> 孟無顏懶懶地起身,輕快地向浴室走去。浴室的玻璃上還殘存著些水霧,其他物品已經(jīng)收拾妥當,看不出什么痕跡。
她哼著歌兒。
待洗漱完畢穿上閆奚澤的黑色T恤時,孟無顏在鏡前照來照去。這衣服長度剛好蓋住大腿,確實有些短,可眼下沒有辦法。于是拽著剛剛清洗好的小褲,捂住衣擺小心翼翼走了出去。
“我要烘衣服。”
閆奚澤沒有動作,輕聲答道:“雜物間。”
“借用一下充電器?!?p> “臥室床頭。”
閆奚澤剛說完,又想起里面有重要的東西,迅速起身。“我來拿。”
這么神秘?
孟無顏靈機一動,正好自己的裙子還在浴室里,可以找借口跟著去。拿好裙子,她站在浴室門口偷摸候著,待閆奚澤出來時才慢慢走出來。豈料閆奚澤的步履過快,不但什么也沒看到,反而額頭直直地磕到他的肩,發(fā)出悶哼。
“好痛!”她垂眸揉著額。
“我看看?!遍Z奚澤拿開她擋住額頭的手。“痛?”
孟無顏捂住額點了點頭。
沒有紅腫,也沒有異樣,很明顯是在騙自己。閆奚澤勾唇而笑,“這可真是對不起了。”
眼看被他識破,孟無顏狡黠一笑,“剛才你的確是磕著我了,不過只痛了一霎那?!?p> 他的眸深邃,似有光華在眼底流轉,而因為淺笑漾起的酒窩,微微上揚的唇角。尚未干的發(fā)梢,不同于平日里的一絲不茍,慵懶隨意。
“晚安,閆大狀?!?p> 抬腿間突然被身后的人拉過去,閆奚澤緊緊拉住她的手腕,直視眼底。良久,終于緩緩開口:“剛才古在勛給你打電話了?!?p> “打電話就打電話咯,你拉著我干嘛。”她有些無措。隨著記憶片段的逐漸清晰,這樣看著他,腦海里滿是辛扶蘇的影子。
“你們倆,有多親密?”
“要你管!”
“孟司妤,我在好好的問你。”
孟無顏看向他,他的神情專注,可是那日他逗弄自己的時候也是這般。
“你是不是喜歡他?”
“你放開我,我再告訴你。”
待閆奚澤放手,孟無顏揉著手腕,逐漸計上心來。她輕輕踮起腳尖,有些紅暈的小臉嫵媚動人,嫣然笑著,問道:“你那么在意,是因為,你喜歡我?”
“你想多了?!遍Z奚澤輕笑,眸中情緒暗藏,“既然你要加入我們組,我自然得調查清楚你的感情狀況。”
“噢…”
孟無顏若有所思地輕點著頭,一股酒香飄來,她繼續(xù)湊近了些在臉側嗅著。
“你還真是小氣,偷偷摸摸自己一個人喝酒。”
閆奚澤的呼吸急促,孟無顏似乎可以感覺到自己對他太沒界線。在這深夜,不但是孤男寡女,而且自己還穿著他的衣服主動靠近,就算毫無感情的人,也會有反應吧。她連忙后退一步。
“喝酒是真的,可我沒有偷摸。”
閆奚澤又拿了個杯子,跟了上來。臉越湊越近,甚至可以聽到他氣息游動的節(jié)奏,四目相對,轉化為昏暗燈光下的曖昧。
就要相觸之時,孟無顏快速后退?!八X?!?p> “你下午不是還說你的夜生活很豐富么,這么早就睡了?”
“今天太累了?!?p>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么?”
“你喜不喜歡他?”
“不喜歡?!?p> 得到那個答案,閆奚澤的眉微微上挑,眸中透出一絲雀躍。“那你喜歡誰?”
孟無顏微微揚頭,他熟悉的容貌在記憶的長河中沉沒又浮上水面。宛若被她撕毀的畫卷,無論她如何回避,卻仍舊無法逃離。一時間欲說還休,她微微一怔,轉眼笑容滿懷。
“喜歡你啊,閆大狀。”
“你這回答,敷衍的讓人無法相信?!?p> “那你要我怎么辦?我沒有喜歡的人,非要我挑一個?”
她揚起頭顱,繼續(xù)說:“是不是想我執(zhí)行任務死后,有人幫我收尸?”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閆奚澤的眸瑟縮,恢復清冷,雙臂微微抖動了一下向露臺走去。明擺著她的話語讓他想起了元昊。她跟在身后,有些愧疚。
“你沒說錯,元昊的死的確是因為我?!?p> 閆奚澤給孟無顏也倒了一小杯遞過來,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從未在他人面前露過的怯弱,卻在孟無顏的注視下毫無保留。
“若是我當時能夠計劃周詳些,他就不會死。”
孟無顏擼了擼衣擺,跟著坐在他身旁?!爱敃r什么情況?”
“你不清楚?”閆奚澤轉頭直視著她,似要把她看穿。
“你這是什么意思。”孟無顏眸色微轉,“閆奚澤!你不會懷疑我是那勞什子云霆集團派來的細作吧!”
閆奚澤微微一笑,“也不是沒有可能?!?p> “小人之心?!?p> 孟無顏慢悠悠的抬起腿放在前方的矮凳上。沉默了片刻之后,閆奚澤開始講述。
“我和元昊在特訓隊相識,在特訓隊解散后他就跟著我去了調查基地任職。調查基地可以說是特訓隊的變體,在特訓隊解體前就已經(jīng)有了小部分規(guī)模。主要針對大型犯罪活動的情報收集和特殊事件處理,獨立于警署?!?p> “可是我看大邱sir也聽你的?!?p> “基地可以調用一切警備資源。”
“噢…”孟無顏似懂非懂地點頭,繼續(xù)聽下去。
“兩年前,我們追查一宗跨國的人體器官販賣案。在海邊無意中發(fā)現(xiàn)數(shù)十名因采集器官死亡的偷渡客。后有情報人員通知,在盯梢時發(fā)現(xiàn)了疑犯的蹤跡?!?p> 閆奚澤輕哼一聲,眼神逐漸冷咧?!爱敃r我有些私事沒有參與,只讓元昊帶隊先去。卻沒有想到我錯判了情報,對方不但人數(shù)眾多,武器裝備精良,而且似乎在那里守株待兔,等待我們的到來。元昊那支小隊不是對手,在呼叫增援后我跟著趕了過去?!?p>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沉,十指交叉著,俊美無雙的臉非常不安。“我們到的時候,他正好中槍跌入海邊的懸崖絕壁,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他那時候的表情。”
想起黑白無常所說他們沒有收過元昊的亡靈,孟無顏突然來了精神?!耙簿褪钦f,你沒看見他的尸體?”
“我們打撈了數(shù)月,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兩年了,可以斷定他已身亡。如果他還活著,一定會回來找我們?!?p> 閆奚澤又倒了半杯,元昊跌入崖底時的神情逐漸在他眼前放大,他本能的側臉回避,手指握成拳。這一幕孟無顏看在眼里,想起之前從江野那得到的信息:元昊也喜歡沛恩。
閆奚澤抬起頭來,幽幽地看著她,“如果,如果我不耽誤時間,就不是那樣的結局?!?p> “你,那天做什么耽誤了?”
閆奚澤的嘴角勾著,露出好看的弧度,“為什么我要告訴你?”
孟無顏輕哼一聲,“不告訴我我也能猜到,定是你那天知道了元昊喜歡余沛恩,所以磨蹭著影響了公事。”
她竟然猜的八九不離十。那日他去元昊家取東西,正好看見元昊家中關于余沛恩的記錄。原來他一早就喜歡她,遠在他和余沛恩還沒有開始之前。閆奚澤頂著酒意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孟司妤,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
孟無顏指著自己,看見他頗有幾分醉態(tài),點了點他的鼻頭,小聲地說:“你不記得我了?”
辛扶蘇。
這三個字她沒有說出口,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的他。一如從前,他的目光所致皆是灼熱,約摸是醉了。
閆奚澤頓了頓,“我們以前就認識么?”
孟無顏勾起笑,輕飲了一口,眸中閃動著微光。見他醉意迷朦,大膽了些。手指滑過他的眉,落在唇角輕輕摩挲。
“不止認識,你還欠了我許多?!?p> 溫潤的觸感讓閆奚澤有些恍惚,捉住她的手腕放在臉側,尋找那一絲暖意?!拔也挥浀??!?p> 自然不記得。
當辛扶蘇亡靈來到地府時,她逃離孟婆莊,找了個極遠的地方躲起來。聽說他壽終正寢,來地府時已經(jīng)滿頭華發(fā)。來地府的人多多少少會有些留戀,而當莊內鬼差遞過孟婆茶時,他毫無顧慮的接過去喝了精光。
這等無心無情之人,又如何記得她仍舊執(zhí)著于此呢。她有太多執(zhí)念,一念成癡。將自己困在這地府中數(shù)千年。
她抽回手,拿出剛才摸索到的胸針輕輕展開,把針頭輕輕扎入閆奚澤不甚明顯的手臂皮膚之上。見血珠沁出后手指輕覆,原本殷紅的血珠如游動的紅絲在他手臂中游動,而后暗沉,消失的不見蹤影。
血契符已種入,孟無顏將胸針擦凈放在一旁。“晚安了,閆大狀?!?p> 看見她離去的背影,閆奚澤混沌的眸逐漸清明。
青野若沙
兩日一更哦,偶爾加更,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