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厲霆聲
一輛絲毫不起眼的黑色家常轎車停在小吃店對面。
“誒?那不是那個什么什么…”楚小艾一時想不起來名字。
男人取下眼鏡,敲在她頭上,“什么那個什么什么,那可是孟司妤!百年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男人意識到自己的激動,唯恐影響了在徒弟面前的形象,重新擦干凈鏡片,補了一句,“那什么,進了娛記的圈,就得什么人都認識,知道不?!?p> “知道了,師傅。”楚小艾繼續(xù)看著窗外。
比起兩側的店鋪來,這家尋芳小吃店生意極好。不但滿座,更是連店外的小花園都拿來改成了用餐區(qū),可謂門庭若市。
女子隨性坐在花園旁的餐椅上,手支著腦袋,似乎在等人,似乎又在發(fā)呆。由于離得太遠,楚小艾看不清細節(jié),只能看見白皙皮膚在燈光下泛起隱隱的光澤。
那是一種極少見到的白皙膚色,隱約透著生人勿近的清冷。
她就是孟司妤?
跟著師傅去采訪的時候,她聽阿韋老師提過這個名。如今遠遠一見,便能看出她的確與眾不同。
黑影戴著漁夫帽,并且十分謹慎地壓低了帽檐,朝她走去。
“師傅,阿倫!”楚小艾興奮地喊道。
“這情報沒錯,符亞倫果然來了茨城幽會?!蹦腥死蠼咕?,露出滿意的笑容?!霸亲蚤]患者的流行歌手,絕色新人,這兩人組合還真有點兒意思?!?p> 幽會么,楚小艾不覺得。
“她對面有副已經(jīng)用過的碗筷呢,剛才我們一直跟著阿倫,現(xiàn)在才到這,可不是他吃的?!?p> “你視力這么好?”男人扶起眼鏡。
“師傅你看,那是…閆奚澤閆律吧!他也在桌邊坐下來了?!?p> 男人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舉起相機對準他們拍了幾張,放大畫面確認。“還真是前段時間火爆全晴川的閆奚澤。嘖嘖,這長相和身材,走到哪里都帶風,不進圈真是可惜。”
“聽說他母親是葉輕歌耶?!背“墒撬姆劢z。
“不是聽說,是真的。”男人繼續(xù)拍了幾張,“他老爸閆元生還是晴川道前任總警司,黑白兩道沒人不買他的面子。這云霆集團厲董厲霆聲年輕的時候,還是他一手提拔?!?p> “什么!厲霆聲以前是警署的人?”楚小艾不清楚這層關系。
“是咯。以前還和閆元生是好兄弟。不過這都是陳年往事,現(xiàn)在嘛…”男人放下照相機,“可就說不清咯?!?p> ———-
“司妤?!?p> 符亞倫戴著漁夫帽,臉大半部分都躲在陰影下,不仔細看著實發(fā)現(xiàn)不了是他。
“我還以為在和我開玩笑,原來你真的來了茨城?!泵蠠o顏笑道。
“不介意我加入你們吧?”
“自然不介意?!遍Z奚澤神色淡漠,卻又帶著禮貌的笑?!爸皇沁@大庭廣眾之下,我擔心你不大方便?!?p> 小店一直以傳統(tǒng)美食聞名,又適逢上燈節(jié),店鋪里間以及周圍都已坐滿。符亞倫將帽檐往下壓了些,在孟無顏身旁的位置坐下。
“來茨城前聽說這家店火爆,我已經(jīng)訂了這家的包間?!?p> “已經(jīng)訂了?”孟無顏沒想到。
聞言,閆奚澤眸色微沉。
“我本來打算叫兩個朋友來一起吃,可他們臨時有事,所以給司妤你打了電話?!狈麃唫惤忉尩?。
司妤?
這么親熱的稱呼,她還在笑??伤龔膩聿辉试S自己這么稱呼。
“閆奚澤…”孟無顏朝對面的閆奚澤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快行動。
他無動于衷,甚至還云淡風輕地斟了茶水。孟無顏走過去,馬上換了副笑臉,輕聲說:“閆大狀?!?p> 沒反應。
“閆奚澤?!?p> 沒反應。
“奚澤?!?p> 閆奚澤放下茶杯,這才滿意地站起來,不慌不忙地朝里面走去。
“師傅,他們進去了?!?p> “在這等著?!?p> “噢?!?p> 包間面積不大,簡單的古式裝修,三人席地而坐。
“沒想過回云霆做厲總的幫手么?”閆奚澤一一斟滿茶水杯,給符亞倫遞過去。
阿倫和云霆有關?
孟無顏好奇地看向?qū)鹊姆麃唫?,那雙桃花眼勾著淡淡的笑,仿佛蘊含萬千的情緒,卻隱在心頭欲說還休。
“我對商界沒什么興趣?!狈麃唫惤舆^水杯輕輕地飲了口,而后放在一旁。
“沒興趣最好?!遍Z奚澤微笑,“云霆是淌混水,唱作音樂人更適合你?!?p> 是贊助茨城上燈會的云霆集團么?
因為提到云霆時易寒的反應,她后來在網(wǎng)絡上查了一下大概的資料。云霆集團是晴川道近年來風頭最盛的大企業(yè),可她卻沒發(fā)現(xiàn)符亞倫和云霆有什么關系。
符亞倫口中提到的爸爸,難道是厲霆聲?
“律師這個職業(yè)也很適合閆律你,現(xiàn)在晴川道已經(jīng)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狈麃唫惿駪B(tài)淡然。
若是知道當初這個案子有這么大影響,閆奚澤說什么也會拒絕?,F(xiàn)在太過張揚,反倒耽誤了他暗地里做調(diào)查。
“我還好,倒是阿倫你這次來茨城,又要避開粉絲,單純因為上燈節(jié)么?”
“那么閆律呢?”
“我來玩兒?!?p> “陪司妤?”符亞倫追問。
閆奚澤靠向椅背,嘴角隱隱勾起一抹笑,眉輕挑,不言自明。
“我聽說厲總來了茨城?!?p> 符亞倫有些不悅,“我對他不感興趣,也不清楚。閆律想了解的話,問他就是?!?p> 看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連平日里不善言辭的符亞倫都不再內(nèi)斂,孟無顏突然覺得氣氛有些詭異。
“嗯…菜涼了?!彼嵝训?。
“嘗嘗這個?!狈麃唫惿裆珳厝?,將三美豆腐朝孟無顏的方向調(diào)整了些許。
“她喜歡吃辣的?!?p> 孟無顏的手僵住,桌下的腳輕踹閆奚澤,示意他溫柔些。沖符亞倫抱歉的笑笑,然后夾了塊豆腐放入碗中,“我都喜歡?!?p> 閆奚澤掃了眼手機傳來的簡訊,是邱赫然?!拔矣惺拢孟入x開?!?p> “你去吧!”孟無顏松了一口氣。有他在,感覺自己聊天都沒那么自在。
閆奚澤輕聲囑咐道:“如果我十二點沒看見你在房間,后果自負。”
孟無顏還沒來得及回嘴,他已經(jīng)起身,臉上掛著意猶未盡的笑容?!鞍?,再會。”
少了他,孟無顏感覺自己像放飛的鳥兒。
“阿倫,新歌什么時候發(fā)?”
“阿倫,最近有寫新曲嗎?”
“對了阿倫,我們樓下開了一家小酒館,里面的駐唱歌手聲音和你的好像,你一定得去聽聽。”
她的笑聲不斷從房里傳出,透過窗戶,融入到夜色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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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祭月女現(xiàn)場卻亂作一團。
熙熙攘攘的觀眾激動不已,時不時拿出手機拍照,錄視頻。警員們拉著警戒線也阻擋不了這場面,揮汗如雨,力求維護秩序。
閆奚澤自車里走出來,銳利的目光鎖在舞臺上。數(shù)名黑色西裝保鏢候在厲霆聲身側,他捂住腰腹間的傷口緩緩直起身來。伴隨著眾人驚呼連連,面不改色地對著麥克風說了一句。
“不要被這種無聊的事影響,活動繼續(xù)?!彪S后把麥克風遞給主持人,在保鏢的簇擁中朝臺下走去。
“行刺厲霆聲的人呢?”
閆奚澤微壓低頭,朝邱赫然問道??v然他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仍然不時有女人朝他看過來。
“喏?!?p> 順著邱赫然看去的方向,警戒線內(nèi),幾名醫(yī)護人員正抬著擔架送入救護車內(nèi),其中一名探出頭來沖警員搖頭。
“上車說。”
閆奚澤迅速穿過人群,打開車門坐到了主駕駛。車窗外熱鬧喧天,炫彩的燈光照亮整個會場。邱赫然朝車后排掃了一眼,系好安全帶,“她沒來?”
“符亞倫來了茨城,他們在一起吃飯。”
“符亞倫…”邱赫然口中念念有詞,突然一拍大腿,吃驚道:“厲霆聲的那個私生子?”
“嗯?!遍Z奚澤輕踩油門,駛向道路。
“那符亞倫一向為人低調(diào),也不怎么和其他人往來,竟然在大晚上的時候和她一起吃飯?”
這正是閆奚澤擔心的點。
不管是巧合還是故意,孟無顏都卷入了這些事情中。而符亞倫,厲霆聲唯一兒子的出現(xiàn),更是讓情況變得復雜。
“哦,對了,刺殺厲霆聲的人叫熊安,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普通商人,他名下的公司在半年前被云霆集團收購。他今晚假扮安保人員,趁厲霆聲上臺致辭的時候突然沖出來,這不,剛傷到厲霆聲一點皮毛就被他的保鏢給干翻了,摔到臺下,估計傷得不輕?!?p> “派專人負責他的人身安全,也許能提供點線索也不一定?!?p> “好?!?p> 伴隨著車輛的啟動,跟上前方從會場駛入的黑色賓利。
邱赫然問:“我們現(xiàn)在這是去哪?”
閆奚澤勾起一抹笑,“會會厲霆聲?!?p> 邱赫然抬手摸了摸腦袋,“你是什么時候懷疑云霆集團的,也不跟我說?!?p> “沒證據(jù),怎么說。”
閆奚澤輕踩油門,“我們追蹤到徐天的時候,也就是濱川碼頭那晚,他被孟司妤槍殺身亡,所有的線索都在他那里斷掉。那之后,雖然基地一直在整理收集徐天的文件,查出他和云霆交往頗多,卻也都是些看似正常的生意往來?!?p> “昨晚易寒重提起徐天,并且孟司妤一提起云霆集團,易寒沒有絲毫懷疑,立即相信了她受云霆安排偷取名單的說辭?!?p> “那倒也是?!鼻窈杖稽c頭,若有所思,“易寒混跡多年,絕不會輕信隨口胡謅。所以,孟司妤誤打誤撞,卻竟然中了!”
“最明顯的是符亞倫?!遍Z奚澤拐了個彎,跟上那輛賓利。“他表現(xiàn)出來的對厲霆聲的厭惡絕不是假裝?!?p> “這樣看來,這趟渾水還真的挺深?!鼻窈杖话欀碱^。
“陳郴的資料查得如何?”
“剛去警署拿了資料就趕上這趟事兒。還沒來得及看呢?!?p> 邱赫然從后排拿過一個文件夾,開始翻查,手指在紙面上滑動,略過那些不必要的信息?!斑@里說…陳郴國中時期因為箭術比賽屢次奪冠,曾經(jīng)得到云霆集團的特別資金幫扶,然后離開茨城來到晴川道生活,可之后不再參與箭術比賽?!?p> 邱赫然表示疑惑,喃喃道:“這就奇怪了,一個箭術天才,為什么在頂峰時期突然放棄這門天賦,轉行做了那么不起眼的助理呢。況且,他和云霆也有交集?!?p> “陳郴的線索需要繼續(xù)跟下去。”
這次來茨城還真是收獲頗多,以至于他都不敢相信進行得如此順利。這樣一來,所有線索連成了一個圓。
而那箭痕,會是跟陳郴相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