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于心的小情人
丸井大廈。
一大早，孟無顏就被陳郴接到事務(wù)所。于心正幫她化妝，眼底流過不易察覺的雜亂，笑嘻嘻地八卦道：“嘿嘿。司妤，你搬去和閆律一起住了？”
孟無顏瞇起眼，“聽誰說的？”
于心笑道：“秦風(fēng)啊。”
“你認(rèn)識秦風(fēng)？”
他們應(yīng)該沒有見過面才對。
于心含笑，將化妝刷放到一旁，短發(fā)扎起的小辮子隨著腦袋的動作輕輕起伏，像一個正在活動的靈動小掃帚。
“我不認(rèn)識他。”于心在化妝箱里翻找物品，淡淡地說：“他早上給我打電話，一上來問我司妤姐今天心情怎么樣啦，有沒有生氣啊…之類的。”
孟無顏對鏡子仔細(xì)看了看，現(xiàn)代妝不但方便，而且上妝之后氣色好了許多?！皣K，既然擔(dān)心，他昨晚就應(yīng)該幫我攔著閆奚澤?！?p> 于心拿出粉盒幫孟無顏上了最后一層蜜粉，調(diào)侃道：“昨晚沒發(fā)生什么吧？”
“只是睡了個好覺而已。那里比青森路住宅更加清凈，我?guī)缀跏堑勾簿退?。?p> 而早上起來，她就沒再見到閆奚澤。
她滑了滑手機(jī)，照例回符亞倫發(fā)來的信息，自顧自地說：“秦風(fēng)被閆奚澤治的服服帖帖，連發(fā)型都換了。可算起來，我明明比閆奚澤更早認(rèn)識他嘛，他現(xiàn)在卻幫閆奚澤不幫我…”
于心合上化妝箱：“這個秦風(fēng)的聲音還蠻好聽的?！?p> “可有你家小情人聲音好聽？”
于心垂眸，隱約露出不喜：“不提他了。”
這種情緒，孟無顏一眼便能看穿。她輕輕揉了揉于心的臉，關(guān)切地說：“我們家小心心長相甜美，人見人愛，我保證！你會遇到更好的，疼你，愛你?！?p> 于心坐下去，像抽掉全身力氣似的，此前強(qiáng)笑的偽裝在此刻崩塌，倔強(qiáng)的眼神跟她以前如出一轍。她看著地面，雙腳向后靠去。眼眶濕潤，帶著微紅血絲，說出來的話低沉：“他戀愛了?！?p> 這時候于心的模樣，跟她以前完全相同。那時候她的整顆心都系在辛扶蘇身上，心情更是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起伏。他若是表現(xiàn)出眼里沒有她，她的心就會充滿破碎不堪的虛空。
只是，那時候的她沒有朋友，沒有任何一個可以開口的人說說知心話，除了愛她的爹娘。可她在自己爹娘面前總是表現(xiàn)的快樂。
“他是我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哥哥?！?p> 孟無顏在于心面前坐下來，側(cè)耳傾聽。
于心慢慢地說著，聲音逐漸哽咽：“我從小被領(lǐng)養(yǎng)到于家，整整二十年來，我一直喜歡著他。這么長的時間，我從沒聽說過他戀愛?！?p> “可是昨天，他竟然告訴我們他戀愛了，甚至把那個女孩帶回了家。”
越說，于心越委屈。
孟無顏遞給她的紙巾被她纏繞在手指上，來回旋著。
“我以為…他也是喜歡我的！”
曾經(jīng)他還偷偷的親過她。就因?yàn)槟莻€吻，她才決定不會放棄這段不被祝福的感情。于心忍不住，把他們的往事一股腦兒地講了出來。
孟無顏拿紙巾擦干她眼角的濕潤，耐心安慰道：“我想…他也不是對你毫無感情的?！?p> “真的嗎？”于心像看見冬日的暖意，眼眶中泛著光。
“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如果他不喜歡你，為什么會吻你？我不覺得他心中沒有你?！?p> 一個人是否愛另一個人，旁觀者看得清楚，而身處其中的人如同霧中望月。
孟無顏計(jì)上心來，安慰于心道：“小心兒，等到今晚，你就可以知道答案了?！?p> “算了?！?p> 于心擠出笑容，對著鏡子整理花掉的眼妝，說：“我才不要纏著他…”
孟無顏伸出手指擺動：“不是纏著，是弄清楚。況且，若他真是對你無意，你便趁早放手，不用只在乎他。可如果他只是暗藏心底呢？你要知道，有的人…不刺激是不會開口的?！?p> 咚咚的聲音傳來，化妝室門被打開，那道瘦長的身影是陳郴。
他穿著簡單的白色長袖T恤和軍綠色工裝長褲。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又留著寸頭，笑起來異常陽光。若不是之前所查，絕不能相信他竟然是那么有心計(jì)的人。
“孟小姐，培訓(xùn)開始了?！?p> 孟無顏拿紙巾擋住于心婆娑的淚眼，俯身下去小聲說：“晚上下班等我，我?guī)湍闩宄??！?p> “我…”
“別說你不想知道。就這樣決定了。”
孟無顏沖她眨眼，隨陳郴離開。
———
思來想去，孟無顏決定帶上于心和陳郴一起去濱海小吃街。
一來可以幫閆奚澤看住陳郴，二來有陳郴這個男人在，可以有機(jī)會幫于心試探她的那位久聞其名的小情人兒。
夜色中的濱海大道海風(fēng)送爽，可就算在這初秋，鱗次櫛比的攤販也仍然忙得是滿頭大汗，迎接前來的挑剔食客。
“孟小姐很會選地方嘛?！?p> “哦？”
陳郴微笑：“我家正好就在附近?！?p> 如果閆奚澤正是去他家搜查，也應(yīng)該在這附近。
“那就更好。既然郴哥那么熟悉這里，正好可以為我們挑選家好吃的店?！?p> 孟無顏挽著于心的手臂，跟在陳郴身旁，聽他熱絡(luò)的介紹哪些小吃攤是新開的，哪些是老字號。
“孟小姐，吃這家吧?！?p> 孟無顏挑眼：“叫我司妤就好了。”
“好的，孟小姐?！?p> 于心被陳郴逗笑，愁緒滿懷的臉上終于散開烏云：“郴哥，你要再這么喊，司妤非得把你家給你掀咯?！?p> “我哪有那么野蠻?！泵蠠o顏撅嘴。
于心摸了摸腦后翹起來小辮，眼似彎月，“這野蠻與否嘛…我能從秦風(fēng)的話語里聽出來。”
“孟小…”陳郴頓了頓，改口：“我倒不覺得，我覺得司妤很溫柔?！?p> “瞧瞧，郴哥說得對?！泵蠠o顏得意地向前走去。
空氣里彌漫著食物的味道。
其中帶著股烤肉的焦香味溢出。
“這家味道非常不錯。”陳郴介紹道。
久場烤肉位于小吃街中部的位置，看起來是一家古樸的老店。
見她擰著眉頭審視，陳郴道：“若是司妤想換家環(huán)境更好一點(diǎn)的也可以，百米外有一家，只不過味道次點(diǎn)?！?p> 孟無顏擺手：“就這吧，好吃就行?！?p> 陳郴示意她們候在門旁，以免進(jìn)去等候被人認(rèn)出。然后找店家討要了包間，三人才終于進(jìn)去。
她已經(jīng)等不及要品嘗美味。
三人圍在烤爐旁，陳郴開始分發(fā)餐具：“今早接你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地址和之前登記的不一樣。搬家了么？”
孟無顏點(diǎn)點(diǎn)頭：“記者整天蹲著閆奚澤，所以跟著他臨時換了住宅。”
“閆律…他最近很忙么？”
聽到他主動提起，孟無顏一面迎合著，又想著試探。她放低聲音，似有些愁容。
“是挺忙的。不過啊，我最近可為他愁呢?！?p> 陳郴明擺著來了興趣。
孟無顏繼續(xù)說：“近日來他因?yàn)槿ナ琅笥训氖虑?，弄得有些不開心?！?p> 于心好奇地問：“閆律朋友去世？什么朋友？”
孟無顏微微揚(yáng)起下巴，看著于心，余光關(guān)注著陳郴：“已經(jīng)去世蠻久了。好像叫，元昊來著…”
即使陳郴掩飾的很好，她也能看出在他聽到這名字時，眉眼細(xì)微的變化。他對元昊這兩個字，絕對不是陌生的。
“哎，人死不能復(fù)生?！庇谛泥街?，瞬間容光煥發(fā)，輕哼：“所以說，死生之外無大事。我要振作起來，才不要為了于嶼發(fā)愁！”
“噢…原來叫于嶼啊?！?p> 于心悶哼了一聲，不再提他。
烤肉一片片擺在鐵網(wǎng)上，熱油的氣息發(fā)出滋的聲音，肉也漸漸由紅轉(zhuǎn)白。再一翻面，原本在下方的那側(cè)，深色的網(wǎng)格狀的線交疊印在肉上。
原本無比期待的孟無顏，看到這帶著血腥味的美食，卻沒什么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