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視線就這樣交匯在一起。
隨后,都看見了對方眼神當(dāng)中那一抹心悸。
還有半分似作流水一般的虧欠。
“對不起?!?p>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這句話。
隨后聽到對方的話之后,兩個人都愣住了。
轉(zhuǎn)而,看見對方做出了自己相同的動作,不由得會心一笑。
這般的模樣,看的一旁的李桑榆有些呆愣。
這是什么情況。
而一旁的陳禾則是沒有做聲,嘴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默默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有些時候總又會人會說一些話。
說這個世道冷淡,世態(tài)炎涼,活著累,每個人都像是隔離著的一樣,不會心貼心。
其實,那只是他把自己隔絕出了那個圈子。
眼前的這一切,不正是說明了人間自有與真情在嗎?
當(dāng)然,具體是什么情況。
還要看這兩個人。
不過陳禾覺得,如果按照這樣發(fā)展下去,那么情況可能會有變化。
只不過往哪方面變化,不好說。
老板沉默了一下。
乞丐,不,現(xiàn)在稱之為男人。
用乞丐這個字眼來形容他,有些不尊重。
不過乞丐這個詞語的出現(xiàn),也就是為了將人劃分成三六九等。
暫且不說這些有的沒的。
視線重新拉回到人間渡這個店鋪當(dāng)中。
店鋪和之前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區(qū)別。
秋天,落葉,凋零的梧桐,還有那一塊看起來幾乎是腐朽了一樣的招牌。
店鋪當(dāng)中,四人。
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三個人。
還有一個魂。
老板覺得有些對不住他。
“對不起。”
“其實這句話應(yīng)該是我來說。”
男人看了一眼一旁的陳禾,隨后朝著老板說道。
為什么?
這個問題,也出現(xiàn)在了李桑榆的腦海當(dāng)中。
“我沒有想到會給你帶來這么多的困擾?!?p> “不,這個應(yīng)該是我來說,我不知道你是為了……我錯怪你了?!?p> 李桑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
她凌亂了。
這里什么時候變成了道歉的地方了。
不是渡口嗎?
兩個人互相說了一會之后,達(dá)成了共識。
男人走到李桑榆面前,很溫和的看著她:“你現(xiàn)在是主事的對嗎?”
“對,對,是我?!?p> “我有一個愿望,在我進(jìn)入渡口之前??梢詥幔俊?p> 男人的眼神很平靜。
李桑榆看向了陳禾。
陳禾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個魂,今天既然出現(xiàn)在了這里,那么肯定是跑不掉的。
滿足他們的愿望,也是渡口的主要工作之一。
只是為什么之前沒有遇到。
那是因為陳禾懶得去做。
哪有送上門的功勞不要的。
“說出你的愿望?!?p> 李桑榆借著燭火,提起了筆。
她幽幽的看向了男人。
“嗯……我想,以后他的店鋪能夠不受到小偷的覬覦?!?p> “這就是你的愿望?我的意思是說你的愿望可以換成你家人……”
說到這里,李桑榆都不敢繼續(xù)說下去了。
他,似乎沒有家人。
再者,她沒有理由去干涉別人的理由。
本來以為陳禾會出聲制止。
但是,陳禾此時在旁邊一句話都沒說。
真的把權(quán)力全部都交給了桑榆。
“我沒有家人?!?p> 男人依舊很平靜。
“我做的只不過是一點(diǎn)點(diǎn)的,微不足道的功勞。
而且,我只是看不慣?!?p> “可是,你為什么不去找那些殺你的人?!?p> 老板依舊是不理解。
他和他非親非故。
沒必要。
真的沒必要。
而且這根本不現(xiàn)實。
哪有在現(xiàn)實生活當(dāng)中,和你根本不沾親帶故的,還要為了你著想的。
如果有,那么那個人一定是傻蛋。
眼前這個就是一個十足的傻蛋。
“你……”
“沒什么。我,算是我的一廂情愿。我本身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算是嫉惡如仇。
如果我生活在古代,我想我一定是一個捕快?!?p> 男人微抬起頭,神情看起來倒是十分的嚴(yán)肅。
說話也是十分的認(rèn)真。
但是,總感覺哪里很奇怪。
“確定,不改了?”
李桑榆重復(fù)了一下。
“不改了?!?p> 男人顯得十分的決絕,
一點(diǎn)都不改了。
桑榆沒有再說話。
默默的把男人的愿望記載紙張,然后刻下了印章。
只不過,一旁的老板此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份恩情有點(diǎn)大。
不,是相當(dāng)?shù)拇蟆?p> 他有些承受不起了。
這次招魂的愿望也就是,想要當(dāng)著面道謝。
哪知道,這下子有些超出他的承受范圍了。
“如果你想要報恩,那么就這輩子慢慢償還吧?!?p> 男人深深看了一眼老板。
“契約已成,不會再有人騷擾了?!?p> 陳禾出聲道。
他既然做出了保證,那么定然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fā)生。
“多謝?!?p> “那么是時候進(jìn)渡口了?!?p> 陳禾站起身。
走到了后房。
“桑榆過來,你不用過來,哪里不是生人能夠承受住的。”
老板點(diǎn)頭應(yīng)下。
只不過桑榆有些懵。
為什么不是她就可以去。
她也是生人。
打開了后面的一道門。
門里面是一片漆黑。
帶著深綠色的濃霧。
走出幾步,這里是一個小小的碼頭。
前面的湖水,黑的令人心生畏懼。
“該上路了?!?p> 陳禾從口袋當(dāng)中掏出了一個長相很古怪的硬幣,然后扔進(jìn)了湖里。
過了一會,濃霧撥開,伴著淺淺的吟唱聲,一艘扁舟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視線當(dāng)中。
扁舟上面站著一個渾身裹著布匹的老翁。
船只慢慢靠岸。
老翁后知后覺的抬起頭,朝著陳禾鞠躬行禮:“禾大人?!?p> “這個,渡他。”
陳禾點(diǎn)點(diǎn)頭,隨后示意男人上前。
“到了彼岸之后,尋老牛,告訴他這是我交代的事情,讓他給我辦好了?!?p> 陳禾又從褲兜里面掏出了一個硬幣,丟給了老翁。
“謝禾大人。老朽一定辦到?!?p> 老翁深深的打量了一下男人。
這個人,真有福氣。
倒不是說陳禾親自送,會特殊關(guān)照。
而是,但凡是陳禾送的魂,生前必然是大功德。
一般人,不配。
老翁只是這片苦海上的一個小小船夫。
只是因為禾大人喜歡和他打交道,所以這片苦海上,不管經(jīng)歷了多少船夫的更替,他始終不變,在這里撐船。
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