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猜我為什么救你
一轉眼,魏忠賢在蒼嶼莊已經(jīng)呆了兩天。
這兩天里,蒼嶼莊的上上下下都對他甚是恭敬,讓他確實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了。
莊主柳敬亭一早一晚必前來問候,囑咐他莫要多想,安心養(yǎng)病,這外邊的紛紛擾擾,自有蒼嶼莊來解決。這讓魏忠賢從心底里感激這個神秘的柳敬亭。
兩天過去了,魏忠賢已經(jīng)可以下床走動了。他緩緩地在床邊踱著步,這時,柳敬亭又來了。
魏忠賢見柳敬亭走了進來,便向前邁了幾步迎了上去,將受傷的右臂伸了出來。
柳敬亭緊走幾步,上前拉住了魏忠賢的手臂道:“公公身體還未完全康愈,還是在床上躺著為好啊!”
魏忠賢笑道:“多虧這幾日柳莊主派人悉心照料,咱家死里偷生,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柳敬亭看著魏忠賢,欣慰道。
“之前承蒙莊主救命之恩,現(xiàn)在又有醫(yī)治之德,咱家真不知該如何報答了。一算我來貴寶地也有兩日了,咱家是個滿身是非之人,還是盡早告辭為好,免得給莊主帶來麻煩??!”
“公公說的這是哪里話?”柳敬亭面色一沉,慍道,“我早已和公公講過,我救公公乃是出于我個人的本心,自然不會怕公公的牽連。我就是看不慣那些道貌岸然之徒仗勢欺人,趕盡殺絕。我蒼嶼莊從來不怕什么麻煩,而且普天之下,能和我蒼嶼莊為敵的,怕是還沒有幾個。所以公公便安心呆在此地,甚至我都想著留公公在此安度晚年了,也省去了外邊那些紛紛擾擾?!?p> “這......”魏忠賢聽了這話,又驚又喜,“柳莊主俠肝義膽,可讓咱家如何報答啊?”
“公公說這話,便又是瞧不起我柳敬亭了!”柳敬亭道,“這樣,既然公公身體沒有大礙了,中午我便命人備下酒菜,正式地為公公接一次風,從今以后公公便安心住在我這莊上了!公公意下如何?”
魏忠賢心中大喜,動情道:“如此,咱家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到了中午,魏忠賢被請到了這莊上的正堂用宴。
柳敬亭早已等在了那里,見魏忠賢在下人的攙扶下走了進來,他便忙迎了上去,道:“公公走這一段路,身體還行嗎?”
魏忠賢笑道:“不礙事的,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魏忠賢在柳敬亭的攙扶下坐了下來,便看向了這餐桌上的菜品。這一看,讓魏忠賢心中更是驚奇,即使是在宮里,也未見得能有這般豐盛的宴席。
“粗茶淡飯,怕是要讓公公嘲笑了!”柳敬亭道。
魏忠賢忙道:“哪里哪里,柳莊主這一頓飯,著實讓咱家開眼了!”
柳敬亭這時端起酒壺,為魏忠賢滿上了,道:“公公,您嘗嘗這個!”
魏忠賢端起了酒杯,聞了聞,接著小酌了一口,嘆道:“好酒,好酒啊!”
柳敬亭哈哈笑了,想必也是對自家這酒很是得意,接著他又為魏忠賢滿上了一杯。
魏忠賢看著杯中的酒,桌上的菜,不由地感慨了起來,眼淚甚至要掉了下來,道:“柳莊主,不瞞你說,這幾日,咱家像是從那鬼門關里,奈河橋上走了一回!”
柳敬亭看著魏忠賢這般模樣,重重地點頭表示理解,也示意他繼續(xù)講下去。
“自從那日侯恂和左良玉到了我京中的府上,我便預感,自己怕是時日無多了??墒悄菚r候,不瞞你說,咱家的心還未死,因為咱家知道,我身上是有先皇的顧命的,當今皇上即便是想殺我,也未必下得了手,因為他得顧全一個孝字?!?p> 柳敬亭專心地聽著魏忠賢的話,適時地點著頭。
這時魏忠賢苦笑了一聲,接著道:“可是當今的皇上聰明啊,他也知道在朝堂上殺不了我,于是便把我扔到了江湖,讓江湖人殺我。自從那日從府上出發(fā),我便明白,出了京城的門,我便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也就是那時候,咱家這顆心哪,就已經(jīng)死了!”
說著,魏忠賢將一杯酒一飲而盡,柳敬亭在旁又為他添上了一杯。
“可是,哈哈哈!”魏忠賢講到此處,不由地放聲大笑,“可是天無絕人之路??!??!”
魏忠賢這時看著柳敬亭,甚是歡暢道:“咱家出了左安門,便遇到了那左光斗的遺子左良玉。咱家找了他七年,咱家早知道若留著此子,早晚是個禍害。果然是讓我言中了,到頭來,果然是他要取我的性命!”
魏忠賢說著,又喝了一杯,繼續(xù)道:“哎,只不過這左公子卻心存婦人之仁啊。他一箭射進了我的右臂,卻不曾取我性命。上蒼憐我,讓我在瀕死之時,得遇柳莊主,也讓我這顆人頭保全至今??!”
說著,魏忠賢用他僅存的右手端起了酒杯道:“柳莊主,這杯酒我敬你,敬你的俠肝義膽!從今以后,咱家的人頭便是你的了!”
柳敬亭聽了魏忠賢的一番感慨,也端起酒杯道:“公公不必客氣,您老安心在我這莊上呆著,以后還有享不盡的福呢!”
說著,兩人將這杯酒一飲而盡。
柳敬亭忙又為魏忠賢斟上了一杯酒,自己也滿上了一杯。
魏忠賢看著柳敬亭,道:“柳莊主是俠義心腸,如此真心待我,我便不能負你!不瞞你說,在咱家的老家直隸肅寧,我還有些家財,而且數(shù)額不小。在我房中的床鋪之下,我已經(jīng)將這些財產(chǎn)的所在詳詳細細寫了出來。柳莊主可盡快派人拿著引導圖,將這些財產(chǎn)取了來,雖不及莊主家財殷實,卻也可以貼補一些,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啊。不然,咱家倒總覺著自己是吃白食的了!哈哈哈哈!”
柳敬亭兩眼終于放光了,對著魏忠賢露出了意味深長的一笑,道:“公公說的哪里話,不過既然公公發(fā)話了,我便讓人去取了來?!?p> 魏忠賢見柳敬亭同意收下自己的家財,更是高興,道:“如此,那我就可安心地在莊上住下了!日后,還指望柳莊主庇護!”說著,又舉起了酒杯。
柳敬亭也舉起了酒杯道:“公公能住在我這里,便是我柳某的榮幸,您盡管安心住在這里便是!”說著,二人又一飲而盡。
宴罷,魏忠賢已然大醉,柳敬亭命人將他抬回了房中。
當下人將魏忠賢抬出去的一瞬間,柳敬亭原本堆滿笑容的臉上,突然涌上了無限的厭惡,更甚者,涌上了殺氣。
他對身旁一個隨從道:“他終于是把財寶的所在說出來了,命人到肅寧,把財寶裝車,拉到南方棗兒那里去!”
那隨從應了一聲,忙去了。
這時柳敬亭又對另一個下人道:“晚上魏忠賢醒來的時候,把他請到后院祠堂去!”
“堂主今晚便要動手了嗎?”那人問道。
柳敬亭沉吟良久,道:“他早該死了,我一刻也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