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礦工

　　古都輝煌

　　伊澤瑞爾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探險家，但終究不是本地人，辛辛苦苦忙了許久的結(jié)果被希維爾看到之后只是棄之敝履，看著一臉不忿的伊澤瑞爾，希維爾則像是安慰一個失落委屈的孩子一樣說“圖是不錯，但是探險家你是能搬山還是能遁地？”

　　這話點到了重點，哪怕他們定位到了太陽圓盤也不可能直接從沙漠里挖下去，這又不是盜墓。好在希維爾有她的辦法，在希維爾的帶領(lǐng)下，二人穿過那片盆地，爬上邊緣的高山，找到了一處礦坑。

　　按照希維爾的說法，這座山的礦產(chǎn)非常豐富，所以自己在這座山上有不少的產(chǎn)業(yè)，這話翻譯過來就是希維爾不僅是傭兵頭子，同時也是一個恕瑞瑪知名的煤老板。其實細想起來在皮城確實有不少從恕瑞瑪進口的煤礦。

　　之后就是尋找到合適的礦井，其實這方面沒花什么功夫，希維爾肯定是把恕瑞瑪古都當自家后院一樣隨便進的類型，要不然她哪里來的恰力卡。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皇城確實是她們家的后院就是了，這些事情無關(guān)緊要。

　　所以希維爾允許伊澤瑞爾進入地下皇城可以說是慷慨之舉...不，她肯定是有用得到伊澤瑞爾的地方才對，這才符合她的性格。

　　終于找到了礦井，出乎伊澤瑞爾對于這個“小煤窯”的意料，所有的通風(fēng)機、礦車、纜車乃至?xí)绻€人的裝備都是一水兒的皮城貨。

　　“你是真下得去本，要知道祖安的煉金工藝可是出了名的便宜?！弊谙碌V纜車上調(diào)試自己裝備的伊澤瑞爾和希維爾閑聊。

　　這話的后半截是——就是這質(zhì)量著實堪憂。

　　“自家產(chǎn)業(yè)，自家兄弟，有些東西馬虎不得?！毕＞S爾這話倒是很有江湖情義，看來這家伙能成為諾克薩斯人口中的戰(zhàn)爭女神靠的可不只是市儈。

　　有所為，有所不為，這才配得上富可敵國的希維爾。

　　下礦花了大概一個小時，伊澤瑞爾這個閑不住的人也開始問東問西。

　　希維爾說，自己是在這里獲得的恰麗卡，看來應(yīng)該可以進入皇城。

　　“希維爾，能和我說說你得到恰力卡的經(jīng)歷嗎？

　　“嗯？”

　　“呃...能給這次行動有點參考，當然你不想就算了?！?p>　　“其實也沒什么，你讓我想想?！?p>　　“當然，時間很充足?！?p>　　“得先說說尋找恰力卡之前的事情才行，這還挺復(fù)雜的。”

　　之后是不久的沉默，以及沉默之后的一個故事。

　　故事是關(guān)于一個老曠工的，在這一片挖了很多年煤了，聽說以前有過媳婦，現(xiàn)在一個人。因為早年被機器弄到了左手一根手指，所以大家都管他叫四指。

　　四指不關(guān)心外面的事情，不論是符文大陸還是恕瑞瑪，在礦里待久了他都不關(guān)心。

　　希維爾是他最好的一任老板，至少在這里每天都管三頓飯，可以洗澡還有水喝。受傷和遇難還有錢拿，至于自己如果出事錢該給誰他沒想過。

　　當時這個礦剛剛開始挖，很多的設(shè)施還沒有到位，所以高價請一批老曠工下去試試礦，他是領(lǐng)頭。當時來了個監(jiān)工，他看這人不像曠工，又念這里待遇好，所以難得多句嘴。

　　“老板，這可不是下去玩，試礦都是拿命試的，我們拿錢辦事，你還是在上面的好?！?p>　　只是那人并沒有聽，四指也就不多問了，罵罵咧咧讓其他幾個人多注意照顧監(jiān)工然后就下礦了，罵也不是真罵，在礦下面待久了大家說話都是這樣，說過也就罷了。礦洞前有一面新的白墻，四指知道那是干嘛用的，他可不希望上面有自己名字。

　　有些人私下和他說希維爾怎么怎么了不得，大概是想巴結(jié)，他懶得管這些，不過就沖下礦人手一套皮城裝備來說這個老板確實挺了不起，因為他知道想在這里弄到這么好的裝備免不了那些諾克薩斯人制造的麻煩。

　　不過這些和這個監(jiān)工沒什么關(guān)系。

　　“呸，諾克薩斯狗?！绷?xí)慣性罵一句之后打足精神，裹緊棉衣坐上礦車。

　　車上大家都閉著眼不說話，他也讓監(jiān)工照做，這樣眼睛適應(yīng)得快一點。

　　進了礦就冷下來了，第一次來的不敢相信這里是沙漠。

　　和所有礦洞一樣，陰、潮、暗。還有封存了幾億年的發(fā)霉味和之后不久會入住的老鼠.

　　“他媽的，你們誰帶了耗子，都放出來，沒有耗子心不安?！彼闹傅纳ひ艉芎榱?，回聲都格外的渾厚。

　　然后是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這些東西是曠工的老伙計了，有它們在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然后又是一天的苦工，這個礦煤層很厚也都很淺，上好的礦。

　　機器轟隆隆轉(zhuǎn)了起來，一整天都沒有人出事，四指很欣慰，這是他最擔(dān)心的。但是這份欣慰持續(xù)到下礦結(jié)束準備上去的時候。

　　說來也快，監(jiān)工不見了。

　　“操，就叫他不要下來的，莫拉帶隊去在一號和二號礦層找找，我和老西去三號。凱恩你上去找人！”

　　然后就是四散尋找，大家都有礦燈，找到可以雙閃。

　　三號礦層按照計劃是過幾天再下來的，現(xiàn)在這里幾乎沒有任何基礎(chǔ)設(shè)施，就連四指都不敢亂闖，一不小心沒有加固完全的巖層就可能出問題。

　　雨靴碾碎齏粉的聲音很扎耳，燈光亂晃，除了形容詞上的黑洞洞就是現(xiàn)實意義上的黑洞洞，四指也不想在這里多待。

　　人們打著燈四下散開，希望盡早找到人完事。

　　四指踩著一路碎石，沿著標識找希維爾，這里的標識是他帶隊安裝的，他自己走起來到也熟悉。

　　通風(fēng)扇葉吹出來的風(fēng)里都是腐朽的味道，腳下的路也泥濘了起來。

　　“他們安了水機了？”四指這樣想著，回憶著之前開會時有沒有將過下面這一層的設(shè)施落實情況，畢竟自己不管這一塊。

　　他在想，因為試礦一般都是沒有設(shè)備的半新礦，少有設(shè)備已經(jīng)進來了再探一次的。不過這么多年他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例外。

　　畢竟有些礦...可不只是需要探探這么簡單，傳說有些偏山小脈的礦里有千玨的化身，他們需要將曠工的靈魂放在天平上稱量，然后這個礦才算是被開過的活人礦。

　　曠工們嚇唬新人的狗屁傳說而已，礦里每天發(fā)生的事這么多，千玨也稱不過來的。

　　習(xí)慣性的念幾句聊以自慰祈禱詞，繼續(xù)往前走，腳下的積水開始多了起來，甚至有了老鼠。但是他們都是從礦道的那頭反跑過來，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兆頭。

　　啪嗒，啪嗒，墻上已經(jīng)凝出水滴來了，滴落在四指的后脊梁骨上。就在四指因為這個事情正煩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前面的地上似乎多出來許多煤渣，大多像是從邊上的煤層上剝落下來的新煤，礦燈打上去甚至?xí)悬c反光。

　　四指覺得不對，隨即屈身去撿起一兩塊來看看，這些煤塊應(yīng)該是被什么東西給弄下來的，太大塊了，但凡下過地的曠工都不可能把這么大塊的煤隨便丟在地上，畢竟踩兩腳踩碎的就不值錢了。

　　起身的時候下意識看了看兩邊的煤層，心里暗罵這么好的煤層是讓哪個缺德的給用地質(zhì)錘敲過，四下坑坑洼洼的很不自然，這都是錢??！

　　“施工定點嗎？”四指也只能這樣想，那么定點的這個人真的很隨意，簡直是他師娘教出來的。

　　順著一路走到頭，四指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了路，只有一堵墻，支架才架起一半，建材都在地上，四指心想這年頭的小工真的很不敬業(yè)，一邊屈身去撿了幾個間架零件揣懷里當做加班費，這上好的皮城貨賣了可抵得上半天工錢有多。

　　四下看看有沒有人，然后就打算起身去其他地方找找那名監(jiān)工。

　　“嘿！伙計！”這時身后傳來一人的聲音。

　　“??！”四指急忙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是那名監(jiān)工，臉上換上擠出來的和善表情，和那人寒暄幾句諸如為什么在這里，大家都在找你之類的話。

　　“我下來看看施工定點，抱歉沒和你說?！?p>　　“哦...那我們上去吧，大家都急出鳥來了?！彼闹复蟠筮诌值?，順手就把幾個小零件揣進包里。

　　說真的，這種明令禁止的事情被發(fā)現(xiàn)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不過這么多年老油條了誰還不偷著順點兒，一些從底下人爬上去的就算看到了也不會說什么的。

　　引發(fā)安全隱患？清醒點，這是幾乎隔幾天就要出點事情的礦洞，不是上面的太平世界。

　　四指就見過一個人為了點小事砸死人的，事后不過就是用幾塊石頭糊弄一下給上面人報成礦難。

　　只不過揣著這東西和監(jiān)工一起走，真的不是什么很好的體驗。想來那個監(jiān)工也看出來了什么，言語里時不時扎一下四指。

　　都是老江湖反正你偷的又不是我，出了事也賴不著我，四指覺得這大概就是監(jiān)工的心態(tài)。

　　“呸！這些只會指手畫腳的勞什子。”四指心里暗罵。

　　回去的路大概需要幾分鐘，四指還是和這個監(jiān)工應(yīng)付了幾句。

　　“我和你說，那邊那個架子架得真的是太差了，哪個不要命的這么干活。”監(jiān)工說。

　　“嗯，我上去問問?！彼闹刚f。

　　“問哪還管事唉，得查！得大查特查！我尋思肯定是有人摸走了材料才搞成這樣的，我一開始就建議希維爾老板不要用這么好的皮城貨，免得某些地耗子饞?！?p>　　“嗯嗯?！彼闹感睦锉镏?，地耗子這個是最難聽的罵人話，說的是礦工發(fā)死人財，現(xiàn)在下面還有其他人，要不然你看我弄不弄你。

　　“哎哎，你還記得嗎？前幾年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順了支架的材料，結(jié)果礦就塌了，整砸死個女曠工，你猜怎么著，就是那人的剛?cè)⒒厝ヅ驳睦掀?，嘿，報?yīng)！”

　　四指沒有說話，只是加快腳步。

　　“哎，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耳朵聾了是吧！”

　　四指還是沒有說話，整個人已經(jīng)把監(jiān)工甩在后面。

　　“怎么？心急了？”監(jiān)工說。

　　四指站住了，沒有回頭。

　　“我還聽說，那人最后拉她老婆出來的時候，被斷了的腳手架切掉了拇指，左手只有四根指頭。”說著這監(jiān)工就用胳膊搭上了四指的肩膀。他可以感覺到四指的肩膀有些發(fā)抖。

　　“不過當時看見的人都死了~誰知道下面發(fā)生了什么...對吧？”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p>　　“那些人都不在了...隨你怎么說?！?p>　　“那是礦難！循環(huán)水管水壓誤差爆管，電器短路引起的瓦斯爆炸！”

　　“先弄死女的，然后把另外在礦里的兩個人用工具錘敲死，一人一下，正中后腦，然后...擰開水管...嘖嘖，親老婆啊，她不就是正直的要揭發(fā)你順零件嗎？”

　　“你...你到底是誰！”

　　“呵呵~到地下去問吧。”

　　“別...別過來！啊——”

　　......

　　“這怎么聽...都像個鬼故事。”伊澤說。

　　“只可惜這是真的，事后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在那個手腳架邊上，動脈被割開了。衣服上寫了血字?！?p>　　“什么？”

　　“未來既定，往生已知，太虛有象，存滅無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