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風聲
幾輪酒喝下來,眾人都有些醉了,除了酋長夫人!
酋長不許兒女、臣子們敬她酒,只讓酋長夫人憋了一肚子火氣,總也覺得君上不把她當做這個島的主人之一,那些臣民們如何看她?如何想她?如何會敬她?
酋長夫人越想越氣,越想心里越堵得慌,不覺又偷偷望了大公子與二公子兩眼。
兩位公子不是與酋長痛飲,就是與祭司、長老盡興,竟未注意到!酋長夫人更見心火大起,待向大小姐望去時,仍未得到回應,酋長夫人一氣之下,竟獨自早早的離開。
眾人觥籌交錯,然并沒有人注意到酋長夫人的離去,就好似她從未出現過一樣,除了小宦。
最后,酋長醉了,醉的不省人事!
酋長的酒量一向不大好,他喝醉,原在情理之中,大家并不覺得有什么奇怪的!
當小宦帶著侍從侍女們小心的將酋長送回寢宮后,尚未來得及伺候,已被酋長夫人一聲:“我來吧!”隨之全數驅逐了出去,連伺候她的侍女也不例外。
空蕩蕩的寢宮里,酋長夫人掩上門后,腳步輕輕的走到床前,借著微弱的火光,仔細瞧了瞧酋長的臉。
酋長夫人此時才發(fā)現,同住一屋,自己好像有許久沒有這般好好的瞧過酋長了,還是那般英俊。
酋長夫人心中一動,隨之伸手輕輕撫摸著酋長的臉,自語道:“君上,當年你決定娶我為正室時,你知道妾心里有多歡喜嗎?我馬上就將成為君上的夫人,這個島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夫人!
“后來當我真正見到君上時,歡喜又增加了十分!我的夫君既是君上,坐擁天下,又是罕見的英俊男子,這對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來說,心里該是多么的幸福甜蜜,君上,你知道嗎?
“可如今,我只望當年嫁的人不是你,做的不是君上的夫人,或許……我會自在些,也會像別人的夫人一樣,過的很開心吧。”
酋長夫人說著,眼神由柔轉厲,右掌一揚,隨即落下,待到了酋長臉龐附近,終究沒有落下去。
酋長夫人右掌停了半晌,人也愣了半晌,最后只留下一聲輕嘆,準備起身到椅子上坐坐,喝口茶,順便冷靜冷靜。
酋長夫人剛轉身走了兩步,身后突然傳來喃喃之聲,嚇得酋長夫人雙腳一軟,差點跌坐在地。待回過神來,才發(fā)現酋長并未醒來,只是低語,似是低語!
酋長夫人冷哼一聲,正不想聽酋長的酒后呢語,只想躲的遠遠的,可兩句話傳入耳中后,酋長夫人由氣轉驚,由驚轉喜,最后又由喜轉怒,猛然奔回床前,將耳朵貼近酋長的嘴唇,仔細的聽著、記著酋長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其實,酋長夫人沒必要貼的這般近,酋長的夢喃聲雖不大,也不是非常小,一兩米內是可以聽的清清楚楚的。
次日一早,酋長醒來時,只覺腦袋發(fā)脹,伸手揉了揉額頭后,才緩慢的坐了起身,看著自己身穿的仍是一身酒味的衣袍,抬眼見酋長夫人正獨坐鏡前梳洗,竟沒有半個人伺候,平靜道:“昨兒又讓夫人不開心了?”
酋長夫人聽到酋長出言,面無表情的臉上漸漸布上喜色,微笑道:“君上說笑了,自我被抬進這禁宮以來,昨兒夜里可是妾第二次打心眼里歡喜。”
酋長也輕笑起來,道:“敢問夫人,不知第一次是什么時候?”
酋長夫人聞言,并不接話,想了想,放下梳子后,起身走到床前,伸手輕輕捧住酋長的臉,隨即也坐在了床上,含笑低聲道:“君上,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對妾說?”
酋長任憑夫人捧住他的臉,仔細想了想,搖頭道:“好像沒有什么想說的,只不知夫人想要我說什么?你試著問一問,或許我也有說的呢!”
酋長夫人冷靜的、目不轉睛的瞧了酋長片刻,隨即輕嘆一聲,放開了捧住酋長臉龐的雙手,只隨意的低頭攏了攏頭發(fā),道:“君上,你仔細想想,真沒有?”
酋長果然又仔細的想了想,突然搖頭大笑道:“都老夫老妻了,孩子也已成家立室,你還要我說那些羞人的話語嗎?”
酋長夫人怔怔的瞧了帶笑看著她的酋長半晌,嘆氣道:“是啊,都老夫老妻了!”隨之失落的起身,又回到梳妝臺前自個兒梳洗,不再和酋長多說半個字。
酋長看了夫人梳洗的背影片刻,才起身下了床,穿上靴子后,又瞧了瞧自己昨兒穿的衣袍,伸袖聞了聞,果然是一身酒味。
酋長瞟了梳洗的夫人一眼,臉上逐漸起了笑意,抬步往外走去,也不再與夫人多說一個字。
外面的拜見與恭送聲慢慢停止,酋長的腳步聲也漸漸遠去,酋長夫人平靜的臉上突然爆發(fā)出一股戾氣來,隨之右手嘭一聲拍在梳妝臺上,將手里的梳子也拍折成兩半。
猛出了幾口粗氣,酋長夫人逐漸冷靜下來,喝了正準備進來伺候她的侍女們滾出去后,自去取了紙筆來寫了封家書,隨之吩咐娘家?guī)淼睦蠇邒咚突馗ソo她的兄弟。
自老嬤嬤持信離開,酋長夫人一直膽戰(zhàn)心驚的在屋子里等著消息,生怕出了什么事,直到老嬤嬤平安歸來,并傳回了兄弟的回話,方放了心。
酋長夫人歡喜的打賞了老嬤嬤后,自去了大公子那里,又去了二公子那里,最后去了大小姐那里。
見完三個自個兒身上掉下來的肉,回來的酋長夫人無喜無悲,瞧不出有什么變化,只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就那么靜靜的看著堂中酋長的椅子出神,話也不說,飯也不吃。
侍女們請了幾次,不是被罵,就是被打,最后連貼身丫頭小畫也不敢出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眼看著天色越發(fā)暗了下來,酋長夫人才輕喚了一聲小畫。
這幾日天氣并沒有好轉,這天暗,也不知真是天暗,還是天暗。
小畫一直在外面候著,酋長夫人呼喚傳來,慌忙走了進去,跪拜在酋長夫人腳下。
酋長夫人看著跪在腳下的少女,輕聲道:“小畫,你母親走了多久了?”
小畫道:“回太太話,我娘走了有四個年頭了!”
酋長夫人點了點頭,道:“四個年頭,轉眼已是四個年頭,你母親伺候我的日子,仿若還在昨日。她是從我的娘家跟來的,打小和我一起長大,所以我待你自與別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