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云鎮(zhèn)蠱患·深山尸爐
大雨初歇,地面濕漉淋淋,林中松木葉尖還拖掛著,風(fēng)吹“雨”落。凌漠與葉浨共撐一傘,陳伯在一旁帶路,幾名大漢則在前面推著獨輪木車運尸體。
車轍碾過黃泥地,留下了深深的轍印。地面過于濕爛,每走一步大片的黃泥便覆上了二人的白靴上,連著二人的下袍也沒有幸免于難,皆被黃泥水濺得濕臟。
凌漠不禁嘆了口氣心想:這路怎么走?剛想完未多時,腳下突然一滑。
“!”
身子往后傾的同時,幸好葉浨連忙在一旁扶住了他。
“師兄,小心?!?p> 凌漠:“…………”心緒凌亂。
陳伯見兩人動靜問道:“喲!凌仙師沒事吧?”
“沒事?!绷枘吞椎幕氐?。
陳伯聞言似有些無奈的回道:“二位仙師忍忍罷,前面還有段路呢。這雨下太大,這路被雨水沖得濕濕爛爛的也不好走。想兩位也是第一次走我們這種鄉(xiāng)間的泥路,要小心些?!?p> 凌漠聞言不禁心想,他上次走這種爛泥路還是自己六歲之時。小時候怎么沒覺得這么寸步難行,現(xiàn)在感覺動一動都費勁。到這一刻他也不免心想,葉浨沒有什么術(shù)法可以擺脫現(xiàn)在這種情況,比如讓地面秒干,或者是讓他們不再繼續(xù)這樣走下去……
可是扭頭看向葉浨,下半身的青衫白袍被泥水浸得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紋樣,面色也有些許溫紅,估計他也被這黃泥路“纏”得不輕。
這路人都難走,更別說車了。葉浨與凌漠這處還未走兩步,便見前面運尸的獨輪木車似撞到了什么一般,“嘭!”的一聲,那車便朝一邊倒去,運尸的大漢見狀連忙跑至車的一邊將其撐住。
陳伯見狀連忙杵著竹棍走了上去,邊走邊道:“前面的怎么了????”
“沒什么,卡到石頭了?!币幻麧h子回完話,便從樹上扳下一根小孩手臂粗的松條,在車輪面前搗弄,喘著粗氣,嘴里不斷低聲罵道:“娘的,這鬼天氣下什么雨?偏偏條路又爛得好!”
陳伯見那人還未起身問道:“怎么回事?還沒弄好?!?p> “這石頭埋得有些深,不太好弄出來。”那漢子回道。
轉(zhuǎn)眼間陳伯已經(jīng)走到那漢子身旁,看著那漢子不斷用松條挑弄石頭底部,但石頭似埋得不淺,紋絲不動,陳伯見狀道:“起開,我來?!?p> 那漢子聞言,連忙退至一旁。便見陳伯從袖袍中掏出一把匕首,將刀刃插入石頭底部的濕泥處,用力一掏,那巴掌大的石頭便被掏了出來。陳伯撿起石頭順手扔在了一旁說道“行了,可以走了?!?p> 那漢子聞言皺眉道:“不行啊走不了,方才走時也遇到很多這樣石塊,只是都一一避開了,這次沒注意遭了一次,后面這樣的石頭估計也不少,路又這么爛,怎么走得了?”
剩下的漢子一聽也跟著附和。
陳伯聞言也皺著眉思索了一番。凌漠見狀感覺自己和葉浨與前面的運尸的幾人就像孩子一般,陳伯作為唯一的大人,可謂是一個頭兩個大。
這時葉浨開囗問道:“陳老先生,除了這條路就沒有其他路可走了嗎?”
陳伯聞言下意識準備開口,還一字未出便如同想想到什么般,戛然而止?;氐溃骸啊瓫]了。這是運尸的唯一一條大路?!?p> “…………”
“不行的話,就讓兩個人去前面將一些擋在路中間的石頭,木枝清理一下吧?!标惒D(zhuǎn)頭對那漢子說道,隨即將自己的竹棍遞給了他。
那漢子聞言似沒有其他可行之法般,接過竹桿無奈應(yīng)下:“……行吧?!?p> 言罷,那漢子便領(lǐng)著另一個人往前走,一人將路上一些較大的枝條扔在一旁,一人用竹桿將埋在地中一些露出地面較多的石頭給掏了出來。
凌漠看著這一段路,仿佛被臨時清理出來的一般。之前看到一些較大的石塊與一些較粗的樹枝他只認為是風(fēng)大將樹枝吹斷,可直到他看見前面斷了一棵松樹擋在路中間……
真的別太離譜,這路真的有人走嗎?如果一人手中拿一把鐮刀,再割兩把草,說他們來開荒的都有人信……
一路磕磕絆絆幾人也是來到凌漠與葉浨,有若三人之前來的大叉路口。幾人將車??吭谝慌缘臉溥?,隨即撿起地上的樹枝,將鞋上的黃泥刮了下去。
凌漠刮完泥,看著鞋面已經(jīng)臟得看不出原來的白色,心道:霍霍成這樣,估計也是廢了。
扭頭看向葉浨,果然也沒好多少……凌漠見狀不禁輕輕嘆了口氣。
“二位仙師還好嗎?您看,好好的,干嘛來遭這個罪,我們泥腿子走慣了,幫你們拿回來豈不更好?走得艱辛不說,好好的衣袍也臟了?!标惒脐P(guān)心的說道。
“沒事,衣服而已,換了一身便可?!比~浨回了陳伯便轉(zhuǎn)身一手抓著凌漠的手臂,一手掐訣念咒。
凌漠見狀先是有些許疑惑,隨即一股暖流由上至下的流淌。不一會兒他便發(fā)現(xiàn),因為沾濕泥水的布料覆在小腿而產(chǎn)生的粘膩感便消失了,低頭一看下擺的衣袍已經(jīng)干了,只剩下干掉的黃泥覆在衣袍上,凌漠見狀下意識擰起來揉了揉,部分黃泥掉了下去,留下些泥印也是無法了。
“師兄,我先將你衣物上濕掉的部分弄干了,剩下的泥漬只能這樣了,等回去之后再換套衣物罷?!?p> “嗯,好?!绷枘畱?yīng)道。
葉浨便扭頭去問陳伯幾人是否需要,陳伯幾人見狀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搖頭擺手回道:“不了,我們身上穿有蓑衣?!?p> 葉浨聽陳伯如此說,應(yīng)了一聲便不再說了。幾人休整了一會兒,便繼續(xù)朝著焚尸地走去。
走了一段,凌漠發(fā)現(xiàn)這條路相比之前那條路不知好走了多少,連車都推得輕快些。不一會兒那幾個推車的漢子已經(jīng)離他們有了好幾米遠。
凌漠三人隨后來到焚尸山山洞口,葉浨將緣由說清,記錄的那人便將名冊交給了葉浨,還順帶的讓出了位置。
葉浨接過名冊道:“不用麻煩,我坐你身旁就行?!?p> 凌漠則單獨坐在一張長凳上,靜靜看著葉浨與那人查著名單。一指厚的一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不同的是另一人手中拿的名冊,好多人名都用朱筆畫了一個圈再劃一斜線,表示這人已死,如同閻王點卯般。
隨后大批運尸之人趕來,那人見狀便將手中的“生死簿”交給了凌漠,自己則去記錄那些已經(jīng)死去的人。
也不知怎么的,凌漠與葉浨幾人來時,幾乎沒什么運尸的車與人,現(xiàn)在前前后后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好幾輛。那人似有些清不過來了般,葉浨見狀便接過凌漠手中的名冊當場圈畫了起來。那人報名字,葉浨便進行圈畫。
不一會兒,云層便聚攏在了一起,烏壓壓的一片。天空突然閃過一道光,一聲悶雷響起,隨即便下起瓢潑大雨。
陳伯幾人見狀連忙,將桌凳搬進了洞內(nèi)。凌漠站在洞中,洞外大雨滂沱,襲來徐徐涼意。洞內(nèi)烈火熊熊,悶熱不堪。他只覺所處之處冰火兩重天。
這時一輛運尸車從遠處狂奔而來,推車的三個漢子似使盡全力般,推著車往這處趕,不過半刻三人便入了洞囗,喘了好幾口,便一起將身上淋濕的蓑衣脫了下來隨意扔在了一邊,拿起掛在脖上的白巾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娘的,累死了。好好的怎么又下起雨來了?!?p> 陳伯見狀問道:“你們來之時,看后面還有嗎?”
有,我們來的時候,老張他們那還有兩三車,只是我們來得早,剛好又碰到下雨。他們估計要等這雨小了才能來去了。”
陳伯聞言嘆了口氣道:“這鬼天氣,要下便一次下個痛快也好,偏偏下一會停一會的?!?p> 陳伯話聲剛,這時突然傳來了一股子腥臭味,有點像臭雞蛋,混著焚尸的腐爛與焦臭,簡直讓人難以忍受,紛紛捂住口鼻。
“靠!王洪你們身上怎么一股臭雞蛋的味?”一人發(fā)問。
“什么臭雞蛋,這是梨花啊。這么大片的梨花林,臭得要死,誰路過身上不得沾點。啰!你看那蓑衣上還沾得有梨花花瓣。”
“…………”
此話一出,人群瞬間噤聲。凌漠聞言更是疑惑:梨花?什么梨花?那一路過來不是只有松樹嗎?
不一會兒那人還準備說什么,便被陳伯突然喝道:“好了!別說了,休息好了便趕緊把尸體還運過去。放在這很好看嗎?”
“…………”
那人被這么一喝罵,便戛然而止。連忙埋頭轉(zhuǎn)到運尸車旁,另外兩人見狀也不好再停留便跟著那人一起重新推車運尸,凌漠與葉浨幾人見勢便退至了一旁讓出一條路。
幾人推著不過走了幾步,突然“呯!”的一聲,
這時忽然“哐!”的一聲。不約而同將幾人的視線收攏一致,便見山洞深處,一輛運尸車的一側(cè)傾倒在地草席裹著尸體滾落下來。周圍運尸人見此形情連忙趕上去,幫忙扶車移尸。
“怎么了?”陳伯見狀,向前走了兩步越過葉浨三人道。
一人一邊抱起草席一邊朝外回喊道:“沒什么,就是車輪卡石頭縫里了導(dǎo)致車不穩(wěn)倒了。已經(jīng)把車子扶穩(wěn)了,沒什么事了!”
“那行,當心些!”陳伯回道。
這時凌漠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錯覺,在群人在扶車搬尸之時,他突然看到草席中貌似有什么東西掉了下來。乍一看特別像人的頭顱。
“?。?!”
他心中一怔,他瞇了瞇眼想看清那到底是什么東西,可眨眼間那東西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些人離開后地面上也未有它物……
難道是我看錯了嗎?凌漠不禁心疑。
幾人進了轉(zhuǎn)角處后,原先記錄尸體的那人也來到葉浨跟前道:“仙師已經(jīng)核對好了,確實算多了兩人,已經(jīng)劃出去了。”
“嗯,好?!比~浨接過那人遞過的名冊應(yīng)道。
正巧,這時的雨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