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若卻絲毫不避諱,徑直對我說道:“公主,這樁婚事,本非在下所愿?!?p> 我心如死灰:“你果然不喜歡我?!?p> 許子若卻渾然不在意:“你我都應該明白,沒有感情的婚姻,會有怎么樣的未來。所以,我今日便先說明白了。”
我打斷他的話:“你既然要求我三件事,那么,你也要還我三件事。”
他不置可否,只繼續(xù)說道:“第一件事,在下同公主,只做名義上的夫妻?!?p> 我點點頭。我知道他不喜歡我,那么強求也毫無意義。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沉碧從許家跟我來,公主不可隨意把她調走?!?p> 我又點點頭,沉碧是自幼跟在許子若身邊侍候的,于情于理都沒有把她遣走的道理。我想了想,終于又補了一句:“只要你不要把她收到房內就行了?!?p> 他似乎有點生氣,不過也并不打算與我多爭辯,只是說道:“最后一件事,在下要得公主詔令,自由出入將樂宮內的尚書房?!?p> 我心中一驚,往日尚書房只是將樂宮中一處偏僻的地方。只因近些日子父皇總送些策論和朱筆批過的奏章到那里,我才漸漸多去了那里幾次。太子哥哥對我說父皇說是為了試煉我,想來父皇想讓我早日能夠輔佐太子哥哥。然而,許子若又怎會知道這件事?他去尚書房,又要做什么?
他見我神色游移不定,倒是很坦然:“宮主如今已拿了寶印,自是可以輔政的了。按照我朝律令,駙馬雖然不可以為官,卻是可以參政的。宮主若還是覺得為難......”
我慌忙答道:“不不不不不不......”我忽然想起,按照律令,宮主輔政后駙馬是可以陪同著一起理事的,那么......此舉也不算逾矩吧?
“答應你便是!”
他不再說什么,沉默半響,終于對我道:“那你要我答應你什么?”
笑容一瞬點亮了我的眼眸,我道:“同樣是三件事,你也必須做到,不能反悔。”
他只淡淡的道:“自當竭力。”
我看著他的眼睛:“第一件事,雖然你不同我圓房,但你要答應我不許和別人......”
他冷笑一聲,“宮主還擔心這個?在下可是很惜命的?!?p> 我明白他說的是什么。宮主的駙馬若是有私情,按律是可以夷三族的。但我不想要知道這個,我想要他的承諾,就像尋常夫妻的私語呢喃,無比珍重。我看著他,繼續(xù)說道:“我要你保證?!?p> 他眼眸低垂,忽然很鄭重的舉起右手,拇指和小指扣在一起:“我許如對天起誓,此生絕不負九公主。此生只愿陪伴九公主一人,不納第二人,無姬妾,無別室,絕無異生之子。如違此誓......”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笑靨如花。
我輕輕放下手,許子若也不再說什么了,剛剛眼底一瞬閃過的溫柔,重又消失不見。
“第二件事......將樂宮外,你我要做相敬如賓的樣子,你也不能逾矩......”
他搶著應道:“那是自然。九公主放心,外人面前,在下一概聽宮主的。”
我繼續(xù)道:“但這將樂宮內,我都聽你的。外人面前,你讓我三分,將樂宮內,我便也多敬你三分。你亦不必拘謹,想做什么盡管做便是?!?p> 我看得出他一瞬間有些驚詫,但也只是點點頭。
我自顧自繼續(xù)說道:“這第三件事......第三件事本公主還沒有想好,改日再說吧!”
他突然用一種很玩味的眼光看著我:“既然如此,九公主早些安置吧?!?p> 說完他就回身坐到桌邊,一手撐著頭,不知道對著忽明忽暗的燭火想些什么,只把背影留給了我。
我依舊坐在床沿上,百無聊賴,便沖他道:“喂!許子若,我彈首曲子給你聽吧。”
不等他回答,我起身去柜子里取了那把焦尾琴,放在小幾上,說道:“都說好琴養(yǎng)人,你也聽一曲?”
他不置可否,不過總算也是沒有拒絕。
我自顧自拂起琴來,泠泠琴音從指尖瀉出。
新房里很靜很靜,只有我們兩個的均勻的呼吸聲和這焦尾之音琮然不絕。
喜燭的燭火融融,似乎有點曖昧不明。許子若撐著頭在桌邊靜靜地聽著,仿佛陷入了沉思。
我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琴弦,不再多想什么。
今天這首曲子叫《于歸》,他應當會明白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