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門進(jìn)去,卻只見太子妃安安靜靜的半躺在床上。她頭上的釵子步搖此時都卸去了,頭發(fā)披散著,倒是更顯得溫柔恬靜。她瞧見是我,安靜的笑笑。
不知什么時候起,她變得有些像她姐姐了呢。她原是極張揚(yáng)的性子,如今卻越發(fā)的沉穩(wěn)持重。很久很久,她沒有像方才那樣失態(tài)過了。原本,她與她是最不同的,敢為敢言,最看不慣她逆來順受的樣子,可漸漸的,她終究也活成了她的模樣。
我將那安胎藥遞給她,太子妃一仰頭便飲下了,我想把壓藥的蜜餞遞給她,她搖搖頭,把蜜餞塞到了我的嘴里。蜜餞的香甜味道一瞬在嘴里蔓延,可我卻覺得有些苦澀。我把藥碗放到小幾上,騰出手來,緊緊握住太子妃的手。她的手有些涼,也比記憶中的那手瘦削了許多。我更加用力地握住那雙手,拼命想把它捂得暖些,可終于是徒勞一場。我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想要開口,一瞬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說不出一個字。
最后還是太子妃先開了口。她很平靜地說道:“七月初七那日,遇兒同我說,秋水要告假回家,我想著,秋水服侍一場,若是家里有些什么事,我們理應(yīng)幫襯些。哪里曉得……”她輕輕拍拍我的手,繼續(xù)道:“秋水不愿見我,我急得要闖進(jìn)去,遇兒卻拉住我?!?p> “其實剛知道這事的時候,仿若晴天霹靂,我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天。大概是我不愿去想吧。他原本就是儲君,哪有不置姬妾的道理呢……”頓了一會,她繼續(xù)到,仿佛極為艱難的開口:“同他一起這些日子,連我也不知道,何時開始,竟會在意起這些事。”
“大抵只是因為看不慣吧……”太子妃低下頭。我知道,這段日子的相處,太子妃早就接納了太子哥哥,心中十分在意,這么說,大抵也是在找一個借口,只是自欺欺人。喉嚨口似乎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瞬酸澀無比。
“他那么喜歡姐姐……所以我不會想到他會有旁的相好吧。”太子妃忽然笑笑:“不……我才是害了他和阿姐的人?!碧渝氯粝萑肓司眠h(yuǎn)的回憶,半晌才開口:“連家里的人都說,阿姐是因為我才自盡的……”她又輕輕笑笑:“有的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若是沒有我,阿姐一定能幸?!擅髅魇撬麄?,說什么嫡庶有別,不肯她嫁與他。太子妃的位子……就那么重要嗎?”
我知道,她寧愿不要??伤а澜舆^了、扛下了,卻還是無法讓他們滿意。
“是他們,逼著阿姐失約不去見他,可到頭來,都說是我逼死了阿姐……”我瞧見太子妃的眼眶有些紅,不過她一瞬收起了情緒,繼續(xù)說道:“遇兒是阿姐的婢子,瞧著她,就像瞧見了阿姐一樣……”一瞬我也紅了眼。太子妃入宮時只帶了遇兒一個,遇兒原來竟還是她姐姐的貼身侍婢……難道原本在虞家……她竟沒有可以敞開心扉之人?叫遇兒日日在殿里侍候……究竟是她念舊,還是為了他?那沒說出的話……會否有一點(diǎn)是為了叫他瞧見舊人,好減幾分相思之苦呢?或許又有些小心思,或許他會由此另眼相看呢……即便是讓他把自己當(dāng)作她的替身……
往日我覺得太子哥哥如今也開始慢慢將心思轉(zhuǎn)到太子妃身上了,或許她也這么相信??墒牵强|白月光,永遠(yuǎn)在心里的某處。兩個只是被婚姻捆綁的人,到頭來只是彼此傷害。而動情的那個人,一敗涂地。
“不要叫他心里有了旁人……“
我忽地想起子若。好在他舊日并沒有心上人。
不過,日久真的能夠生情嗎?我瞧著太子妃,心里有些動搖。
所幸如今他待我也越發(fā)的好了。有時候我會覺得,他愿意把我當(dāng)作結(jié)發(fā)妻子了?;蛟S我們同他們不一樣,來日,還有無限的可能。
如此,我們能有不一樣的結(jié)局嗎?
夭姽包
太子和太子妃的悲劇是一種暗示。 “不要叫他心里有旁人”也會為后文九公主直到許柳關(guān)系崩潰大吵大鬧作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