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新隊友，新生活

　　拳擊臺，炫目的燈光環(huán)繞，腳下的影子無所遁形。

　　“啪”，拳頭與皮肉的碰撞聲清脆響起。

　　“怎么了？你就這點能耐？不是說要打死我嗎？你是在逗我笑嗎？”

　　被叫做“隼”的男子將戴著拳套的雙手架在身前，看過來的眼中充滿著不屑的笑意。

　　我再一擺拳過去，完全沒反應的隼被擊中側臉倒向了一邊。

　　“哈哈哈，太弱了！你這也叫拳頭？沒吃飯嗎？”勉強穩(wěn)住身形后，隼擦掉嘴邊的血跡，“你這樣根本打不倒我的！”

　　我一步上前，同樣的位置再一拳，隼應聲倒地。

　　“有的人就是這樣，明明連還手都做不到偏偏叫得跟要贏了一樣。白癡?！?p>　　我摘下拳套走向場邊，心里的怨氣非但沒有減少還越增越多。

　　貝爾滿足了我想要泄憤的要求，安排我和隼在一個健身俱樂部單挑。然而我期待的對等交鋒并沒到來，我的對手沒有和他氣勢相符的實力，簡單的過招后就成了我單方面的欺凌。

　　隼應該是學過一兩招的，不過招式和套路只是工具，重點是看使用者自身的素質。想做我的對手，先去學十倍界王拳吧。

　　“滿意了？”貝爾走過來，接住我拋去的拳套。

　　“要是你們不用看壞人的目光看我，說不定我會舒坦很多?！?p>　　“你誤會了，其實我們早就想教訓一下那家伙了，不過那家伙很麻煩......”貝爾無奈的撇下嘴角，“比起‘隼’，他更像馬蜂，只要招惹到他他就會追著你蟄，想甩都甩不掉?！?p>　　像是為了印證貝爾的話，身后又響起了笑聲。

　　“喂，我們還沒打完吧？這就要逃了嗎？你下面長沒長蛋蛋??？”

　　我轉過身，看見臉上皮開肉綻的隼趴在地上昂起頭，露出宛如喝醉酒的享受笑容。

　　“來啊，過來試試啊，來見識下本大爺?shù)牡孛鎽?zhàn)！”

　　側過頭，貝爾攤開手聳了聳肩。

　　莫名火大。

　　就是因為這家伙這么死皮賴臉，要是那天晚上能聽我解釋，事情至于發(fā)展成這樣？

　　“叫叫叫，一打起來就叫個不停！最煩你這種開局就嘲諷一直公屏噴人，沒實力還比誰都嘴臭的嘴強王者。能不能有涵養(yǎng)一點？好好個精神小伙整得跟抖M似的?！?p>　　跳下拳擊臺，我徑直走向一邊的健身器材陳列架，抱起一堆啞鈴。

　　“無所謂了，我今天就跟你奉陪到底?！?p>　　“哈哈哈，害怕我所以去找武器了啊~你果然沒種，你下面的東西就從來沒用過吧？紅毛，你遜斃了！”

　　“小朋友，哥哥今天要把你嘴里的牙一顆顆全部敲掉，到時候聽你說話漏風的聲音一定很好聽?！?p>　　“小雷，冷靜點！隼已經爬不起來了。”

　　“誰說我爬不起來？我只是不想起來，我今天就在這里住下了?！?p>　　“閉嘴，你這白癡！這個月的獎金你別想要了！還有小雷，啞鈴不是拿來砸人的，拳擊臺要被你砸壞了??！”

　　事實證明，身體壯錢包鼓的人想拉架還是拉得住的。

　　修整之后，貝爾提議大家一起去吃晚飯。

　　在“ANH調查公司”，貝爾的職位是現(xiàn)場執(zhí)行部門經理，受他管理的一共6人。除了那一夜我見過的“山貓”，還有一個陰沉的中年人，一對長得很隨便的年輕夫婦，以及一個看上去20出頭穿著黑色連帽衫的女孩。

　　一家小資格調的烤肉店內，被下屬叫做“隊長”的貝爾站起身為我做了個介紹。

　　“常小雷，身手大家都見識過了。速度、力道、反射神經，絕對的一流。還有貨車都撞不死的怪物體質——”

　　“但是出招稀爛，除了動作快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坐在另一桌，臉上貼滿了創(chuàng)口貼的精神小伙譏笑道，“你們剛才看到了嗎？他打完一拳就沒后手的，完全就是個外行?！?p>　　“哈哈哈，隼，差不多該消停了吧。”貝爾雖然笑著，但是眼中完全沒有笑意——應該是看到我把鐵質的桌角掰彎了。

　　“隼，打斷隊長講話要受懲罰的哦?！弊邛赖膶γ?，瘦小的“山貓”垂著眼，玩味的說道。

　　氣氛稍微有些凝重。考慮到之后的烤肉可能會因此變得難吃，我站起身。

　　“說到拿得出手的，我倒是有一個東西?！闭f著，我緩緩解開西服紐扣，掃視一眼眾人，微微一笑，拉開襯衣，“十六塊腹肌，實打實的?！?p>　　眾人目光中的期待瞬間消失。

　　“很不錯，不過剛才已經看過了?！必悹栐谂蕴嵝?。

　　對哦，我才想起來，在拳擊臺上打人的時候也沒穿上衣。

　　“但是你們以為就這么就完了嗎？”我拍手重新聚集眾人的注意力，“你們沒見識過的，我這里的肌肉......”

　　我的手向下伸去。

　　“小雷，可以答應我不要在公眾場合耍流氓嗎？”貝爾扶著我的肩膀，嘆氣道，“至少在我們成為同事的這段時期不要這么做?！?p>　　我停下解開皮帶的手，不解的看向貝爾，“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秀一下我的臀部肌肉。講真，挺翹的哦~”

　　“就算你用自豪的語氣說出來......這里是吃飯的地方啊。”

　　貝爾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看向其他人。

　　“好了，先別鬧了。我給你介紹下其他同事。”

　　“不需要，”我抬手阻止了他，“我不感興趣的人你給我說了我也記不住?！?p>　　我說的就是那對年輕夫婦，完全是走錯片場的路人啊。

　　“有個性，不愧是東城區(qū)的紅色信號......”

　　“這個綽號真的不要再說了，”我趕緊抓著貝爾的手，眼神真摯的看向他，“算我求你了，別把人逼上絕路啊！”

　　“但是在我的部門每個人都有個代號......那就由我給你想個更帥氣的吧！螳螂蝦怎么樣？顏色和你的頭發(fā)一樣鮮艷，捕食速度快如子彈......”

　　“抱歉，我不玩這些的?！甭詭Ц袀目聪蛞慌裕覍n郁的側臉留給眾人，“我已經過了中二的年紀，真的對不起?！?p>　　氣氛在另一個層面上變得凝重，隨即貝爾湊到我耳邊小聲說道：“別再裝了，隊員都因為你變尷尬了，有什么意見私下再給我說?！?p>　　由貝爾打頭，杯酒下肚，期待已久的烤肉會終于開始。

　　醫(yī)生告誡的禁酒禁煙少沾油腥全被拋諸腦后，我的眼里只有蛋白質。

　　陰沉大叔和年輕夫婦主動來向我敬酒，山貓也在另一桌對我舉過杯。夾雜著貝爾爽朗的笑聲，聽著幾人對我的恭維和相互間的調笑，我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姑且算是愉快的用餐時間，很久都沒和第一次見面的人這么鬧騰過了。

　　中途離場，離開喧鬧的烤肉桌去排解從酒精中分離的水分。從洗手間出來時，我在洗手臺洗了把臉?？粗R子中自己濕漉漉的面頰，我重新整理了一下還不習慣的西裝領帶。

　　這才是我這個年紀該有的生活吧，工作、同事、聚會。雖然這些家伙做的事情也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但是這種“活在社會”的氛圍，大概是我最欠缺的。

　　就算不和這些人長期來往，今后也還是去找個正式工作吧。或者用那500萬自己開一個小公司？想想也比現(xiàn)在的生活更有趣。

　　高中生什么的就先放一邊——對著鏡子中的自己，我拍了拍臉——看清楚，這可是27的大兄弟呀。

　　“蝦，醉了？”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輕輕響起。

　　蝦？

　　叫我？

　　余光在鏡子中瞥見，一個戴著兜帽低頭玩手機的身影。

　　是那家伙啊。

　　之前在另一桌上的女孩，好像也沒聽見過她說話，一直都在玩手機的樣子。

　　“開玩笑，這點酒就能把我喝醉？”我轉過身，帥氣的撩起劉海，“怎么也要開一箱82年的拉菲再說?！?p>　　“蝦，你有女朋友嗎？”

　　“呃！”

　　“嚇到了嗎？你的反應也太夸張了點吧？”女孩放下了手機，第一次抬起頭向我看來，“別誤會，我對你沒什么興趣。我只是好奇你這樣的人會有怎樣的女朋友?！?p>　　很可愛的一張臉，兩只眼睛一張嘴。只是看上去稚嫩了些，年齡應該不大。

　　稍微盯了一眼后，我把目光移開。

　　“我看上去像是有女朋友嗎？”

　　對于這個問題，剛才一瞬冒出過幾個選項，都被我一一劃叉。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這樣的人能有怎樣的女友。

　　感受著女孩打量的視線，隨后聽到她的輕笑，“確實不像?！?p>　　心好痛。

　　“謝謝。”

　　扯下一張紙擦干手和臉，我從女孩的身邊走過。

　　“蝦，隊長說你的舊手機有資料要轉出來，我可以幫忙?！?p>　　“真的？”我托貝爾幫我置辦新手機的時候提過這件事，沒想到對方這么上心，“手機開不了機都能轉出來？”

　　“只要內存沒受損就沒問題?！?p>　　“內存啊......”到底有沒有受損啊？

　　“情況很復雜？”女孩看著我的表情笑著問道。

　　“有點復雜。”我撇下嘴角，“而且情況很難說明?！?p>　　“我有點興趣了，”女孩在我面前打了個響指，“交給我吧，我會一些科技的魔法?！?p>　　“魔法嗎？”

　　我忍不住笑了笑。

　　“不相信？”

　　對著女孩挑釁的目光，我搖搖頭。

　　“我是突然想起來，我拿得出手的，其實也有一個魔法?！?p>　　后退一步，將我剛擦完手的紙團平攤在手心。然后從口袋里拿出隨身攜帶的折疊刀。

　　“看好了，不要動，一秒也不要眨眼?！?p>　　面對我的提醒，女孩輕輕笑了笑，露出的些許皓齒宛如湖面倒影的皎潔明月。

　　我微笑的閉上眼。

　　拋起紙團的同時，將折疊刀朝身后擲出。

　　“叮鈴當”，風鈴般的脆聲在洗手間外的通道奏響，我向前伸出兩根手指。

　　睜開眼，刺穿了紙團的折疊刀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耐Ａ粼谖业闹搁g。

　　“看清了嗎？”我微笑問道。

　　“沒有，”女孩搖搖頭，“但是很酷?！?p>　　反應比預想的平淡誒......我默默的把紙團扔進垃圾筐，收起折疊刀。

　　“稍微對你也有點興趣了，”女孩伸出手，“代號是老鼠，不過大家平常都叫我灰?！?p>　　“很酷嘛?！?p>　　我伸手打算握住對方的手，在半途停下了。

　　灰的手白皙纖細，指甲也是干凈整齊。但是我卻因為這只手想起了今天下午，我對西西伸出的手。

　　“算了吧，”我聳聳肩，“我這么酷的人不喜歡握手?！?p>　　“那好吧，”女孩收回手，“希望你下次還能記住我?！?p>　　“我不能保證?！?p>　　吃飽喝足，我打了個車回到醫(yī)院。講道理我還是個傷患，就算我自我感覺良好也還得留院觀察幾天。在回病房時經常照顧我的護士妹妹叫住了我，欲言又止的說了句“你的妹妹傍晚時來過你病房”，還說是神態(tài)可疑鬼鬼祟祟什么的，護士妹妹目光關切的希望我能注意安全。進入病房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大概這位護士是豪門恩怨看多了產生了臆想。

　　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夜空，總覺得今天一天過得似夢似幻半真半假，仔細一想又想不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直到我偏過視線看著還大大方方堆在病床邊的幾個手提箱，我終于清醒了些。

　　盡快把事情解決了吧，不然就在身邊的東西也像是一碰就碎的水月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