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你家少爺聽見?
不過,聽門衛(wèi)這么說,封弋的腿應該真的沒事了。
她也放心了。
“抱歉,打擾了。”
出了封家,便是北街。
北街街道兩旁種滿了楓樹。
秋日里,楓葉漸染成色,由青轉紅,落英繽紛,煞是迷人,引得行人癡迷駐足。
道路兩旁的楓葉正好,整條街巷鋪滿了絢爛殷紅落葉,但凡有車子經(jīng)過,飛葉輕揚,隨風綺羅,確實人間好風景。
洛城的天氣總是很奇怪,剛剛還是風和日麗,一轉眼便狂風大作,大雨傾盆。
紅葉就著一串串雨珠,宛如一場動人的葉雨,悉悉索索地滴落在柏油馬路上,地上的紅葉就著大雨,注入低洼處,遠遠看上去,倒是像極了淺水溪流。
更奇怪的是,這樣大的雨,她卻未曾感受到雨珠侵襲而至。
大概是她看得太認真,置身事外,未曾注意到頭頂一把黑色的大傘。
緩過神來,意識到這一點,容淅立刻回頭,望見映入眼簾的少年。
她眼眸一怔。
封弋。
他垂眸看她,還是東城一中門口見她時那身衣著,微藍襯衫,藍色連衣裙,秀眉微揚著,一雙水靈蘊秀的眼眸,清絕容色,素骨凝冰。
楓葉的時節(jié),扎起的長發(fā),給人最是清爽精致的感覺。
封弋不禁看癡了。
他自不是淡漠色相之人。
可若余生,就這么看著,怕也生不出厭煩來。
見封弋不說話,容淅也便不開口。
就這樣,兩人撐著傘,在風雨中站著。
許久,容淅輕輕地瞥開目光,清冷的嗓音中帶著幾分溫和:“干嘛不說話?!?p> 勾了勾嘴角:“等你開口?!?p> 容淅沒好氣道:“我來看你死了沒?!?p> “還沒娶到你,我怎么舍得死。”明明天生一副好皮囊,卻一臉痞色,總浪蕩模樣。
吊兒郎當,可年輕少年渾身散發(fā)著一種說不上來的,干凈味道。
干凈的流氓氣。
讓她有一種莫名的悸動。
“你——”
封弋瞇了瞇精湛的黑眸,抬起手,薄如蟬翼的指尖輕柔地掠過她的發(fā)梢。
容淅似乎被封弋突然地大膽的嚇得愣住了,頓時間,她后退一步,耳根緋紅,滿臉戒備地看著封弋,問:“你干嘛?!”
封弋語氣頗為玩味,笑了笑,一片紅葉就著風,就著雨,從他的指間飛落。
紅葉疏影,幾許灼灼。
這世間少有幾許,這般的場景。
容淅立刻明白過來。
她想多了。
面前遞來了一張方巾,它的主人輕道:“給你。”
他的嗓音微涼,就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容淅抬眼一看,道了聲“謝謝!”而后接過,擦了擦額前粘在發(fā)絲上的幾滴雨珠。
她一邊擦,一邊問封弋,“你怎么在這里?”
“這是我家附近,該是我問你!”
容淅不自然地轉身:“我……瞎溜達唄?!?p> “你不會是——”封弋慢條斯理地側下身子,慢慢靠近她紅唇,緩緩吐出輕氣:“想我了?”
“你想多了?!?p> 容淅立馬后退,和他保持距離,畢竟這個動作太多曖昧。
封弋倒手疾眼快,將傘后移。
“我要回家了。”
封弋頓了頓,脫下外套披在容淅肩上:“好,我送你。”
容淅:“……”
然后,封弋就真的找了輛車,把她送上車。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一路上,容淅罵了封弋八百遍,想著他著急忙慌地打發(fā)她,肯定是約了哪個?;ǎ囊股钜幌蛏世_紛。
他的八卦,在蘇木子哪里,聽得還少嗎?
他對自己純粹敷衍。
完成任務便罷了。
?。?p> 明姐回老家了,今天家里沒人。
到家門口,容淅打算拿鑰匙開門,抬起手才發(fā)現(xiàn),門是虛掩著的。
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這樣一幕——
屋內(nèi)昏暗的燈光下,鳳眸勾人,妝容精致的妙齡女子,正跪在地板上,腰挺得直直的。
父親北冥祺正氣沖沖地坐在沙發(fā)上,一只手支撐著沙發(fā),一只手拿著藤條,拳頭攥起,手背上青筋暴起,眉頭緊皺,雙眼里血紅一片。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容淅的姐姐,北冥祺的長女——北冥藍淅。
隔壁江城大學讀書。
不用問,姐姐肯定是在學校又闖禍了。
“爸,”容淅走過去,坐到北冥祺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問,“姐,怎么了?”
北冥祺咬牙切齒道:“你讓她自己說。”
“姐。”
藍淅低著頭,半天才擠出兩個字:“打架?!?p> “在哪里打架,給妹妹說清楚?!?p> 她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說:“夜……夜店。”
“什么?”容淅也是一驚,她一向知道姐姐從來不是個安分的主。
但是經(jīng)過了前幾次的教訓,她已經(jīng)收斂了很多,跟以前的那些小混混,已經(jīng)沒有太多的交集,之前甚至在北冥祺的面前發(fā)誓,賭咒過,再也不會去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沒想到她不僅去了,居然還跟別人干了一架。
“姐,媽知道會打死你的?!比蒌烙行┖掼F不成鋼。
藍淅自小在彭城外婆身邊長大,萬千寵愛,嬌縱叛逆。
為著藍淅的事,北冥祺和容琳沒少為她操心。
這學期,原本看她安分了很多,也沒再跟之前那些狐朋狗友瞎混,沒想到……哎……
“以前的朋友來江城找我,就……一起聚一聚,我真沒有想到過惹事,是那一頭先跟我們動手的,我們最后也是忍無可忍才還的手?!?p> 一旁的北冥祺質問:“呵呵!那你跟輔導員請假了嗎?告訴我,誰給你的膽子,翹課跑出去?開學一個月了,你正兒八經(jīng)上了幾節(jié)課?”
“爸,我就這樣一次,你就原諒我吧!”藍淅也是個會見風轉舵的,不敢嘴硬,立刻服軟。
“饒了你?這一次是你們輔導員通知我到學校去領人,保不齊下一次是警察通知我去派出所,老子的臉都被你丟光了,你還有臉讓我饒了你?”北冥祺突然站起身,拿起藤條,憤怒道:“把手抬起來!”
“爸!我真知道錯了,我以后真的不敢了。”
藍淅又說,一邊說著,還不停的給容淅使眼色。
“爸!”容淅開口了。
藍淅頓時眼前一亮,對她投以感激的目光。
“多用些力氣,姐能多安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