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我的每一個生日,都過得非常簡單,簡單到不用蛋糕,不用派對。平平常常的,安安靜靜的,我也不知道從小老爸老媽為什么這樣看不重生日。我為什么會這么平靜,這么看不重,我也不明白。一點不像其他同學(xué)那樣希望瘋狂。所以那時候我傻愣愣的問他們什么是狂歡,他們卻都總是笑我。
包括我十八歲的生日。也是和前面的十七次一樣。那天,溫若丹私底下送我一盒香皂,荔枝香,手工皂,這讓我大覺疑惑。卻又不好意思去問她是什么意思。我就想,難道我的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么?她想要我洗掉什么不好的東西么?難道她覺得我不干凈么?
想著,我的心中驀地就泛起一陣難過,雖說早前我便已下定決心要隔離關(guān)于她的一切。而且我也做到了,上課時我不再會趴在桌子上偷偷的看她。除非公事,否則我也不會主動的去找她。而且我自問,我從來對她就未曾有過任何失態(tài)的表現(xiàn)。她為什么要覺得我不干凈?為什么?
我不敢直視那盒荔枝香味的香皂。我只是默默的把它收好,塞進抽屜,包裝也不曾打開過。因為整個香皂拿在手中,燙得我渾身發(fā)抖。
課間的廣播體操‘時代在召喚’我做得心不在焉,上一個動作和下一個動作所召喚出來的,全都是連成一串的涼意,充斥于全國第八套的涼意。
心有所凍,行有所僵。
所以我的動作比全校的節(jié)奏都慢了半拍,僵硬的慢著半拍,在整齊的隊伍中,甚是礙眼。他們轉(zhuǎn)身了,我還沒能轉(zhuǎn)身。他們轉(zhuǎn)身過來,我就看到溫若丹轉(zhuǎn)過來正好看到我。于是我趕緊就轉(zhuǎn)身。卻是一個憋足的趔趄。
回家,直接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醒來看著鬧鐘,七點,卻不知是上午還是下午。掏出手機。下午。摁了摁太陽穴和睛明穴。稍微清醒。
失落的心情,如同這夏日的雨,無則艷晴燥熱,來則泛濫滂沱。
卷起窗簾,推開窗,雨點啪啦,濺打在美人蕉的葉子上,碎成一地撿不起來的心情。水仙花跟著雨滴叭叭叭的落下地去,濺起一灘水花,不敢直視的破碎。任憑霧水彌入房間,一陣一陣的寒涼,夏季,竟也如此的寒涼!
晚七點半直至八點,瀑落的雨水方漸消歇,變得淅淅滴滴,一抹一抹的燈暈早就從路邊偷偷的涂抹起來。于是我就拿出筆和紙,使勁的點了幾句傷詞。和雨滴一樣的富有節(jié)奏。彌漫著滴答滴答的暗韻。撕掉。再點幾句。再撕掉。
然后,換成幾句輕快的字句,方才擬就,竟就覺得這幾點快樂的詞語不能棣屬于這樣的淋漓。那樣的快樂,始終是被這零落的雨滴壓抑著,快樂的字眼循環(huán)不斷的擊扣著雨滴,卻,僅只是幾顆無法跳躍起光芒的字眼罷了。快樂。終究是敲不破雨滴。于是。再撕掉。
雙手摁著桌子,低頭,我就看到一只天生帶著甲殼的小蟲子趴在窗沿上踽踽慢爬,幾番抬腳,欲要攀上它面前的防蟲窗紗:“你是欲要漫舞進到我的屋子中來么?小甲蟲?你的樣子很乖呢。小甲蟲。”我趴在窗前,問它??墒悄撬鼌s被我的窗紗阻擋在外面,這,注定是會濺它一身的濕雨,我說:“涼薄一定是散進了你的翅肢百骸吧?小甲蟲?”
“你的小甲殼硬么?我想把你拿進我的屋子,我拿你,會不會把你捏碎了?放心,我會輕輕的拿。”我說。
于是,我立身,拉開窗紗,猛覺一陣冰涼。低頭,發(fā)現(xiàn)胸前的衣服早已被窗沿的雨水潤透了。然后我拍了拍胸前的濕衣,一條潮濕的水紋,貼及肋骨,橫亙在我的心口上。冰涼冰涼的。
我把小甲蟲拿進屋子,它掙扎著,我就把它放在書桌上。然后,呆呆的看著它在日記本上慢慢的爬行,爬出了一段水痕,濕淋淋的冰涼。
它感覺不到雨水,感覺不到冰涼,它就張開了翅膀,欲要騰飛??墒撬焐募讱ひ矝]能保護住甲殼下瘦弱的翅膀,所以它的翅膀早先已為雨水所濺濕。它震動了幾下,沒能飛起來。于是它收好翅膀,又繼續(xù)在我翻開的書上踽踽慢爬,延續(xù)著那段濕淋淋的冰涼……
“我已經(jīng)把你拿進屋子了,你知道么?小甲蟲?”我說。
我把小甲蟲拿進屋子了。誰會把我拿進屋子呢?拿我的時候,又怕不怕會把我捏碎掉呢?我會不會掙扎呢?我會不會慢慢的爬出一段冰涼呢?
外面在下雨。有點涼意。你多穿一件衣服吧。多穿一件也是很漂亮的,在我的心中。我把你拿進來了。你把我拿進來了么?
風(fēng),依舊在窗外吹著,美人蕉的葉子簌簌簌的抖動,抖落一地的雨水。要我記住一個人,沒那么容易。要我忘記一個人,也沒那么容易。我想。是這樣的。對于我來說。
“小甲蟲,你孤獨么?你的小伙伴在哪里呢?”看著小甲蟲。我就伸出手指去左左右右的追趕它,想要把它引上我的指尖,卻適得其反,竟然把它逼上了書脊!我本來是想把它引上我的指尖,體驗我的溫暖,可是我將指尖放到它的面前的時候,它只是用觸角試探了幾下,就轉(zhuǎn)過頭去了,難道它不喜歡我這樣的溫暖么?
我明明是想給它溫度。卻把它逼走了。把它逼向了那些書。它默默的拖著那段濕淋淋的冰涼……
如果你想把我引上指尖,我會轉(zhuǎn)頭么?我會害怕這樣的溫暖么?我會誤解你的意愿么?“小甲蟲,你誤解了我,你知道么?我的指尖很溫暖的。你為什么要逃避呢?”我喃喃的說道。
“我已經(jīng)把你拿進屋子了,你知道么?小甲蟲?”我又說。
“小甲蟲,你聽得懂孤獨么?我放給你聽?!蔽姨统鍪謾C,正欲播放《孤獨》,為小甲蟲而播放?!豆陋殹穮s就自動的響起來了。是誰撥動我了的孤獨?
“嗯,這么巧?”我看著來電顯示。聽著自動響起來的《孤獨》。自言自語。
自從換了《孤獨》這首鈴聲,我的《孤獨》這是第幾次響起來?
因為以前都是我撥給她,撥動她的《孤獨》。微微笑著,我就掐斷孤獨。原來,掐斷孤獨,是這種感覺。她掐斷了那么多次,她掐斷了么?我讓她的《孤獨》響起來的時候,掐斷了就不孤獨了么?我為什么不早一點和她一樣,換成《孤獨》?那樣我就可以掐斷好多次了,在更早些的時候……
掐斷了孤獨,我就說:“夢熙?!?p> 我聽到葉夢熙輕輕的說:“四葉草,下雨了?!?p> 我說:“是啊,下雨了,你記得添些衣服?!?p> “然后呢?”
“然后?”我笑著,淡淡的反問。
“哼……你……”我猜,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定是想狠狠的掐著我說,你個健忘鬼。
“你什么你?在哪里等你吧,你說?!蔽铱粗前烟焯脗?。自從買來以后,就還沒有被我打開過的天堂傘。
“哼,這還差不多?!?p> “打開天堂傘。在那下面會有身入天堂的感覺么?小甲蟲?你為什么要逃避我呢?小甲蟲?”我看著小甲蟲。依舊用手指逗著它。可它始終不愿爬上我的手指。
它依舊是只愿意在那些書本上踽踽爬行。
一本一本的爬。
它身后的水痕已經(jīng)很淡了。因為我的屋子里面是溫暖的。雖然外面下著雨。
“誰是小甲蟲?你才是小甲蟲呢。哼……”葉夢熙問。很詫異的問。有時候我說話。她總是覺得詫異。然后我就會給她解釋。她靜靜的聽。
“沒什么。噢。我是小甲蟲?!?p> “對,你是小甲蟲,不然怎么會去和蜻蜓蟲子們對話?!?p> “噢。小甲蟲在逃避我?!边@次我沒有多加解釋。因為這句話大甲蟲是說給小甲蟲聽的。
“你希望我在那里等你呢?”我看著衣架,琢磨著該穿哪一件出去見她。
“老地方。一直都是老地方。永遠都不許變?!?p> “嗯。好。老地方。永遠都不會改變的老地方?!?p> “小甲蟲,我?guī)阋黄鹑?。好么?外面有點冷,你在我的手心。不冷?!钡人龗炝穗娫挘揖蛷娦兄研〖紫x拿起來,放在我的手心。強行的溫暖它。
晚上九點半,雨滴,浮灑在街燈的粉底之下。雨滴的尾巴被燈光拉成一條又一條淡橙色的絲線。一路之上,我能夠清晰的聽到它們?yōu)⒙湎聛頃r濺碎的呼喚,看到它們殘存的條理和紋路。不折不扣的橙色。落在我的手背上。融成一點一滴透亮的冰涼,心情,如同街邊磨砂玻璃隔擋著的那些店鋪。因為,外面看不清里面。里面也看不清外面。彼此隔離。彼此猜測。因為,透過磨砂,注定是猜不透彼此的。
外面雖然冷,但是街上的那個行人,卻是有著落寞的幸福感。因為小甲蟲正被他握在手里,哪怕小甲蟲不知道它被握著。它只是覺得它找不到出路,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如同握緊的手心?;蛟S小甲蟲不知道,等一會兒,他就會把它放掉。讓它去尋找它的伙伴。哪怕他想給它溫暖。但是他不是它的伙伴。
葉夢熙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中的時候,她沒有打傘,難道她就是這樣從家中淋著雨走過來的么?
我也沒有打傘。手里的這把天堂傘。緊緊的握在我的手中。原封不動。和她交給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你怎么不打著傘過來呢?”我責(zé)怪她。一邊給她整理她的馬尾。其實她的馬尾已經(jīng)非常柔順了。只是這是我獨自見到她時的習(xí)慣性動作。
然后我趕緊就把傘拿出來。撐開。
“傘在你的手里,你怎么都不打呢?”她昂著頭。責(zé)怪我。
“因為你說過,這把傘只能在下雨的時候,只能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打啊?!蔽姨ь^。透過天堂傘。看了看路燈。黃絨絨的。原來,在天堂傘下。是這種暖暖的感覺。“天堂傘下的感覺,你感覺到了么?小甲蟲?”我把小甲蟲從手背上拿下來。放到旁邊的綠化樹上?!斑@里有大塊的葉子。你不會被淋濕的。只是這里稍微有點涼意。比我的屋子里面涼,但是我的屋子里面沒有你的伙伴?;蛟S我不是你的伙伴?!比缓笮〖紫x就爬進葉子里面去了,那里有它的伙伴么?
“這就是剛才打電話時你說的那個什么小甲蟲么?”她看著我做完這一系列的放生動作,微微一笑,問我。
“嗯。它在我的窗前迷了路,它在尋找它的伙伴,找到了,在這樣的雨夜中就不會寒冷?!?p> “嗯。不會寒冷?!比~夢熙靠近了我。
“你為什么不打傘過來?你看你,要是這雨突然間下大了,你感冒了那可怎么辦?”我又開始責(zé)怪她。
“因為我說過,下雨的時候要你給我打傘呀。你都不在,誰能給我打傘呢?”她抬起頭,我瞬間就站住腳。不想繼續(xù)往前走。
莫名的欲淚感,停在我的心口。我要停下腳步。和這種感覺一起停下來。男孩子為什么會想哭?男人哭吧哭吧,男孩也哭吧哭吧。我不知道從臉上滴下來的是什么,根本就嘗不出味道。
她伸手過來摸了摸我的心跳,說:“暖暖的。不冷。”
我不敢摸她的心跳,我只是摸她的馬尾:“嗯,你呢?”
“你猜。”
“我猜也是暖暖的?!蔽疑斐鲎笫謹堉募珙^,用右手撐傘。輕輕的說。
“為什么不讓我送生日禮物給你呢?”
“你書包上的那個洋美人墜飾不是已經(jīng)被我沒收了么?”
“那個也算么?”
“嗯,算。默默的陪伴了你那么久的東西,被我霸占了,比其他任何禮物都有意義?!?p> “唔。”
如此的雨夜,我沒有獨自憑欄。也沒有話托玉兔。也沒有凝望蟾宮。因為手中,握有天堂傘。話與對答的,是葉夢熙。抬眼望去,有前方兩排黃絨絨的路燈,還有被路燈渲染得像是黃絲線一樣輕柔的雨。碎雨飄飛。話音平淡。毫無疊層。
我問她,這么晚出來,有沒有給家人說過,家人會不會擔(dān)心。她說,她把房間鎖了,叫家人不要去打擾她,她要在屋子里面自習(xí),她有很重要的功課。
我沉默。
然后問,這樣做,會不會被發(fā)現(xiàn)?她說,她以前自習(xí)或者做功課的時候就是這樣子做的。
然后我又沉默。
我盡量的把傘偏向她,盡量的不讓她淋濕,其實雨不大。傘很大。
踢踏,踢踏。
我聽著她踩水。我說不出笑話。我想,在這樣的一個夜晚,和她一起漫步的夜晚,會是我的稍縱即逝么?
在這樣的城市中。兩個人,和雨滴一起。
她給我輕聲的傾訴和遺忘。我給她輕聲的期望和幻想?;腥魞善┗?,今夜的風(fēng)雨,將是它們期冀和追尋的腳步。
天堂傘下,能聽到雨水落在天堂上的聲音,噼里啪啦,滴滴嗒嗒的響著。從傘面?zhèn)鞯绞中?,從手心傳到?nèi)心,從內(nèi)心傳向大地。身在天堂下,果然沒有雨水。
我踩著,她踩著,和著這個雨夜一起,漫步在黑暗中。踢踏,踢踏。
她問我說,如果有一天,我們都長大了,還會不會這樣一起在同一把天堂傘下,我給她撐傘。我說,會的。
她就靠了一下我的肩頭,幾秒鐘,然后,她說,她從來沒有在這樣的雨夜中用頭靠過別人的肩頭,自從她有記憶以來。因為她害怕,她害怕那種先靠近,然后又失去的感覺。
她告訴我,她小時候有一只存錢罐,她已經(jīng)在里面裝滿了錢,那是她存進去的所有的快樂??鞓返臅r候,她就將手中的錢存入里面。一毛兩毛,一塊兩塊,紙幣硬幣,點點滴滴。她每天都會抱著它搖一搖,聽著里面的硬幣和紙幣與它摩挲出的聲音。她滿足于那樣的擁有,她知道她擁有滿滿的錢。直到那天,下了雷雨,她正在搖著它,尋求那種摩挲出的快樂。猛然一記驚雷。放手的瞬間,它就碎在地上,撒了一地的鈔票。再也拼湊不起來的碎片,她哭了??粗切┧槠胖?,她每天搖著,聽著,感覺到快樂的,并不是撒灑一地的那些鈔票。而是它??墒恰K榱?。鈔票再也不能和它擁抱在一起。一起摩挲著發(fā)出令她安心的聲音。滿地的鈔票不能讓她得到快樂和滿足。從此,快樂撒成了一堆令人不高興的鈔票。再也聽不到過去存儲起來的快樂。她把碎片小心的收起來。雨夜之時,一個人看著。所以她害怕那樣的雨夜。她希望在這樣的雨夜中。有人給她撐傘。聽她講存錢罐的故事。
我摁了摁睛明穴,說,那就靠近我吧,靠近了,我們就不會不快樂了。我把傘移出我的頭頂,移向她的頭頂,抬頭,雨滴落在我的臉上,就像那個雪天落在我的臉上的雪花遺留下來的點滴。天空已然看不清人間的煙火的任何痕跡。只有絲絲的黑幕與涼風(fēng),和我們一起穿越在今晚的雨幕中。蕩漾著存錢罐的故事。沒有驚雷。我說。在天堂傘下。在四葉草的身邊。沒有驚雷。我們曾經(jīng)一起存儲過的那些快樂。永遠都不會破碎。
一把天堂傘,隔離了城市的喧囂和孤獨,她說她想摸一下我的臉。我說,摸吧,我不是存錢罐,我不會碎,只要你不怕冰涼。她說,不怕。
前方亮著燈的,是一塊大大的廣告箱,立在在這個店鋪門口。廣告箱應(yīng)該是噴墨打印,然后黏附在鐵架子上做成的,架子里面斜斜插了一根日光燈管。能夠很明顯的看到日光燈管那窈窕的細腰。還有箱子表面的插畫,肌肉虬結(jié)的胸膛和八塊腹肌組成的一個虛影。還有表面的字。成人用……
我把傘檐壓得低低的,透過傘邊聚滴的水簾,廣告箱的虛影,和那些字眼,在我的心中劇烈的燃燒著。我站住腳步,她也站住。我轉(zhuǎn)過她的頭,她抬頭看著我。我把她的頭埋進我的胸膛,她攔腰抱住我,她第一次主動的抱住我。這樣的用力。我又一次聞到了她的發(fā)香。別樣于往常的味道。
我蠢蠢欲動,我不知道是什么縱容著我,我把傘柄移到了我的面前。她的眼前。傘。你拿著。我說。我想,如果她拒絕接傘,我馬上就帶著她繼續(xù)向前走。絕不回頭。
她放開我。接過傘。她的手有些顫抖。卻沒有我的顫抖得厲害。
店內(nèi)燈光柔黃,讓人浮想的顏色。老板。我說。在呢,買啥?小伙子。體態(tài)豐腴的女老板從柜臺后抬起頭來問我,看到我之后,她就一直笑瞇瞇等待我的回答。我渾身燥熱。很不自在。買,買個避孕套。我顫抖著聲音說。
“薄荷香還是草莓香?青檸香還是茉莉香?玫瑰香還是巧克力香?”她一口氣說完。
“我買避孕套,不是香水。我懷疑是我聽錯了,還是老板娘聽錯了,還是她有意刁難。
“問你要什么香型的?!彼苫蟮目次乙谎郏蛷墓衽_后面站了起來,她的眼神,就像屠戶看到豬。
“噢,不要什么香,來個不香的吧?!蔽宜坪趺靼走^來。
“大號還是中號還是小號?普通型還是薄型還是超薄型?”
“麻不麻煩啊。”我不安的說著。一邊就回頭看向店外,我害怕會有我認識的誰看到我在這里,更害怕誰會看到葉夢熙在外面。
“若不問明這些,有顧客會投訴的。”胖老板娘依舊笑著說。
“來個最好的吧?!?p> 人的雙臂展開之后就等于身高?;蛟S是把老板娘嚇壞了。又或許她覺得荒唐。于是她瞟我一眼,伸手從架子上拿出一個小盒子,掏出一個四方薄片,遞給我:“八十。蘆薈香。”
我吞了吞燥熱的口水:“這么貴?!?p> 老板娘見我磨磨嘰嘰的,就不耐煩的說:“你不是要最好的么?日本進口,岡本品牌,全世界最薄的一款,店里新進的?!?p> 既然說過要最好的,那就買吧,付完款,我就聽到老板娘在嘟囔:“你這么帥的小伙子,懂得這么少,初中娃都比你懂得多,改天過來我教些知識給你吧。”
我沒說話。直接就奔了出去。
或許我的行為有些荒唐。所以我的手一直在顫抖。我不敢說話。她也沒有說話。我把傘壓得低低的。雨。依舊在下。不大。卻能清晰的聽到它們?yōu)R散在天堂傘上的聲音。是因為太安靜么?還是因為太敏銳?還是因為以為在天堂傘下就是在天堂下?
旅館。耗盡了我準備用來吃夜宵的錢。那是我一個多星期的早餐。
我攬著她的肩,我感覺到她的溫度比我高,她默默的跟著我。中間,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坐在床沿,我也坐在床沿。頂燈。柔柔的光線下,她的皮膚更顯滑嫩。眼睫毛翹翹,閃動之間,更新縱容著我的火焰。我的內(nèi)心躁熱至極,皮膚卻是覺得有些寒涼。
因為旅館里面彌漫著一種清冷,素白色的床單,素白色的被子,素白色的枕頭,窄窄的床鋪。難以描述的味道,不知是從哪個角落里面擴散出來的。
“夢熙?!蔽艺f。
“嗯。”
“我想吻你。”我壓抑著我的沖動。
“嗯?!?p> “我想抱著你?!?p> “嗯?!?p> 我就轉(zhuǎn)身抱著她。很緊。我覺得。她的骨頭一定會被我勒碎掉。我想擁有她。一直的擁有。從今夜開始后的每一個夜晚。
“輕點抱?!彼f。她卻沒有掙扎
忽然想到我的第一個擁抱。KTV那天。
疼痛依舊灼熱,我放開她,我不敢吻下去,我沒有那天夜幕中的勇氣。吻下我的第二吻。雖然我的全身都燃燒著火焰。我想把她焚化。用我的火焰。我想狠狠的抱住她。我想幫她脫掉衣服。釋放我的火焰。
隨那火焰燃燒起來的,還有我做過的夢境,她在我的夢中,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過我想要的那種場景,她只是一直在我的夢中數(shù)星星,數(shù)綿羊,然后掐我,然后笑……
放開她的瞬間,她卻抱住了我,她說。四葉草,你吻我,抱著我,我害怕。
“不。我會傷害到你?!蔽矣檬终莆嬷业哪槨?p> “不會。你抱著我。不會?!?p> 我抿了抿焦灼的嘴唇,以前的片段。全都在我的大腦中重新上映。異常的清晰。路燈,雪花,張洋,康一塵,MP3,護士。連成一串??催^的書,《姑妄言》,《隔簾花影》,《空空幻》,還有我爺爺珍藏的《古今小說》,通通的都涌了出來。所有的結(jié)局,作者的警言。那些被我翻閱到變舊變得柔軟的章節(jié)。還有和男同學(xué)們一同私話過的。旅館。劃線。禽獸論。禽獸不如論。所有的正反,都在我的大腦中無息的斗爭著。
我拿開她的手,走到窗前。掏出岡本。狠狠的扔出窗外:“去你M的岡本。我寧愿禽獸不如?!?p> “夢熙。我?guī)闳タ春?。就在這個假期。去看真正的大海。”我把窗關(guān)上。窗外??床磺迨欠襁€有雨。但是有風(fēng)。我開窗的瞬間,風(fēng)就吹了進來。卻是吹不熄我的火焰。
“四葉草,你不喜歡我么?你不喜歡我么?”她看著我,蒼白的臉色參雜艷紅。魅眼迷離。
我看到她的馬尾被我弄歪了。斜斜的搭在左肩上。她的表情。讓我一陣心痛。她的衣服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她的馬尾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她的臉色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她的眼神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我喜歡你?!蔽业谝淮握f出。我喜歡你。四個字。竟然是這個讓我心痛的場境。
“那你抱我?!?p> “不,我?guī)闳タ春?,真正的大海,寬闊的大海,這個暑假?!?p> 我不敢觸碰她的衣衫,我害怕我會順手解開。我只是幫她把馬尾整理好,我不會扎馬尾。所以我?guī)退煤軌?,我不知道扎馬尾時有沒有弄疼她。因為我聽到她在細細的抽泣。
“你真的喜歡我么?”
“我真的喜歡你。真的?!?p> “真的么?”
“真的?!?p> “四葉草,你可以再抱我一下么?像剛才一樣用力?!?p> 我答應(yīng)了她,抱她,沒有剛才用力。抱著她,我不敢呼吸,我害怕聞到她的味道。窒息的三十秒。然后。放開。
我說:“夢熙,你在我的心中,永遠都是那株完美的玉蘭花。如果你真是我的玉蘭花。如果我真的是你的蝴蝶。那么,現(xiàn)在不是你為我們開放花朵的時候,因為蝴蝶還沒有翅膀,蝴蝶還不能帶你去飛翔。我懦弱,我不敢面對我的欲望?!?p> “我在你的心中是玉蘭花么?”
“嗯,是玉蘭花,完美的玉蘭花。今夜不該是這樣的。我?guī)愠鋈ゲ人?。暑假帶你去看海?!?p> 她抽泣著說:“四葉草,等我長大了,我要嫁給你,你娶不娶我?”
“娶。等我長大了,我就娶你。今生就娶你。”我捂著心口說。
“那來生呢?”
“來生不娶?!蔽依砹死硭鸟R尾。
“為什么?”
“因為,來生,我要你給我說笑話。我來做你的玉蘭花。你娶我。你愿不愿意?夢熙?”
“四葉草,我愿意,等我長大了,我嫁給你,你愿不愿意娶我?”
“愿意。來生我嫁給你,你娶不娶我?”我說。
“娶。等我長大了,我嫁給你,你娶不娶我?”
“娶。來生我嫁給你,你娶不娶我?”
“娶。今生你娶不娶我?”
“娶?!?p> “四葉草,你抱我。”她說。
“抱緊一點?!彼f。
“我給你講個故事。”我說。
“什么故事”
“給女兒的一封信”
“嗯”
……
“夢熙,把眼淚擦掉,我送你回家?!蔽艺f。
講完故事,她就一直抽泣著:“四葉草,你現(xiàn)在像我的媽媽。你剛才說的這個故事,我媽媽曾經(jīng)給我講過一個類似的?!?p> 我忽然想起那天她扇我耳光的時候,她說她是我爹,現(xiàn)在她又說我是她媽媽。我們的青春。你的四葉草,我的玉蘭花,我們這是怎么了?
“我不是你媽媽,你也不是我爸爸。等你長大了,我要你嫁給我?!蔽艺f。
“我嫁給你……”
“哭吧,哭過了就好了?!蔽艺f。我不想叫她不要哭。因為我想聽到她哭。
“你抱著我?!?p> “嗯。我抱著你,讓你的眼淚痛快的流下來吧。”
我不敢對她說我愛她,我輕薄的嘴,說不出這幾個字。今晚之前,我從來沒有對她說過我喜歡她,她也從來沒有說過她喜歡我。我差點落進深淵。我想,是這樣的。
如果今宵我縱情的歡愉了一夜。明天醒來。我會剩下今宵的歡愉么?能回憶的,究竟是快樂?還是痛苦?是滿足?還是后悔?我想,我放縱的歡愉將是她即刻的疼痛,她即刻的疼痛將是我歡愉過后,我永久的疼痛。
如果我這樣所謂禽獸不如的選擇,讓我今夜被焦灼到疼痛,那么我今后不會疼痛。我差點就認為那樣的歡愉是她該給我的,理所當(dāng)然應(yīng)該給我的。我若那樣,今后回想當(dāng)初的她,現(xiàn)在正在做什么?在這樣的雨夜,想起我了么?會原諒我么?所以我差點就認為她理所當(dāng)然該給我的歡愉是我無藥可救的冰涼的罪惡。我想。是這樣的。對于我來說。
她的衣服不應(yīng)該是那樣的。她的馬尾不應(yīng)該是那樣的。她的臉色不應(yīng)該是那樣的。她的眼神不應(yīng)該是那樣的。
她聽我說,我聽她說,她說她愿意把她整個交給我,今夜。我說,我愿意把我整個換回完美的她,永遠。我說。是這樣的。對于我來說。
然后她就一直哭泣。在我的懷里。細細的哭。
半夜。我她送回家。她一路上都是緊緊的攥著我的手,她想把我捏碎,就像我抱她的時候一樣。巷子里有流浪狗的叫聲。雨聲。柔黃的路燈。暗黑色的天空。只有兩個人。我把她送到她家。我十八歲。
今晚的雨,讓我覺得,愛和被愛,都是非常的痛苦,因為那是一份我承擔(dān)不起的責(zé)任,不是我享受的欲望。但是我現(xiàn)在只有欲望,我沒有責(zé)任感,即使我有責(zé)任感,我卻承擔(dān)不起。我想。是這樣的。對于我來說。
是這樣的。對于我來說。我不知道我扔掉岡本算不算是愛,我想,或許這也不是愛。
我靜靜的想著,我只是喜歡她,喜歡她在我的身邊,聽我說笑話,然后頂嘴,掐我,說,不服氣呀。我不喜歡她不在我身邊。我害怕會有人比我更加的關(guān)心她。但是我的頭腦中依舊是有著另外一個發(fā)宇飛揚的笑靨。我真賤!記住難。忘記難。人不無情。所以人難無情?;蛟S就是這樣的。
我把傘掛起來,等它晾干以后,我會小心的把它收好。剛才的情景歷歷在目,剛才,是否就是懸崖的邊緣?我是不是差點就成為了我爸爸說的那種丑陋的軀骨?我沖涼,一遍,又一遍……
筆的筆端會是彼的彼端么?筆端的彼端的字符。算不上懺悔。雨已經(jīng)停了。芭蕉葉子上依舊滴著水珠。卻是聽不到它們破碎的聲音。我想,它們一定是在偷偷的慶幸著,因為它們差點就成為了我的眼淚。我想,是這樣的。對于我來說。
深夜,我開始擬寫《七弦》。一篇《七弦》,我寫了整整兩夜。眼睛酸脹。沒有通紅。
我把《七弦》的原稿交給她。潦亂涂改的字符,襯托著那些最終的文字,從潦亂之中鋒銳的凸顯出來,燃燒著。課后。走廊。她說她看完了。說完。她哭了。
她說,付出感情的文字,會被相同的感情珍惜和收藏。我說,收藏吧。這是原稿。她在走廊里抱著我。低聲的哭泣。我看到她扎馬尾的橡筋上多了一朵潔白的花,玉蘭花,陪伴著原來的那只蝴蝶。
我摸著她的馬尾,蝴蝶,玉蘭花,說,夢熙,你很可愛,一直都是。同學(xué)們唏噓一片。紛紛都在駐足指點。
然后,他們紛紛都來找我索要訣竅,泡女朋友的訣竅,一定要泡到她敢在走廊里面像葉夢熙這樣擁抱我,還為他而哭泣。他們說,一點都看不出來,我們敢在走廊里面這樣大膽的玩。
我搖搖頭。說,女朋友不是用來泡的,可能你們想要泡的不是女朋友,而是茶葉,當(dāng)茶葉為你騰起讓你欲仙的云霧之后,茶葉的用途就算完了,你喝完它誘人的點滴,茶葉是要被你倒掉的,當(dāng)你把你討厭的茶葉倒進垃圾桶的時候,它會哭泣,哭泣會在今后一直跟隨它。我想,是這樣的,對于有些人來說。
呂帛候撇著嘴,不屑。我就問他有沒有背誦完他死皮賴臉要我?guī)退麑懙哪瞧虑钢?,有沒有去道歉,范柳柳有沒有原諒他們。他說還有沒去,因為沒有找到機會。我笑了。他看到我笑。他就楞了。因為自從我在學(xué)校發(fā)表那場即興演說之后我。他們就都覺得我的言行和舉止俱都高深莫測。大凡我有讓他們意外的言行動作,他們都要細細的加以琢磨,竟然是能從里面琢磨出哲理來。我更是搖頭。他們就更是皺眉。我想要是我一直搖頭下去。他們會瘋掉的。
后來,學(xué)校里有了《七弦》的翻印本,被傳得瘋狂。沒有作者。我想。是葉夢熙傳的。我沒有問她。有空,我依舊帶她出去玩。依舊逗她。而那天晚上,就像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只是。兩顆心,已然變得更加的明朗。剔透。
她依舊對我說,下雨的夜晚,要我?guī)鋈ゲ人?。我說。好,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水木年華的好多首歌曲,我唱給你聽。她說。好,你唱,我聽。我說。我們一起唱。她說。好。她要我?guī)ヂ眯?。我說。等我有錢了我就買兩輛最新的捷安特770,自駕游,走到哪,停到哪,看到哪,玩夠了,就一起回家。她說。好。
高三的學(xué)長們畢業(yè)了,廣播站的主席退位讓賢,學(xué)校便組織了朗誦比賽,選拔人才。很多選手朗誦了《七弦》,這讓我覺得驚訝。葉夢熙也朗誦《七弦》,毫無疑問,她解析得最好,我為她而寫的東西,當(dāng)然是她理解得最為透徹。冠軍。冠以廣播站主席的稱號。
我又想起高一時她朗誦的《孔雀東南飛》和《離騷》。我一并的祝賀她。她笑著說,如果不是大家都有預(yù)先閱讀過那些打印傳播的《七弦》,沒有人能夠聽得懂,哪怕是她朗誦的《七弦》。她請我吃東西。東西南北四方街。她說她給我背書包,因為我的書包上有她曾經(jīng)掛著的那個墜飾,那是我從她的手里搶過來的成人禮物。我笑著說,沒想到我的第一個成人禮物是搶來的,她笑。我隨她。同學(xué)們羨慕著。
班主任找我談話,我說我們只是好朋友。好朋友不能給好朋友背書包么?好朋友不能朗誦好朋友的詩歌和文章么?好朋友不能一起上學(xué)放學(xué)爬山看電影么?你知道圣地亞哥,但是你知道圣地亞少女么?班主任竟就無話以對,搖搖頭,叫我注意形象,然后叫我走。
葉夢熙閉著一只眼睛,翹起紅月亮般的小嘴唇,笑嘻嘻的對我豎個大拇指,還有卡布奇諾。
自從我和葉夢熙的關(guān)系幾近明表以后,溫若丹的狀態(tài)一直都不太好,她經(jīng)常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想些什么東西。我去問她,她就說她感冒了,吃了白加黑也不見效果。她說可能買到假藥了,我就叫她去打點滴,她說不用了。我希望能有一個除開我和康一塵之外的男孩子會去關(guān)心她,讓她能夠感覺到真實的友誼的那種溫情。而不是渴望你的什么誘惑來滿足自己的歡愉??墒?。沒有。男孩。我叫杜子鵬去,杜子鵬漲紅了臉。他說他不好意思。
康一塵偶爾會去關(guān)心她,我實在是想去阻止他,他的關(guān)心,不要也罷,我就問他喜不喜歡溫若丹,他說喜歡。我又問他喜不喜歡范柳柳,他愣了愣,說現(xiàn)在不喜歡。我說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那樣對她?他用手指頭指著我說叫我不要我管。我說你去死。他咬著牙就想打我。我說,你打吧,反正我又不止住過一次醫(yī)院,我不介意多住一次。但是他捏起的拳頭沒有揍過來。他把他的MP3在講臺上摔得粉碎,我想,除了我們幾個,沒有人知道那里面是些什么。
康一塵摔了他的MP3之后,他就在講臺上表白,對溫若丹表白。他依舊是脫口成章,同學(xué)們唏噓起哄。呂帛候和朱紹笑裂了嘴。正當(dāng)他妙口快言,溫若丹還未及表態(tài),竟就有女同學(xué)被康一塵感動了,淚面以對他。
聽得同學(xué)們結(jié)舌大贊。溫若丹對他說,我不喜歡你,我已經(jīng)有了我喜歡的人??狄粔m說我們不能再像那天一樣了么?你喜歡的那個人是誰。溫若丹說,若早知道的話,連那天也沒有!反正不是你!然后她又繼續(xù)趴在桌子上。我苦笑,心中也不知是失落還是茫然。也不知是為誰失落為誰茫然。我就像個自討無趣的中間人。舒十七。賈四葉。
木蘭詩順水推舟,一邊起著哄,一邊試探著向康一塵表白。其她女同學(xué)也紛紛效仿。康一塵搖搖頭,擺擺手,轉(zhuǎn)身,在黑板上寫下一段詩:九天裁云隨羽動,曼啟瓠犀雕玉容。溫瞳若月笑玲瓏,丹霞逸雪柳扶風(fēng)。扇扣荷花夭桃夢,紅塵不紅紅顏紅。鳳凰自嬌棲梧桐,一塵是我破舟中!
同學(xué)們驚寂半天,大家都能看出這是一段藏頭詩,寫給溫若丹的和他自己的藏頭詩。
溫若丹沖上講臺,抓起黑板擦刷刷刷的就給擦掉了??狄粔m苦笑著,我似乎看出了和我那時候有著相同的無奈,但是我卻不同情他。
如此新聞,同學(xué)們豈肯善罷?溫若丹是康一塵的女朋友自從上學(xué)期的‘KTV’之后就開始散有傳言,現(xiàn)在終于讓他們抓到了把柄。溫若丹順理成章的就成為了同學(xué)們眼中康一塵的女朋友。
為何要這樣?同學(xué)們,好玩么?你們知道這樣一個莫須有的名號會給你們的同學(xué)帶來多大的煩亂么?所以一向開朗的溫若丹竟然變得沉默,我很害怕這會影響她的成績甚至是心理。
我叫康一塵去道歉,康一塵說他沒錯,我知道,他一定是希望著同學(xué)們的這個莫須有成為真實有。他一定是在惱,他這么優(yōu)秀,憑什么搞不定她?看著他的表情,我想揍他,但是我沒有。我只是去安慰溫若丹。
我知道。就像葉夢熙害怕那樣的雨夜一樣。每個人都有著一個或者幾個自覺害怕的意境,溫若丹害怕什么意境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每一個外表看似堅強的女孩,其實都很脆弱,就像雞蛋,有著硬硬的外殼,你把它握在手里用盡力氣的捏下去,也是捏不破那樣的殼。但是她們都有一個薄弱的禁忌,只需你對著它們輕輕一磕,就破了,再也彌補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