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零下二百九十六度的水銀是超導體
凌寒感受身體上著無處不在的巨大壓強,以及已經(jīng)附著在他脖頸上,卻遲遲沒有收緊的水流,輕聲嘆了口氣。
他的身側,則是已經(jīng)趨近于昏迷的長安。凌玲緊握的雙手不住的顫抖,望向長安的雙眸之中滿是擔憂。
“又是…抉擇。”凌寒說了一句意義不明的話語,而能夠與水元素通感的凌玲自然也能聽到。
是的,這是一次抉擇。
凌玲知道,她現(xiàn)在體內殘存的力量只夠她對巨浪進行最后一次操控,如果選擇重壓攻擊,則凌寒必會陷入昏迷,束手就擒。
然而,凌寒身后的長安,卻沒有凌寒那樣強悍的身體。
感受著自己身體中力量不斷的流失,凌玲看著眼前面帶諷刺的凌寒,還有他身后陷入昏迷的長安,感到一陣的無力。
有那么一瞬間,凌玲感到巨浪施展了重壓,但拍打的不是凌寒,而是她陷入抉擇困境的內心。
但是,還有一種選擇。
“透支生命力,同時崩解異能。這樣做,即可以施展重壓的同時,保護這個人。也可以在異靈化之前,直接讓自己消散,無法惡化?!?p> 凌寒透過湛藍的水域,凝視著凌玲臉上的決然。他閉上眼,長舒一口氣,有些無奈,也有些理所應當?shù)恼f道:“真是一脈相傳?!?p> 話音落下,突然,凌玲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襲來,直接凍結了她已經(jīng)疲憊不堪的身體。而她對巨浪的控制也直接被切斷。
凌玲愕然低下頭,看著不知何時已被凍結的地面,一時間有些發(fā)懵。
凌寒睜開雙眸,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被寒光覆蓋,一層白霜逐漸從他的心口處蔓延。
他伸出手,一只巨大的黑色凝冰組成的觸手從他的背后生長,逐漸侵蝕在他的手上。
而當觸手完全包裹了凌寒的右手時,無數(shù)細小的黑墨色觸手的虛影飛快游竄在巨浪之中,虛影所到之處,皆是一道道漆黑的墨冰痕跡。
就在此時,八月的天空中,驚奇跡般的落下黯晶般的雪花,飄落在干涸的土地之上,不過數(shù)十秒,一層沒過腳踝的學層出現(xiàn)在這一片冰封天地之間。
“凜冬將至,絕對零度!”在打完一道落雷后就再次被冰封的小索,在冰牢中驚呼道。而一旁有個缺口的冰牢之上,是滿眼盡是憂慮的團子。
“如果你早點選擇巨浪強壓?!绷韬驹谝呀Y成極低溫度的墨冰之中,無數(shù)晶瑩的霜雪碎粒漂浮在他的身邊,組成一道極度低溫的風暴墻壁。他看著滿是絕望的凌玲,輕聲說道:“我絕對無法第一時間緩過神,使用絕對零度。因為你的猶豫,你輸了,凌玲?!?p> “不,我得感謝她的猶豫。”令凌寒意想不到的是,長安略帶戲謔的聲音,從他的身后突然響起:“不然啊,怎么逼出你的絕對零度?”
凌寒驚駭?shù)霓D過頭,身后長安不知何時以支起身體,右手高抬。令人矚目的是,此時的長安雖然依舊滿身傷痕,但身上的紋路之中,卻流淌著銀色的光痕。
而就在凌寒的身上,無數(shù)根細如發(fā)絲的水銀長線輕輕搭落,而長線的另一頭,則伸進半空中冰牢上被繡春刀砍破的口子之中,被小索牢牢的拽在手里。
“給你科普個知識?!遍L安抹了抹嘴角,帶著笑意說道:“水銀在零下二百六十九度中,是超導體?!?p> 小索怒呵一聲,體內如雷霆洪流的能量傾瀉而出,在哪些已經(jīng)變成超導體的水銀長線中肆虐,暢通無阻的直接落在凌寒的身軀之上。饒是凌寒身體強大,反應迅速。然而在沒有任何電阻的情況下,除非他的反應超過閃電的速度,否則,一切都毫無意義。
是的,方才小索的那一聲驚呼,并非驚訝于凜冬將至的威力。而是凜冬將至的出現(xiàn),正正好好與長安方才的計劃,完全符合。
二十分鐘前,長安在小索震驚的眼神下劈開寒冰,準備擊破困住巨浪的冰球。然而就在長安準備越下時,他的余光突然瞟到場上一個及其微小的細節(jié)。
那些凌玲攻擊所遺留的,帶有凌玲自身能量的水元素,在落地的一瞬間,就被完全冰封。
執(zhí)燈者在使用元素攻擊他人時,第一是要附著自己獨有的能量,第二是附著自身的意識。前者來增幅元素攻擊的威力,而后者則是防止誤傷,亦或是對元素進行控制。
而兩者之間,雖然人們大多注重力量的強弱,但當戰(zhàn)斗經(jīng)驗逐漸豐富后,人們才意識的附著極其重要,而在相同元素,亦或是相互克制的戰(zhàn)斗中,意識對元素的控制極其重要。這幾乎決定了了你下一次釋放的攻擊,會不會直接被對手奪取,從而直接反制于你。
“凌寒在放水!”在發(fā)現(xiàn)水與冰的快速轉換時,長安頓時心中警鈴大作:“幾乎沒有任何間隔就直接奪取水元素轉化為寒冰,凌寒的實力絕對碾壓凌玲?!?p> 長安剛想否決方才擊破冰球,釋放巨浪與凌玲進行配合的計劃時,突然,一旁的小索突然出聲,吸引了長安的注意。
“要不你看看把我這冰塊也劈了,我往下面的水里放個電,看看能不能給凌寒端了啊。”小索提出了自己的建議,而長安直接否決了。
“不可能,凌寒現(xiàn)在的境界所凝聚的冰塊都是最純凈的元素,一點都不導電。你除非…”
長安猛然一抬頭,如夢初醒般呼道:“對啊,導電!”
他連忙轉過身,對著冰牢中的小索說道:“你體內儲存的電流可以外放么?”
“可以是可以,但距離很短啊。”小索疑惑道。
“距離很遠?!遍L安突然起身,而身上的赤紅色的符文突然暗淡,而后便閃爍著銀白色的流光。他伸出手,一根細如發(fā)絲的水銀線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但,線路也很遠。”
無論是突然暴起,功向凌寒。亦或是借凌寒之力讓自己接近冰球,都在長安原本的計劃之中。唯一與第一版計劃不同的是,繡春刀,在長安假裝驚慌的“失手”之下,帶著長安的微弱意志,將再次被冰封的小索的冰牢底,劈出一道微不起眼的缺口。
而他的傷口,也被流動水銀進行了止血,其實并沒有凌寒想象中的嚴重。所以長安跌落在凌寒身后時,便立刻裝作危在旦夕的模樣。當巨浪同時覆蓋他和凌寒時,一場賭博,就開始了。
長安在賭,賭控水的凌玲難以對他下手,賭她猶豫不決。當然,他更在賭的是,那個一直放水的凌寒,在看到自己妹妹首鼠兩端的模樣時,會釋放出他賴以成名的絕跡,絕對零度。
長安賭對了,無論是凌玲,亦或是凌寒,都按照他的劇本走了下去。而他唯一做的,就是讓那些遺落在凌寒肩膀上的細小水銀,在絕對零度下變成超導體的同時,變成細絲直接鉆進小索的冰牢中,讓雷電,可以順暢無阻的在凌寒身體中肆虐。
“恭喜完成任務:凜冬將至!”
沒有理會系統(tǒng)接下來的提示,長安直接躺倒在地,就在接觸地面的一瞬間時,一團溫和的水元素便將他托舉。
他仰望著天空逐漸消散的冰雪,身旁溫柔的水流不斷洗滌著他身上的痛楚。
“我哪敢賭啊?!遍L安閉上眼,似乎是在對一旁擔憂的團子說,也像是在對逐漸向他走來的凌玲說道:“其實我墜落在凌寒的身后時,對你擺了個口型…”
“相信我,如果我沒看錯的話?!绷枇峋従徬蛑L安走來,往日清冷的臉上帶著些許溫柔:“所以到最后,我相信你了?!?p> “為什么會相信我呢?如果當時我沒有其他辦法,只是單純怕死,想讓你留我一條命呢?”
“不,你不會的。”凌玲俯下身,蔥白般的手指輕輕拂過長安的臉頰,一道用于治愈的水痕從她的之間流過:“因為是你,所以我相信你?!?p> 感受著臉頰上令人舒適的涼意,長安有些疑問的睜開眼,看向凌玲:“這,我們初次見面,為什么…”
“你忘了么?”凌玲看著長安,記憶中的那個稚嫩的男孩,與長安的臉頰逐漸重合。她突然問了一句很突兀的話語。而在看到長安滿臉困惑時,凌玲只是長嘆了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用放在心上。”
正當凌玲有些悵然的時候,長安突然直起身,略帶歉意的說道:“雖然我現(xiàn)在有些記不清過去的事情,但你我都是同一屆的學生,以后的時日很長,足夠我回想起關于你的所有事情了?!?p> 他坐在水面上,向著微抿下唇,眼神有些閃躲的凌玲伸出手,微笑著說道:“經(jīng)此一役,我們也是戰(zhàn)友了。這樣就算我真的遺忘了,也可以創(chuàng)造未來,不是么?”
凌玲驚呼一聲后,扭過頭去不在看著長安。她抬起宛如凝脂般的纖細右手,先是在半空中胡亂抓了抓,在一陣摸索之后輕輕放在長安的手上,握了一下。
而此時,半空中冰牢里的小索,目睹了全部過程,被遺忘許久的他,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多余。
而且,似乎有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