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酸檸檬
剎那的溫柔與沖動,就在手機摔落的那一刻瓦解掉了。
一切都象宿命里的安排,又象背后看不見的手在推動。
宮亦薪幫著拾起手機,看到韓幻如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免擔(dān)心地問道:“怎么了?”
韓幻如沒有回應(yīng),忙著接過手機將耳朵貼向聽筒,但顯然那邊已經(jīng)掛斷了。
按照常人的反應(yīng),會反打回去,只是韓幻如之前有過幻聽的情況,現(xiàn)在她認(rèn)為自己又產(chǎn)生幻聽了!
雨后的街道被沖刷得異常干凈,陽光明晃晃地照射下來?!安灰驹谶@大太陽底下。”宮亦薪拉了拉韓幻如,心中突然有個不祥的預(yù)感,她會不會舊病復(fù)發(fā)了呢?
只見韓幻如的眼珠子轉(zhuǎn)了幾下,臉色活了過來。
“小宮,你掐掐我!”她喃喃道。
宮亦薪有點詫異,雖然自從認(rèn)識了韓幻如就意外狀況不斷,但這種請求他還是頭一次聽說。
看到宮亦薪一副癡呆的樣子,韓幻如扯扯他的衣袖。宮亦薪咬咬牙用手指在對方的胳膊上掐了那么一下。
“沒感覺?。∮昧?!”韓幻如不滿道。
宮亦薪哪舍得下狠手?他左顧右盼看到正值午間四周無人,一把就將韓幻如扯到了旁邊的大樹后面。這是一株老槐樹,兩個人拉起手勉強能合抱過來。
韓幻如被這個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搞得措手不及時,宮亦薪已經(jīng)用滾燙的嘴唇封住了她的口。
此時已經(jīng)是夏至?xí)r分,樹上的知了不知好歹地叫著。一個稍帶羞澀的白衣少年擁住了她,在老槐樹后面盡情地釋放著內(nèi)心的澎湃!
知了好像知道了什么,一個勁地“知了知了”地叫著!
韓幻如在剛才的電話與此刻的熱吻中,迷失了方向。
宮亦薪絲毫沒有松開自己的意思,這讓她感覺一團火在胸口燃燒,對方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道,箍住自己身體的有力臂膀,讓她感覺要飄起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宮亦薪在她耳邊低語:“寶貝~這下有感覺么?”這個聲音讓她陶醉得一塌糊涂,難以自持。
“咦,那不是小宮嗎?”突然小汪的聲音傳來,宮亦薪不得不放開了韓幻如。
“喂,給你打了八百個電話了!陳部長找你!”小汪轉(zhuǎn)過來才發(fā)現(xiàn)樹蔭下宮亦薪身旁的韓幻如,不由地“呀!”了一聲。
韓幻如臉紅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現(xiàn)在是午休時間!”說著轉(zhuǎn)身回去了。
小汪三步兩步竄到宮亦薪身邊,豎起大拇指道:“你太牛了吧!”
宮亦薪哪有心思去理會他,跟著韓幻如的腳步而去。韓幻如在前面走著低頭查看手機,看了一眼后便停住了腳步。
剛才的來電顯示里清清楚楚,是一個陌生的固定電話號碼,她揉了揉眼睛。
那么到底是不是幻覺呢?
她遲疑了一下?lián)艽蛄诉@個電話,之后放在耳朵邊上傾聽。
過了好一會兒,那邊竟然把電話接了起來。是一個蒼老的聲音。
韓幻如費了老半天勁才弄明白,這是一個小賣店的公用電話,看店的是個耳朵很背的老頭!他用顫微微的聲音說剛才有個男人來用過電話。
七月初,小暑節(jié)氣。
空氣中的水份越來越多,稍微動一下就感覺汗順著脖子淌。徐強處理完公務(wù),打開了辦公室的風(fēng)扇,想著一會去食堂趕快把晚飯解決了。
剛才韓幻如給他打電話說一會兒下班過來還錢。
盡管徐強說不著急,韓幻如還是單方面承諾每個月都會還一部分錢給他,之前是通過微信轉(zhuǎn)賬,但今天她堅持要過來一趟。
這讓徐強心中有些不安,以他對韓幻如的了解,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是自己坐在這里是想不出來什么的,便起身去了食堂。
自從離婚以來,自己搬到了單位宿舍,反正以前出外勤時經(jīng)常住已經(jīng)習(xí)慣了。吃飯住宿一并解決,快樂的單身漢生活。
當(dāng)然,快樂是快樂不起來的。
自從上次去韓幻如家?guī)兔κ軅?,樂宜在醫(yī)院大鬧一場后,自己明白此時再糾纏不清,反而會事得其反。那幾本日記已經(jīng)牢牢地拴住了韓幻如的心,恐怕沒有一年光景她是走不出來的。
想到這里食堂的飯菜就變得索然無味。
“哎呀,頭兒。今天又混食堂啦?”原來是小顧,這一段他剛上中學(xué)的孩子和媳婦去渡假,把他一人扔家里,就來食堂解決肚子的問題了。
徐強看對方腋下夾了本書,坐了過來后把書放到了長條餐桌的右角上,就好奇地問:“喲,什么時候看上書了?”
小顧連忙把書遞過來說:“頭兒,你沒買一本嗎?”徐強摸不到頭腦,這一段時間自己是有些分心,難道錯過了什么重要事情嗎?
便伸手接過來,只見封皮上赫然寫著兩個紅色大字的書名:《祈福》。
“什么玩意兒!”他眉頭一皺,翻過背面看了一下標(biāo)價,呵,18元!
徐強心想你再說下去,我他媽這飯都吃不下去了。
“你不買一本嗎?”小顧果然天賦異稟!
徐強的心思全在韓幻如身上,一會兒她就要到了。心中暗想我徐強確實沒有出息,只知兒女情長,事業(yè)上哪里能有什么前途呢?!
飯后,徐強特意換了一件干凈的T恤,還聞了聞自己身上是否有汗臭。打量了一下鏡子中滄桑成熟的面孔,心里有點酸酸的感覺。
他提前來到了單位旁邊的一個小街心花園。這個花園不大,有幾張散落在不同位置上的長椅。此時太陽還沒有落山,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就見一個頎長的身影走了過來,徐強有點坐立不安,慌忙起身。然而那個身影旁邊又多了一個人,這讓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徐強大哥?!睂m亦薪禮貌地問候著。
徐強點點頭,硬撐出一個笑容來。
原來,自從韓幻如接到神秘電話以后,他們就陷入緊張的精神狀態(tài)等待對方再打來,但是一周多時間過去了也沒有動靜。因此韓幻如提出要和徐強商量一下,今天才過來的。
韓幻如將現(xiàn)金交到了徐強手上。她和宮亦薪對視了一下,宮亦薪點點頭,好像是鼓勵她說出來。
徐強知道二人此來一定另有隱情。
很快,韓幻如將上個月月底發(fā)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最后她總結(jié)說:“那是一個小賣店固定電話,之后就再也沒有給我打過電話了。現(xiàn)在我可以肯定兩點:一,那確實是許霆的聲音;二,這個電話有蹊蹺?!?p> 徐強不由地反駁道:“小如,你說第二點是毫無疑問的,因為,”他停頓了一下,想照顧一下對方的情緒,“許霆確實已經(jīng)不在了!”
當(dāng)時許霆在血泊中對他說的話還在耳邊回響,從出事現(xiàn)場到醫(yī)院再到殯儀館,這些事實是無法否認(rèn)的。
“只有一種可能,有人冒充他來達到不法目的!”徐強斬釘截鐵地說道。
其他任何人,對于許霆已經(jīng)離開人世的事實,都不會有質(zhì)疑的。此人能夠冒充一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人,只能說明一點,他(她)相信韓幻如會相信!
因為對于韓幻如而言,她是許霆最親近的人,她的精神狀態(tài)與主觀意念,會因為這種親近而變得不真實起來,會因為她的主觀愿望而扭曲變形,旁人一眼看得清的問題,她會陷進去。
那么,韓幻如又是怎么看穿這個圈套的呢?
宮亦薪在一旁解釋道:“姐姐和許霆在稱呼上有個僅限于二人知道的小秘密,而對方打電話時露了餡?!?p> 徐強注視著這個英俊的小伙子,心中暗想,我認(rèn)識韓幻如這么多年,都不及你認(rèn)識她幾個月了解得多!心中便猶如吃了只酸檸檬一般。
很快他就從這種心境中掙扎出來,從職業(yè)的角度思考著問題。
“我懷疑是許芳搞的鬼。前幾天我剛和她發(fā)生了沖突?!表n幻如把前幾天菠蘿攤前的拔刀事件講了一下。
徐強咬牙切齒道:“據(jù)我了解這貨喜歡賭博,準(zhǔn)是前一段你給她的錢揮霍掉了,就又找你繼續(xù)榨錢,結(jié)果沒榨出來,又想出的花招!”
宮亦薪猶豫了一下說:“但是,以她的水平根本想不出這樣的辦法。更何況,她是怎么做到這種聲音處理技術(shù)呢?”
徐強走來走去說:“也許是有同伙的,現(xiàn)在有幾個疑點:一是動機是什么?報復(fù)倒可以理解,但鬧騰這么長時間也差不多了,如果是敲詐勒索,小如這邊根本沒法提供多大的資源;二是他們是怎么拿到許霆生前的聲音信息的?”
最后,他給出了建議?!拔覀兿劝幢粍?,看看對方到底是什么花招?一定會再打來電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