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沈孤伶睡得昏昏沉沉,沒有醒來的意思,不過,也可能是因為積壓了太多的心事。
花花世界,紛繁美麗,她不能夠確定這個意識興起才結(jié)交的男朋友是否足夠可靠,也無法去擔(dān)保以后不會遇到一個更好的人。她覺得自己還年輕,還不想在一棵樹上吊死,尤其是當(dāng)還不確定這一棵樹最后能否成材時。
沈孤伶心想:“我一世英名,就算要吊死在一棵樹上也決不能便宜了一棵歪脖子樹?!钡撬闹袇s也還是有些期待,期待能夠和比人光明正大的提起自己的這段感情。
人心事一多,就容易做夢,一做夢就容易驚醒。近來,沈孤伶連著好幾天都在凌晨四五點鐘猛然從夢中驚醒,寢室里黑燈瞎火,于是她往往看一眼手機(jī)上的數(shù)字,便倒頭繼續(xù)睡覺,可是盡管如此,濃重的黑眼圈還是在皮膚上累積起來,像是被煙熏了一整晚一樣。
只是當(dāng)沈孤伶睡晚第二覺起來之后,她卻再也想不起來第一個好覺是因為什么驚醒,也想不起來那個夢里究竟有多少的人。
王澄自然是發(fā)現(xiàn)了沈孤伶的失落,畢竟就算看不出她的心事,也能夠觀察到她哈欠連天的模樣。她千方百計的想要逗沈孤伶開心,只是卻一一落敗。無奈,最后也只能半開玩笑的單刀直入,問:“小沈,你最近是睡不好嗎?還是熬夜了?”
沈孤伶頂著黑眼圈翻了個白眼,頓時在她的眼周繪出了黑白兩色分明的一幅畫,她張口要答王澄的問,卻是先打了個哈欠,嘴巴張的老大。等這困意稍稍消退,她才帶著幾滴眼淚說:“啊,最近做了太多夢了,睡得不安穩(wěn)?!?p> “啊?什么夢啊?人家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怕不是動了春心,這才為情所擾吧?!蓖醭未蛏唠S棍上,這一句話說的文縐縐的,像是江湖上的算命先生一樣,不過也倒是夾槍帶棒,戳中了沈孤伶的軟肋。
若是在平時,沈孤伶可能還不至于心神大亂,只是人一困,平日里的那股精明勁兒就先去了三分,在加上王澄的胡攪蠻纏,沈孤伶最后終于是失去了耐心,她問了一句:“你這小浪蹄子不去跟你的馬澈好,怎么關(guān)心到我頭上來了?”
王澄知道沈孤伶是跟自己開玩笑,加之確定心癢難耐,也不生氣,樂呵呵的說:“那不是先要關(guān)心關(guān)心動了凡心的沈大小姐嗎,對情郎日思夜想可是連覺都睡不穩(wěn)咯。”說完,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沈孤伶聽完這話笑罵了一句,把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清楚,她自己倒是還沒察覺出什么不對,但是王澄越聽,反而越是皺起眉頭。
沈孤伶說完這些,頓感心頭的壓力輕了少許。她轉(zhuǎn)過身子看著王澄,有些熱切的等待她的見解。她也不清楚為什么這么有主見的自己居然會如此期盼王澄的見解,最后也只能把一切推到王澄談過戀愛,比自己的經(jīng)驗多的多。
王澄聽了沈孤伶的煩惱大感驚奇,先是打趣了一句:“怎么,本來只想玩玩的沈大小姐這就把自己拱手送人了?才一個冬天誒!你有沒有搞錯???”
沈孤伶翻了個白眼,回她說:“是啊,就一個冬天,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就因為他我變得痛苦起來了,有什么辦法?”
王澄一拍腦袋,趕忙說:“你之前談了那么多男朋友,他們每個人都讓你痛苦嗎?”
沈孤伶托著腮想了想,慢條斯理的說:“有倒是也有,但是倒沒像他這樣搞得我有點進(jìn)退兩難,不知道為什么,想到他之后就先想到未來……”
沈孤伶這話還沒說完,王澄就是一拍手掌:“那不就行了?你都想到未來了還想要干嘛,喜歡人家的話你拖著那不是平白給自己增添折磨嗎?”
“喜歡?”沈孤伶心里一驚,雖然她自己也懷疑過這種感情是不是因為自己喜歡那個男孩才在心中生根發(fā)芽,可是在她自己的心中尚且還沒定論的時候在別人口中聽到了這句話,毫無疑問是不小的沖擊。
但是沈孤伶還是假裝沒聽到王澄的話,慢條斯理地說:“雖然想到未來,但是我想到的都是些很務(wù)實的東西,然后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法解決,你說,這能算是喜歡嗎?”
說完,沈孤伶扭頭看向王澄,這個時候王澄已經(jīng)開始雙眼看天,咬起了筆桿,沈孤伶知道她心里沒了定數(shù),索性也不再看王澄。只是她一轉(zhuǎn)過頭,王澄的手就已經(jīng)伸過來,抓住了她的胳膊。
無奈,沈孤伶只能轉(zhuǎn)過頭去,聽王澄把話說完。
“只是畢竟你跟其他的男孩子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想到過這些問題啊,愛情很浪漫,甚至可以只是玩玩,但是你要是想到那些很現(xiàn)實的問題的話那不就成了生活嗎,那不就是說你想跟人家在一起?”王澄咬著筆桿,吐字有些不清,但是這幾句沒什么邏輯的分析卻像是一根正中靶心的箭一樣,直直的插在了沈孤伶心上。
沈孤伶沒辦法反駁王澄的想法,只能佯裝困意上涌,趴在桌子上裝睡。王澄見她不想繼續(xù)討論下去,也不再追問。
沈孤伶雖然趴下,卻也還是在想這些問題。她試圖去回憶一個冬天里面發(fā)生的事情,卻發(fā)現(xiàn)這一個冬天兩個人只是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喝奶茶,或者是一起在路上走走,有些光亮確實是打在了身上,照進(jìn)了心里,但是兩個人之間始終保持著適當(dāng)?shù)木嚯x,沒有誰越線,也沒有誰操之過急。兩個人,好像不是情侶,只是交情有些深的異性朋友,僅此而已。
現(xiàn)在想來,也許就是那種不急不躁的節(jié)奏才打動了自己的心吧。沈孤伶心想,雖然愛情確實很美好,可以不認(rèn)真的玩一玩,但是玩多了,也難免會累的,不是誰都能像王澄和馬澈一樣,在沒有被浪費的時間里相遇,留下完整的自己。像她這樣殘缺的人,想要的恐怕也就是一個穩(wěn)定的歸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