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帝歷一三三七年四月。(*1)
正是一年初始。
大秦。
咸陽城。
在這寸土寸金之地,在千余年來不斷擴(kuò)建的千古帝都之中,擁有那么一間小院兩間屋舍。放在帝都外的任何地方縣城都能算的上是個有頭有臉,家擁百畝良田的地主戶兒。
如此之緊俏的咸陽城中,卻有著那么幾座緊挨著帝宮不過一街之隔環(huán)繞隱隱呈現(xiàn)出守護(hù)之態(tài)的府邸,小則占地三四十余畝,大的那一座卻有近七十余畝。
其中帝都東南角上坐落著占地近五十余畝地府邸,只見其大門正中牌匾上龍飛鳳舞用小篆云紋書寫著四個大字--武安王府。
此時,丑時三刻(*2)。
除了個別幾處場所,白天門可羅雀晚上卻車水馬龍,如渭河河畔的花船煙柳之地,又甚或一街之隔得賭坊斗技死擂格外的熱鬧喧嘩。
本應(yīng)是夜深人靜,萬物具籟。
但整座武安王府內(nèi)卻是燈火通明,夜色下的王府中彌漫著一股緊張急躁的氣氛。
整個王府卻有數(shù)百甲士緊張有序的護(hù)衛(wèi)著一座幽靜素雅的庭院--梨香閣。
只見那亭臺樓閣,池館水榭,閣樓兩側(cè)栽種著數(shù)顆數(shù)人懷抱正是花開季節(jié),掛滿了串串嫣紅海棠的海棠樹,而閣樓右側(cè)一座巨大的蓮池內(nèi),朵朵青蓮傲立于中。
邊上回廊府中的家丁仆役忙得暈頭轉(zhuǎn)向,大氣不敢喘。
“?。?!”屋內(nèi)時有女子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傳來,不時有丫鬟提著滿是血水的臉盆打開房門急沖沖而出。
原來屋內(nèi)哭的撕心裂肺的是武安君王妃十月懷胎臨盆之際。
屋外門前筆直站立著一道身高八尺劍眉星目的男子,此時俊俏的臉上卻是劍眉緊皺,如繁星般閃亮的星目中透著一絲絲的擔(dān)憂與緊張。
一旁的老奴百福似是看出身邊主子的不安,輕聲勸慰道。
“君上卻是放心,主母畢竟是頭胎,本身又是三境的修者而那黃麼是個經(jīng)年的接生老手了。主母斷不會有事的,必定母子平安?!?p> 老奴百福是曾追隨上任老王爺?shù)睦先肆?,從小看著現(xiàn)任的武安君從出生到長大娶親繼承武安君王位,雖是奴仆,但是白蘇俞卻不曾以主奴相待,而一直以長輩對待。
“福叔所言,我卻是知道,可小梨在里面都快兩個時辰了。聽著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我卻不能為她做點什么,我這心里總是...”白蘇俞搖搖頭,擔(dān)憂的眼光似是能看穿房門看到榻上妻子痛苦的模樣。
“當(dāng)年,老爺也是如君上般...”老奴百福還未說完,就被一聲啼哭聲打斷。
哇~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響遍整個庭院。
安在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夢中的自己就像一只飄蕩在黑暗的海洋中小舟。
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身體就像是被縛住了一般,只能感受到手腳的存在卻無法動彈。
就這么的不知道過了多久。
突然有那么一天,千篇一律的黑暗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散發(fā)著七彩光芒的漩渦猛的將自己卷了進(jìn)去,身體猛地一輕,然后突然感到某處地方傳來一陣刺痛。
痛的安在,嘴巴不受控制的大聲痛哭出聲來。
“生了,終于是生了?!卑滋K俞喃喃,整個人終是不在淡定,心中莫名的有種急躁感,想進(jìn)入屋內(nèi)看看自己的愛妻,還有那未蒙面卻又揪著一家人心肝的小家伙。
......
終是忍住了。
過得片刻,屋內(nèi)房門打開。
貼身丫鬟紫珠推開房門,急身而出,來到自己王爺身前。眼中藏不住的疲憊,深深行了個大禮后賀喜道:“恭喜君上。夫人,小主子一切安好?!?p> 白蘇俞擺了擺手,急忙走了進(jìn)去,屋內(nèi)的阿嬤丫鬟見狀急急跪下行禮。
顧不得其他,疾步來到榻前,看著愛人憔悴失血過多而略顯蒼白的臉龐,心中一陣慚愧自責(zé)。
“小梨,辛苦你了?!卑滋K俞緊緊握著妻子沒有血色的手縱有千言萬語,都不及手掌心中那一抹的溫暖。
“夫君?!狈嚼鎯阂荒樸俱?,往日沉靜如秋水的眼眸此時確是充滿了疲憊。
“不要說話,好好休息?!卑滋K俞滿是心疼這個為自己鬼門關(guān)中走了一回的女子。
“給我們的麟兒取個名吧。”方梨兒搖搖頭,許是累了話一說完,人慢慢的沉睡了下去。
一旁的產(chǎn)婆黃麼抱著個襁褓過來在白蘇俞面前跪伏于地,小心高舉手中的襁褓低頭恭敬道:“恭喜君上。是個千金。”
暖色宮燈下,白蘇俞輕輕接過襁褓內(nèi)的嬰兒,看著這個還未長開有些許丑陋的小臉,心中莫名的有著一絲絲的悸動牽連,這是我白蘇俞的血脈!心中如是想,眼神中透露出絲絲柔情。
看著窗外那一抹嫣紅,開著正艷的海棠花?!靶±孀孕】釔酆L?,自今日起,汝為--白梨棠!“
本就迷糊的安在只覺耳邊似是傳來了一句什么話語,嘴里嘟嘟了兩聲,精神終是熬不住,在某個人的懷抱中深深的沉睡了過去。

十二季末
*1,參考了下秦時的時間,四月在當(dāng)時是一年的開始。 *2,古時的計時計量、凌晨01:45分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