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易桉還是如往常一樣。
穿著白色T恤扎在褲子里,外面套著一灰黑格子襯衫。
簡單而酷颯。
早早的到達教室,開始補覺,耳朵里還是插著黑色的耳機。
前面的兩位做好了身為盾牌的責任,旁邊的舒沐言做好了偵探的重要,以至于易桉睡了了那么多天的課卻依舊沒有被老韓請到辦公室的原因。
手上的黑表和護腕被衣服袖子掩蓋,只露出一角。
依舊沒有聽老師教的課程,作業(yè)還是一如既往抄戴星落和舒沐言的。
簡簡單單過了一上午,到了午餐時間就吃飯,抬頭還是一樣的帶著生人勿進的氣息,但是,好像有點變化了,程度更深了。
可能……太餓了。
“桉桉,你今天吃什么???我們一起???”戴星落說道。
她這一天都特別勤奮,易桉要寫作業(yè)時,她一把雙手遞過去給她,易桉要接水時,她就遞上一瓶礦泉水給她,還把瓶蓋也開了,易桉要睡覺時,她主動給易桉遞了一個抱枕,還說這樣舒服,還要幫忙看著老師,隨時提醒易桉。
舒沐言也在旁邊助攻,幫忙遞東西,做題,還是一如既往話少,但跟易桉的話多了起來。
易桉覺得她倆今天有點不同尋常,太過殷勤,但她也不打擾,能拒絕就拒絕,不能拒絕就只能受著,以后有事情再還她們人情就好。
易桉回答道:“不了,今天要去開會,幫我跟老韓請個假?!?p> 說完,拿起書包就走了。
‘開會,開什么會?’
沒想多,疑惑一瞬間,那兩位就去吃飯了。
干飯要緊。
易桉沒有直接出校門,而是先去了醫(yī)務室。
她準備敲門,發(fā)現(xiàn)門開著,她就輕輕推門進入。
太陽從窗欞中穿射過來,映照在沙發(fā)上的人身上。
沙發(fā)上的人橫躺著,人看起來睡的很熟。
他特別大一個,沙發(fā)好像都因為他躺的動作而顯得太小,腿稍曲著,左手蓋住眼前,右手順著沙發(fā)邊緣耷拉下去,指尖碰到了地面。側著頭,側臉的線條立體而深刻,半張臉都藏在昏暗的陰影里。
易桉輕輕的走過去,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拿出手機插上耳機,右手撐著下巴,就在旁邊安靜的等著。
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
不久,程肆從睡夢中醒來,看見了眼前的景象,有點詫異,驚奇,心中入江濤翻涌,卻又很快平息下來。
他居然沒有察覺到有人的靠近。
程肆悄無聲息疑惑的地起身,眼睛卻一直看著易桉,靜靜的凝視著她一會兒,走到她面前單膝跪下,看著她的臉龐。
歲月靜好。
她好像察覺到了什么,突然睜開眼睛,就看到程肆在她面前單膝跪地,手還準備觸碰她的臉頰。
眼神空洞卻帶著警戒和警告。
程肆看見她醒了,一點也不尷尬,漫不經(jīng)意的將手放下,說起來,有點遺憾。
他先開口道:“怎么不叫我起來?”
易桉把手放下,調整狀態(tài),耳機取下,準備張口發(fā)聲才發(fā)覺嗓子有點干,她哽咽了一下才說:“我看你睡著了,不好打擾你?!?p> “是你的話就不算打擾?!?p> 他看出了她的口渴,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
溫水下肚,口中的干澀感已經(jīng)消逝了。
話題進入正題。
“什么時候了?”易桉問。
易錚得到消息,知道今天易檸要開家長會,早早的就打電話提醒易桉早點到。
易桉也應了一聲,她本來想一個人去的,但是身體今天格外疲倦,她才來到醫(yī)務室休息一下,可沒想到程肆在。
她也沒想到她居然會睡著,還是在這里。
“下午一點?!背趟凛p聲問:“你下午要開家長會吧?!?p> 易桉點頭。
“一起?!背趟聊蒙翔€匙,兩人離開。
易桉沒拒絕,因為他弟弟和易檸是一個學校。
還是同樣的蘭博基尼雷文頓,還是一樣的車牌號,只不過易桉是第一次見。
她很自覺,直接拉開車門上了副駕駛,動作瀟灑自如,帥氣逼人,流暢自然。
程肆在后面看她進入車里,嘴角微勾,坐到了主駕駛。
如果程執(zhí)和那些人在,估計會驚訝到下巴掉在地上。
“安全帶?!彼嵝选?p> 沒等易桉動作,自己就先側身為她系上安全帶。
她屏住呼吸,車內溫度開始上升,她聞到了他身上的皂角清香,眼睛凝視著他。
他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但沒有側頭,不緊不慢的回到原位,在車內按鍵上按了一下,瞬間,車牌換了,發(fā)車。
易桉太累了,側頭看向窗外,一會兒就睡了。
程肆單手開車,有時會觀看旁邊人的安靜睡顏。
等到他再次看向易桉的時候,易桉來了一句:“開你的車?!?p> 語氣帶著桀驁和匪氣,還沒有人敢對程肆發(fā)出命令式的語氣。
他挑眉,回神開車,沒過多久,一個電話打來,程肆一只手握著方向盤,一只手像響聲伸去。
沒等他的手伸過去,一雙修長秀麗的手將手機拿去,掛了,還來了一句:“好好開車?!?p> 程肆低聲笑了:“行,我記著”。
易桉沒回話,側頭閉眼。
果然,后面的一聲電話一響,程肆看都沒看就掛了電話,在后面的電話打來,可就一點響聲都沒了,因為他關機了。
易桉也睡了一個短暫的好覺。
……
兩人沒開多久,不一會兒就到了學校。
保安一老遠看著車型就目不轉睛,再看向車朝著自己的方向,很聰明的立馬打開鐵欄門,等車進入的時候,低頭,看都不敢看。
‘不能關,惹不起,不能問,惹不起,要禮貌,惹不起。’
保安看到了號碼帝A03225,做保安多年,還是很有眼力見的,他們業(yè)內規(guī)定帝0開頭的都不能惹。
程肆把車聽到停車場,易桉早早醒了,只是有點起床氣,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臉色是極其不耐煩的樣子。
他們下車,車內還好,車外就另一個世界了。
人聲鼎沸,到處都是吵鬧的聲音。
易桉剛醒,脾氣差的不行,聽到這吵鬧的聲音一下就暴躁了。
她沒多管,直接打開車門,上車,有點重的關上車門。
程肆對于易桉的動作很驚訝,卻任其動作,毫不在意?!S便砸?!?p> 他在這紛擾的喧囂中獨站,依靠在車側,靜靜的等待著車內人。
她就坐在車內,嘈雜的聲音讓她壓抑,像回到了那天,她喘不過氣,深深的呼吸,她很累了,像沉重的擔子壓在她身上,她沉溺在深海中,她迷失在森林里。
她禁閉雙眼,嘴唇緊閉,但腦海里一片混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外面的噪雜是否消失,她眼里的世界已經(jīng)變成了荒蕪邊際的白色,什么都沒有。
她平靜下來了,漸漸睜開雙眼,眼中蒼白的世界有了顏色,她眼中只剩下了迷茫。
她知道了,她的毒又開始發(fā)作了了。
他就靜靜在外面等著她,他不會轉身看她,就這么等待著。
他看著眼前的人群一次又一次的流逝,一輛車又一輛車從他眼前開過。
他是學醫(yī)的,不可能看不出易桉不同于常人的行為,但他不明白。
明明不是左撇子,卻用左手做盡了右手的事情,盡管右手也會下意識的動作,但也會在一瞬間改變。
暴躁的脾氣,冷酷的話語,冰冷的語氣,對周遭一切都存在著一定程度上的厭惡,話少。
他不是心理學家,但他知道這是躁郁癥患者的嚴重癥狀,安眠藥,易醒,警戒十足。
他沒有同情,只有心痛,可惜。
他低著頭不說話。
易桉緩和了很久,確定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時候,打開車門。
“抱歉。”她對程肆略微低頭。
“沒事?!背趟粱厣窕赜枰恍Γ骸白甙伞?。
兩人肩并肩的走著,誰也不提剛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