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瓜州鎮(zhèn)奇談

　　離了李家村，許昕便傳了只信鴿給師父回信，并未提及老妖怪的事情，只說自己要在瓜州多游玩一下，晚些歸家。

　　離了李家村，入目是滿滿沙塵和烈日，許昕才恍然有種自己身在漠北的感覺。

　　李家村里頭真像是個世外桃源了，生存環(huán)境比外頭好上許多，也不知當初的畫地為牢之舉到底是懲罰還是福音。

　　怪倒怪，原以為那李家村事畢，怪雨便不會再下了，誰成想明明那事已過了好幾日，許昕和多黑趕路還是免不了碰上古怪的微風細雨。

　　“老妖怪，我看這瓜州城還是有古怪。”

　　見多黑又打了傘，生怕沾上一點點雨絲的樣子，許昕無奈地搖搖頭。

　　“那時候在湖底，黑氣都難以逃出，因為那群女妖便是地縛靈。可我越想越不對勁，那李豆……”

　　多黑聽得這話，只看了眼許昕便點點頭，似乎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一樣。

　　許昕見他這樣，便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測了。

　　“那李石，原是沒有妹妹的，早餓死在那時候的后山里了?！倍嗪谶@話說得平淡，又顯得有些冷血，“我們見到的，怕本就是別的妖物拿來控制李石的吧，僅憑李石，斷然走不上如此偏執(zhí)之路。”

　　許昕點點頭，思及多黑話的背后，他能知道李石妹妹的死，卻也無法施救，心中怕也是難受的吧……不過許昕畢竟只是猜測，沒敢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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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一路上不曾耽擱，很快就到了瓜州城。

　　城內(nèi)熱鬧許多，還有不少當?shù)靥厣朗车南銡?，誘得許昕愣是多耗了半個時辰才趕到客棧。

　　說來也奇怪，偌大一個瓜州城，居然只有這城中央一間客棧，地理位置極其優(yōu)越，按理說該是生意紅火才對，偏生這門前沒什么人，連好幾個人當?shù)厝硕祭@著走。

　　“誒！大娘，為何大家走路都繞開這家店呀？”許昕見狀一時沒有動身進門，連忙抓住了一邊路過的當?shù)卮竽铩?p>　　“我看你們夫妻二人是外地來的吧？”大娘打量了眼前的二人，男的雖說面無表情的，但眉眼精致，桃花眼生得極為好看，女的更是活潑元氣，五官生動靈氣，兩人身上還穿著同色的灰色衣袍，看上去是對新婚的小夫妻無疑了，“那你們可是萬萬住不得這地方的……我跟你們說，你們且湊近來?！?p>　　許昕聽那大娘這么說，也怪不好意思的，偷偷紅了耳朵，尷尬地湊近大娘。

　　“這話說來有點長。咱這瓜州城，有個名人可是得了皇上的嘉獎的，便是那趙萬兩。說來也奇，趙萬兩晚年得一對雙胞胎女兒，那二女出生之際，還有天雷劈下，按理說，該是不詳之兆。可偏偏那妹妹五歲冬日宴一笑，便引得萬花齊放，那場景真是叫人驚訝??！”

　　許昕被她這話說得沒頭沒腦，趙萬兩確實是受了皇帝嘉獎的商人，可這與眼前的怪景又有何關(guān)系？與他那兩個女兒又有什么關(guān)系？

　　“誒，小姑娘你且別急……自那后，咱這城里都喜歡妹妹，都說她是祥瑞之人，那出生的天雷必然是只能劈向姐姐了呀！你說這明明是一對雙胞胎，怎么妹妹聰穎伶俐，經(jīng)商也是頗有天賦，姐姐便是文武不通，樣樣不行呢？……但這到底是趙老爺?shù)呐憬o了她這兒一個客棧打理?！?p>　　“那你們避開這客棧，是因為那傳言？”許昕看了眼客棧邊繞開的人們，微嘆一聲。

　　“唉不是，這趙元娘，便是那姐姐，將這客棧打理得原是不錯的，許是因為也沒嫁人，便一門心思撲在這客棧上了，那生意一時紅火，大家也都不計較這茬了。但偏偏上月，她客棧著了火，死了好多人吶！那燒傷勉強逃出來的客棧小二說，他明明都瞧著趙元娘被困在火里出不來了，可偏偏她這一點事情也沒有！大家都說她是邪祟！這哪敢去呀！”

　　許昕聽完，也是一時無語。

　　雖說趙元娘奇跡生還確實是令人震驚，但竟是因為這樣無端的猜測便對一個人這般避之不及，實在荒唐！

　　“謝謝大娘，我和我夫人就先去那客棧探探究竟了。”多黑行了禮數(shù)，攬住失神的許昕便要朝客棧里頭走。

　　那大娘本想喊住二人的，可看那二人執(zhí)著的樣子，也不好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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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一進店，許昕便見著了守在門口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的小二，見了他們更是像見了鬼一樣。

　　“二位可是住店？”

　　瞧了瞧小二這受寵若驚的樣子，許昕也是忍不住為那位趙元娘扼腕嘆息。

　　“住店，可還有客房？”

　　“有的有的！二位可隨我來，自己挑選便是，價格都是一樣的?！?p>　　頭一回見有人這么做生意，將這上好的客房和普通的都標一個價，許昕也是頗為好奇地看了眼各式各樣的客房。

　　“這間是我們掌柜的特地推出的情侶套房，二位不知……？”

　　許昕一聽便“騰”地鬧了個大紅臉，攥著衣角趕緊開口：“我們不是那種關(guān)系，住兩間?！?p>　　“噢噢！懂了懂了！那二位就再看看？”

　　許昕趕緊朝左走，走了走碰上一間方位甚好，風景也甚佳的客房，雖說規(guī)模不大，但一開窗便是街角的繁華。

　　“這間我喜歡?！?p>　　“這！”小二一看許昕這選房便變了臉色，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句完整話來。

　　“沒事，關(guān)于你們家掌柜的故事，我們剛在門口也聽過了，不怕這些。”許昕當他是憂心這事，便善意開口安慰。

　　“不是！我們掌柜自然不是那等邪祟了！我們這些下人都是不信的，但你這屋子一直都是掌柜留著給莫夫人的?！?p>　　莫夫人？許昕一時沒反應過來，小二想是她還不知道這事，便又解釋了：

　　“就是我們掌柜的妹妹，趙琳瑯。前些日子嫁給了莫家少爺，便稱是莫夫人了。”

　　“兩姐妹關(guān)系很好？”多黑一直沒說話，這會倒是突然插話了。

　　“那是！咱們掌柜的從來不是什么傳言說的！兩姐妹也一直關(guān)系很好，店里生意不好，廚房和其他開銷都是莫夫人偶爾幫忙墊著的。”

　　小二這嘴一提起莫夫人就停不下來，連許昕也聽得像這趙琳瑯不僅是天命之人，還是善良至極。

　　不過閑聊歸閑聊，這小二很快便領(lǐng)了二人去別處看房，小二態(tài)度好，二人也不挑剔，很快就選好了房間，是挨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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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漸晚，多黑提議去街上吃些當?shù)匦〕?，許昕一聽便來勁，趕緊就跟上了。

　　誰成想這逛了沒一會，大家便匆匆忙忙跑著要回家了，許昕被這興師動眾的場景驚到，又趕緊拉了當?shù)厝嗽儐枴?p>　　“小姑娘，咱這有個規(guī)矩，子時不得出門，這馬上就快子時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夜市也不過開到亥時罷了?！?p>　　“這是為何？”

　　許昕出生在繁榮的蘇州，“買賣晝夜不分”更是熱鬧非凡，怎么這瓜州還有如此規(guī)矩？

　　“子時到，邪祟出，前些日子好幾家客棧都因為鬧鬼倒閉了，就剩趙元娘一家了，你說……是不是奇怪！”

　　那人不等許昕再問，立刻就拔腿跑了，許昕沒拽住，聽著更夫緩緩走來，喊著：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四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