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修斯瞪大了眼睛,頓時怒不可遏:“污蔑!你這是無端的污蔑!”
愛德華面色凝重,他看著面前這個明顯是準備栽贓陷害的魔法師,一個極度不安的念頭涌上心頭。
莊園!
“是不是污蔑,你說了可不算,”年輕法師搖著頭,“嘖嘖嘖——要不要去看看你莊園里面都藏著什么?”
果然還是有遺漏嗎?老爺,這難道是克洛維家族的命運?
愛德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聽聞此語,老魔法師也皺起了眉頭:“你探查到了?”
“不用探查也知道,你們不是沒在那個廢物身上找到嗎?”年輕法師高昂著頭顱,從鼻孔里面噴出來一口氣。
老魔法師臉色有些難看,禁不住說道:“卡爾,注意你的行為,這不是一名法師面對王國貴族該有的動作——哪怕是要入獄的貴族,哪怕你不是我國的……”
年輕法師不屑地打斷道:“老家伙,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他都要變成一個死人了?!?p> “你——你這樣說話真是愧為魔法師的身份!”小老頭眉毛一橫,指著他斥責道。
年輕法師搖了搖頭,嘲諷道:“你們的時代早就過去了,看不慣就早點退休吧,如果不是因為你算我老師半個朋友,我才懶得搭理你?!?p> 老魔法師瞪了他兩眼,最終嘆息一聲不再說話。
他只是個沒什么天賦的魔法師,幾年前靠著資歷老才勉強評上了中級法師,和面前這個狂妄自大、毫無廉恥之心的天才沒得比,而且此人心地不善,自己最好還是別太與之沖突……
盧修斯的表情陰沉如水,情緒波動極為激烈,他咬著牙說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們盡可以去搜查!”
愛德華臉上愁云密布,一顆心馬上就要沉入谷底。
這年輕法師擺明了就是要陷害他們!
但是為什么?
他們兩個都想不明白。
克洛維家族目前在貴族之間的斗爭中并沒有仇家啊……
就算有,也完全有其他理由在更早的時候對克洛維家族下手……
還是說……這個家伙只是單純想殺良冒功?
盧修斯仔細回想著剛才在莊園里面到底有什么疏漏。
以那個魔法學徒的孱弱的身體,頂多是把東西隨便藏起來或者扔掉,不可能刻意藏在一個很難發(fā)現的地方,但是衛(wèi)兵們明明已經搜索過了……
“嘿嘿,走吧男爵閣下,我倒是想看看在你莊園里面找到某些東西的時候,你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呢?”
盧修斯竭力控制著自己揍人的沖動,想讓自己盡可能恢復理性。
眼下的情況十分糟糕,魔法師協會在尋找的東西不管在不在他的莊園里面,自己都很難擺脫嫌疑。
如果在,那可就真是百口莫辯;
如果不在,只要這個魔法師堅持盧修斯“助紂為虐”甚至故意把找到的東西“順手”留在哪個位置,恐怕自己也在劫難逃……
殺良冒功?
也是,一個沒什么身份和親族背景的邊地男爵,在這種牽扯極大的事件中,能有什么權勢和能力為自己辯護?
而且但凡涉及貴族的犯罪事件,獲勝的那一方總能得到比平常多出數倍的利益,甚至敗方的全部身家。
“少爺,千萬冷靜,冷靜,咱們……”愛德華輕聲說道,他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盧修斯表情痛苦,無奈地搖了搖頭:“沒辦法……只能先回去,畢竟我們根本無法自證清白?!?p> “你押著他們去吧,我先去稟告會長?!袄夏Х◣煶了剂艘粫?,突然說道。
“隨便你,不過你最好還是不要在你們會長面前亂說話?!蹦贻p法師哼了哼,抬手催促盧修斯等人不要浪費他寶貴的時間。
你們會長?這家伙不是貝魯特魔法師協會的人?
盧修斯瞄了一眼年輕法師的胸前,然而那中階法師的胸章卻十分顯眼。
鷹鉤鼻見他還愣在原地,用法杖在他身上狠狠地敲了敲:“快點?。?!”
盧修斯壓抑著心中的憤怒,和愛德華無奈地對視兩眼之后,朝著莊園邁動腳步。
一行人很快便來到莊園后門。
甫一踏入后門,那個年輕法師便用力抽了抽鼻子,一臉達到高峰正在飛升般的享受表情。
“啊~~我感受到它了,我感受到了!這氣息……這感覺……雖然邪惡……雖然混亂……但真的很誘人啊,也怪不得那廢物會如此著迷……”
盧修斯一個趔趄,一顆心徹底沉入谷底。
“還想狡辯嗎?快把東西交出來!”年輕法師對著盧修斯厲聲斥道。
盧修斯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找什么,我也沒必要隱瞞!”
“非要我親自動手去找?!我的時間可很寶貴!”年輕法師眼看就要火冒三丈,法杖一揮便將盧修斯“拉”到自己身前,右手抓著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盧修斯怒視著他:“在沒有證據之前,你這種做法是對一名貴族的極大侮辱!”
“還嘴硬!看來得讓你吃點苦頭!”年輕法師抬起法杖對準盧修斯的頭顱。
“這是凍刑,能讓你的身體除了大腦之外全部處于凍僵的狀態(tài),失去全部意識,如果你不快點交代,那下一步施法的目標就是你的大腦,那樣就算是魔導師來了也救不了你了……”
“住手!”愛德華大喊,撲到盧修斯的身旁:“你不能對一名貴族行私刑,這是嚴重違反斯圖亞特貴族法的!”
年輕法師一腳將愛德華踢開:“呵呵呵——老東西,你真給我逗笑了?!?p> “我在審訊一個罪大惡極而且不愿意老實交代的死刑犯,不上點手段怎么行?”
他斜了一眼,嘴里念出了幾句咒語,幾個激烈掙扎沖了上來的衛(wèi)兵頓時翻著白眼摔倒在地上。
盧修斯怒吼:“你有什么事情沖我來!不要對他們動手!”
“放心,我還沒那么嗜血殘暴,只不過讓他們睡了一覺而已,不過能不能醒過來就要看他們自己了?!?p> 年輕法師再次念念有詞。
一股不可名狀的力量悄然出現在盧修斯身體周圍,比光著身子站在冰天雪地里忍受刺骨寒風還要恐怖的嚴寒慢慢滲入他的皮膚、血肉和骨骼。
四肢被“凍得”失去了知覺,緊接著便是五臟六腑。
“呃啊——”
盧修斯忍不住痛呼出聲,大腦變得異常遲滯。
“快放開少爺!”
挨了剛才那一腳,一把老骨頭都快要散架的愛德華趴在地上怒吼,旋即被鷹鉤鼻法師再次一腳踹開——當然,如果他能同時施兩種法術的話,那肯定不會使用肢體接觸。
愛德華蜷縮著身子趴在地上,痛苦地看著幾名被驚醒的仆人驚恐而又慌張地跑來,隨后被念完咒語的魔法師一一放倒。
盧修斯努力張合嘴唇:“你根本不是……斯圖亞特的人……”
年輕法師詫異地說道:“嘖!想不到你一個沒有修習過法術的普通人,竟然能抗住凍刑?有意思,不過我可沒時間跟你浪費了,說,還是不說?!”
盧修斯仍然直視著鷹鉤鼻,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你想引起……兩國之間的……戰(zhàn)爭?”
“是與不是,與你這個死人無關!就算引發(fā)了戰(zhàn)爭,你真的以為我會受到制裁?而且,那不正是亂世出英雄的好機會嗎?”
鷹鉤鼻嘲弄地看著盧修斯,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
“嗬……嗬……妄……想……”
盧修斯的嘴和舌頭變得僵硬起來,只能發(fā)出幾個簡單的音節(jié)。
“廢話真多!我改變想法了,雖說可能會花點時間,但先殺了你再找也無妨!”
魔法師再度開口,一股似乎能被靈魂感受到的神秘氣息從法杖上涌出,包裹住了抽搐中的盧修斯。
精神開始變得恍惚起來,無形中有一股力量在不斷侵蝕著他的意識。
盧修斯的大腦一陣劇痛,像羅綺花的花苞在盛夏時節(jié)烈日的炙烤下一樣迅速腫脹、炸裂!
他的鼻孔、耳朵里面緩緩流出了冰涼的暗紅色血液,一股詭異的力量控制了他本已僵硬如木頭的雙手,令它們狠狠抓向自己的脖子,奮力撕扯。
頸動脈周圍的皮膚被沒有經過仔細打磨的粗糙指甲劃破,紅黑色的血液流了出來,濡濕了魯希亞斯德襯衣。
突然,從腦核處迸發(fā)出一股柔韌溫暖的力量,逐漸將寒冷的氣息向外排擠而出!
盧修斯的大腦瞬間變得一片空白,仿佛陷入沉睡一般,與此同時,劇痛也直接消失。
忽然,年輕法師感受到自己的法術似乎陷入了停滯,皺起了眉頭。
好像有什么東西……
“噓嘻……”突然間,鷹鉤鼻的嘴像是掉了幾顆門牙一樣開始漏風,即將施行的法術也被打斷。
盧修斯的身體被一股強大的暖流擊中,瞬間直達四肢百骸,驅散了全部徹骨的寒意。
他渾身上下舒展開來,大腦的意識在恢復,冰冷僵直的四肢也重新獲得了知覺,奇怪的是,嘴舌依然十分僵硬。
“住手?!币坏赖穆曇魝鱽?,高大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莊園之內,他的胸前別著一枚刻畫著金色奇異花的胸章。
“這次又特么是誰……”年輕法師轉過頭去,愣了一下立刻將盧修斯扔在地上,低著頭小聲道:“老師……”
“卡爾???你在做什么?”高大的魔法師將法杖在地上頓了頓。
被那股強大暖流沖刷著的盧修斯迅速恢復過來,別過臉,死死地盯著來者的胸章。
這、這特么是魔導師的標志!
這不可能!
整個斯圖亞特王國現存的魔導師只有那一位!
那位亞歷山大·凡·黑爾戈姆,是斯圖亞特王國千載難逢的傳奇魔導師,不過他現在已經是行將就木的耄耋老人,傳聞現在只能終日待在魔導研究院里頤養(yǎng)天年順帶著搞些研究,自然不可能是面前這個看起來只有四五十歲的中年人。
等等,不對!
好像前不久剛有一位來自索林王國的魔導師以兼職副會長的身份加入了魔法師總會!
路德維?!さ隆ゅa瓦澤姆!
盧修斯人直接傻了。
這個狂妄自大內心險惡的家伙竟然是路德維希的學生?!
要知道,路德維希的聲名在民間可是最愛惜羽毛的“天鵝人”,他竟然能教出來這么一個混賬東西?
“少爺,您沒事吧?”愛德華急切地問道。
盧修斯站了起來,點了點頭,示意他先不要說話。
“你竟敢對一名斯圖亞特王國尚未定罪的貴族行私刑?你眼中已經沒有斯圖亞特貴族法了嗎?!”路德維希斥責道。
年輕法師別過臉去,低聲反駁:“我不過是審問一個將死的罪犯而已,老師你未免也太大驚小怪!”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
路德維??粗蛔髀暤哪贻p法師,搖了搖頭:“幸虧我來得早,你之前使用的渡鴉之眼確實出了點問題,不過這不是理由!回去領罰,去博羅塔中關兩星期禁閉!立刻、現在、馬上給我滾蛋!”
就兩星期禁閉?!那特么頂啥用???!
合著您老身為魔導師就這么教導學生???!
我特么剛才差點被他弄死你都沒看見?!
盧修斯只想深切慰問鷹鉤鼻和路德維希的祖宗十八代。
“有趣的男爵先生,我期待和你的下一次見面,祝你下一次還能有這么好的運氣哦!”盧修斯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道聲音,但看那鷹鉤鼻卻根本沒有張嘴。
盧修斯看了一眼路德維希,發(fā)現后者似乎并沒有察覺。
類似“傳音入密”的魔法?
鷹鉤鼻恭順的臉色劇變,在陰狠地剜了他一眼之后,飛速離開了莊園。
“嗚嗚嗚呃呃呃——”
盧修斯沖著那離去的身影揮舞著手臂,發(fā)出了不甘的聲音,隨后他又看向面無表情的路德維希。
路德維希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點了點手指:“男爵先生,實在抱歉,一時倉促沒有將魔法全部祛除?!?p> 那特么是一時倉促?!你是故意沒把我舌頭上的寒意去干凈吧!
盧修斯簡直想翻白眼,但是又沒有足夠的說辭,只能擺出強顏歡笑般的感謝表情。
“唉?!?p> 路德維希輕輕嘆了口氣,揮了揮手,盧修斯和愛德華手腕上的魔法手銬便立刻消失了。
“我很抱歉,盧修斯男爵,我的學生對你做出了很無禮甚至違背了律法的舉動。但這主要是因為他急功近利,而且先前所使用的渡鴉之眼出了問題,才導致他判斷失誤……
噢對了,你可能不太清楚,渡鴉之眼是我們遠程觀測用的一種魔法工具,用來傳送實時影像,當時受到通緝犯人的影響而出現了差錯,甚至連我也差點被騙了過去。
你剛才也看到我已經對他施行了嚴厲的懲罰,還請不要介意,也不要將此事肆意宣揚?!?p> 盧修斯心里的怒火不減反增,這就開始和稀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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