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凡和王久菊隨便找了個日子把結(jié)婚證領(lǐng)了。
“婚禮簡單一點吧……”王久菊坐在“新灣酒家”的椅子上說道。她這個人的語速很慢,別人用三秒鐘說完的字她要用差不多十秒,所以總是給人一種慵懶的感覺;也許有人會覺得是內(nèi)心平靜的表現(xiàn),而這種表現(xiàn)大概是來源于經(jīng)濟的雄厚或者工作的安穩(wěn)。
張小凡其實非常討厭別人對他指指點點,或者說對他的指揮。這些年他早就受夠了太多的白眼和背后的“討論”。當(dāng)然,每一個人都會在別人的議論里,成為談資,無論他的地位有多高。只是有些議論是偷偷的進行的,沒有人敢擺在桌面上;而對于張小凡的“議論”,則是毫不顧忌的,人們大聲的“喧嘩”,似乎要張小凡聽見才好玩,才能體現(xiàn)出他的語言的犀利,詞語運用的恰到好處,以及時隱時現(xiàn)的幽默。
張小凡在最初的時候也高聲的與他們理論過,結(jié)果卻與預(yù)想完全相反,人們更加肆無忌憚,甚至?xí)褎e人的故事也強加到他的身上,形成更搞笑的更具有連貫性的好故事。
不過,張小凡也知道,在與王久菊結(jié)婚這件事上他是不具備發(fā)言權(quán)的,連衣服都是人家給買的,婚房也是人家的,自己娶媳婦一分錢不用花,雖然村里的人們都說他“走了狗屎運”,但他心里有數(shù),這個“狗屎運”有些“蹊蹺”。兩個不認識的人就見了一次面,打了一個電話就結(jié)婚了,“撿媳婦”也沒有這么容易吧?
凡是發(fā)脾氣的,要么是脾氣暴躁,無論在什么時候都會大發(fā)雷霆;要么是壓抑太久需要通過暴力的排泄;要么是“居高臨下”,覺得自己可以領(lǐng)導(dǎo)一切,于是脾氣特大;人大概是都有脾氣的。
王久菊吃飯的速度也慢。她就像是一條蠕動的毛毛蟲,很沉得住氣。張小凡吃飯的速度快,這是在青島打工的時候養(yǎng)成的習(xí)慣。那個時候,工廠的老板很黑,留給工人吃飯的時間只有十五分鐘,超過一分鐘就扣五十塊錢工資,在這樣的逼迫之下張小凡練就了一張“快嘴”,不論是吃魚還是啃骨頭都是這邊進那邊出,速度極快,令人嘆為觀止。
“你吃那么快干啥?又沒人搶你的,真是……”王久菊嘴里嚼著一塊肉,嘟嘟囔囔的說道。
“習(xí)慣了……”張小凡有點不好意思了,他站起身來:“我去那邊轉(zhuǎn)轉(zhuǎn)……”
“行——快點回來,我一會就吃完了……”
“好的……”張小凡隨意走了出去。
這家飯店位于新灣的開發(fā)區(qū),這里的廠子很多,新灣機械制造有限公司,新灣玻璃制品有限公司,新灣新亞重型機械有限公司,大唐服裝有限公司……
張小凡在一家叫做“新灣種業(yè)有限公司”的門口站住了。
門口擺放著一個架子,上面張貼著一張“招聘啟事”,張小凡仔細的讀了一遍,他對其中的“區(qū)域代理”的這條特感興趣。
“請問你們的區(qū)域代理有什么條件嗎?”張小凡壯著膽子問門口的保安,保安沒說話,指了指工廠里面的辦公樓,張小凡會意,朝著辦公樓走去。
這是一座三層樓,樓通體綠色,樓頂還有植物,張小凡不認識;在問了樓門口的保安之后,他上了二樓,在最東頭的房間門口停了下來。
“請進!”屋里傳出一個好聽的女聲,張小凡輕輕的推開門,便看到了在辦公桌旁邊坐著的女孩。
女孩很白,黝黑的頭發(fā)在腦袋后面扎了一個馬尾;她的眉毛細長,一點也不亂;嘴唇很薄,櫻桃小口;裸露在外面的胸的上方有一顆痣,與白白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胳膊很細,手指很長,又白又嫩。
“你好……”甜美的聲音再次響起,張小凡有點緊張:“你……好……”
“請問你是來應(yīng)聘嗎?”
“嗯……是的……”
“應(yīng)聘哪個職位呢?”
“那個……那個……區(qū)域代理……”張小凡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女孩笑了一下,站起身來。
“你是什么學(xué)歷?”
“高中……不過我自學(xué)了大?!?p> “哦……哪有大專的畢業(yè)證嗎?”
“有……不過今天沒帶……”
“哦……你填一下這個表格吧……”女孩說完便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遞給了張小凡。
張小凡很快就填寫好了。
“你寫的字還挺漂亮的……”
“還……還行吧……”張小凡不知道該怎么接茬,只好這樣說道。
“還不謙虛呢……”
女孩又問了幾個問題,那些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三天之內(nèi)我們會給你打電話的……不管你合不合適……”
“好……”
“那就這樣了,再見……”
“哦……再見……”
張小凡剛走出門口,手機便響了:“你到哪里去了?”王久菊的嗓門有點大。
“我馬上回去……”
“趕緊的!”
婚禮定在了一家很小的酒店。
“這個地方……”張小凡話還沒說完,王久菊便打斷了他:“我們雙方的親朋好友都不用來……我們倆吃頓飯就行了……”
“那也太簡單了吧?我有好多同學(xué)朋友都想?yún)⒓幽亍?p> “擺那個排場干嘛?有意義嗎?——你不用管了……”
張小凡就沒再說話。
婚禮當(dāng)天,王久菊叫來了她的妹妹以及一個同事,張小凡聽話,誰也沒叫。于是,她們四個人一起吃了一頓飯就算是結(jié)婚了。
吃完飯,王久菊把張小凡帶到了她的房子里:“你先休息一下吧……我跟我妹妹去趟醫(yī)院……”
“去醫(yī)院?你怎么啦?”
“跟你有關(guān)系嗎?老實在家待著!”
張小凡心里有氣,他坐在沙發(fā)里一言不發(fā)。
不知過了多久,張小凡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王久菊還沒有回來。張小凡站到了窗前。
王久菊從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上下來了。給她開門的是一個男人,看不清臉,但頭發(fā)白了不少。
他媽的,這是誰?張小凡在心里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