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王汲賢在揚州是如何會錯了意,下定決心好好收拾譚家來娶他心尖尖上的九天仙子,當(dāng)正月十六的晨曦撒向大薊,衛(wèi)卓來到了周晏落腳的回春堂。
女神醫(yī)起的很早,衛(wèi)卓見到周晏時她多半剛剛練完功,長發(fā)僅僅挽了一個纂。
“我新近改良的安神散,”周晏看到衛(wèi)卓有些驚訝,“對你還是沒有效果嗎?”
衛(wèi)卓苦笑一聲,他自己也知道那是心病,估計等到他把慕廣陵剁了才能好轉(zhuǎn),于是說:“周大夫的安神散,效果其實很不錯,我今日來找您,是請您幫我看看一種藥。”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我有一個朋友,他的父親不知是什么緣故,最近常常吸食一種藥物,而且似乎有點戒不下來,于是他想方設(shè)法的搞到一點他父親吸食的東西拿給我,求我找一位名醫(yī)給他看看?!?p> “哦?”周晏自小學(xué)醫(yī),而且十分癡迷,一聽到“藥物”就來了興趣,“那東西是什么,可有名字?”
衛(wèi)卓的嘴唇彎出一個分外自然的弧度:“搖光?!?p> “搖光?”周晏很快有了印象,“可那不是東瀛的······”
她愣了片刻后反應(yīng)過來,雖然搖光打著“貢品”的名號,但是不代表民間弄不到。
周家算是江湖世家,對黑市什么的周晏也算了解。
只是,黑市黑市,上面的東西要么非富即貴,要么就是為禍一方。
周晏的神情嚴(yán)肅起來:“那我可要好生看看了?!?p> 她從衛(wèi)卓手里接過那個小小的木盒,略施一禮后飄然回屋。
如果這搖光真的是什么為禍一方的東西,四象閣是不會放任自流的。
四象閣,當(dāng)初成立的目的,就是保一方河清海晏。
江湖水深,但是無論是名門正派還是邪魔外道,都不會希望進入亂世。
只有太平盛世,才有真正的江湖,有兩肋插刀,有快意恩仇,而“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的亂世,留下的只會是弱肉強食和窮兇極惡。
寧為太平犬,不為亂離人,江湖人比平民百姓更懂得這句話的含義。
衛(wèi)卓看著周晏的背影,該帶到的話他都已經(jīng)帶到了,現(xiàn)在該進一步行動了。
華青坊~~~
周錦霖坐在辦公桌前繼續(xù)修改著自己的圖紙,心里卻還是時不時飄過觀月麻衣的話。
她自嘲的揚唇一笑,果然,自己還是個感性的人,實在沒辦法出塵的看待這個世界。
也是,誰不是人啊。
周錦霖停下筆,用手支著腦袋,看著玻璃窗外的晨曦,火燒云還沒有完全散去,肆意的點燃了半邊天空。
周錦霖看著看著,突然有種拋下一切,仗劍遠(yuǎn)游的沖動,就像她高中時代,坐在被防盜窗層層圍住的窗戶前,看著被金屬柵欄分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突然有的沖動一樣。
難道是從小到大老實慣了,所以長大后才那么瘋嗎。
周錦霖笑了一下,默默的將注意力轉(zhuǎn)到了尚未修改完畢的圖紙上。
十二生肖的系列廣受好評,這倒是周錦霖料得到的,但是充州人民的新鮮勁也有限,所以星辰大海的設(shè)計優(yōu)化也迫在眉睫。
周錦霖想想就覺得頭大,要是有一個和她一樣有一堆奇思妙想的人就好了。
算了,穿越已經(jīng)夠驚悚了,何況她總覺得衛(wèi)卓這個人不簡單,沒準(zhǔn)就是重生呢。
不不不,還是不要多想了。
正在胡思亂想的周錦霖突然聽見有人敲她辦公室的門,連忙站起身:“請進。”
進來的是柳麗鴻,她這幾天跟著孟醒學(xué)了不少東西,預(yù)備等到開春就到李家莊的新工坊就職。
柳麗鴻如今精神煥發(fā),她穿著一件水紅的褙子,外加素白馬面裙,顯得氣色極好,有點21世紀(jì)女強人的味道。
周錦霖暗自腹誹,要是柳麗鴻穿上20世紀(jì)80年代西方流行的墊肩女裝,估計是很搭。
“麗鴻姐,找我有什么事嗎?”周錦霖站起身問柳麗鴻。
“是好消息,”柳麗鴻臉上是明麗的笑容,“你說的玻璃大棚所需要的玻璃,實驗已經(jīng)有結(jié)果了?!?p> 周錦霖又驚又喜的說:“啊?真的嗎?”
就好像她本來以為自己考差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是班上第二名的感覺。
周錦霖高興的在辦公室里面轉(zhuǎn)了一個圈,興沖沖的對柳麗鴻說:“那,我過去看看好了?!?p> 柳麗鴻笑著點了點頭。
令周錦霖非常意外的是,造大棚的玻璃不僅符合要求,更讓她意外的是,玻璃不僅只有一塊“試驗品”,而是生產(chǎn)出來了三塊,如此一來,量產(chǎn)什么的可以說曙光初現(xiàn)。
周錦霖心情很好的出了工坊,和柳麗鴻一起去物色哪個莊子可以進行玻璃大棚的初次實踐,柳麗鴻和她討論了一會,突然想到了什么,對周錦霖說:“錦霖,玻璃不禁摔,這我們都知道,但是要是有人故意潛入莊子將玻璃大棚毀壞,那我們豈不是虧大了?!?p> 周錦霖的神情也變得嚴(yán)肅起來,是啊,華青坊的安保簡直是約等于沒有,要是真有暴徒進去“零元購”,或者充州城變?yōu)椤懊耧L(fēng)淳樸哥譚市”,那豈不是天降橫禍?
更何況,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周錦霖從觀月麻衣的話中隱約知曉了這個時代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美好,所以防患于未然顯得尤為重要。
想到這周錦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還是原主的意識作怪,畢竟是個被父母保護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小姑娘。
只是現(xiàn)在孟醒還在忙,周錦霖和柳麗鴻商量以后覺得將方案定下后三個人一起推敲比較妥當(dāng)。
于是,在正月十六的傍晚,華青坊的三位決策高層圍著一張桌子,一起討論如何加強安保的方案,拜這個世界的武俠元素所賜,找?guī)孜桓呤忠踩菀锥嗔恕?p> 柳麗鴻摩挲著下巴,這是她思考時的標(biāo)準(zhǔn)動作:“實在不行,請阿晏幫幫忙,引薦幾個江湖朋友······”
周錦霖一個大家閨秀,自然不算懂江湖的事,于是也想到了周晏:“實在不行問問她吧,不過阿晏的玻璃窗戶可別落下了,人家懸壺濟世也不容易?!?p> 就在華青坊的幾個人討論安保的事情的時候,觀月麻衣坐在馬車上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充州。
她本想等到開春,運河冰化了之后乘船走,只是她的身體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
傍晚微紅的陽光普照大地,照亮了一個王朝的“河清海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