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秋雨時來,杜娥忙亂(七)
家居待日暮,日暮將近望山路。
杜安菱是在心底怕了那山匪的,可心底卻沒有對他們有太深的恨——也不能說是她對那些事太不上心,只是恨也沒有用。
恨別人沒有用,那為什么要恨?
杜安菱覺得倒不如自己記著有用。
再說了,親身經(jīng)歷令她對山匪的看法也有些許變化——其實(shí)懷王寨的山匪并不像傳言中的那樣可憎,她如是想過。
那就少了許多可憂心的——可是依舊是怕。
畢竟懷王寨這波山匪有文化,那“胡書生”還是考過科舉的落第秀才!
看得懂字,又有不俗的謀略,這樣的對手才是最可怕的。
杜安菱深知自己不是懷王寨的對手,自己論什么也不過是他們手里的棋子。
依舊和春月樓里那陣任人擺布唉。
杜安菱心里面多少神傷。
……
飯菜好,夕陽小。秋來日落漸次早。
總是看著那山道,山道夜幕低垂不見來人。
杜安菱滿懷心事回了院中,飯桌前坐下。依舊是陸紅花做的飯菜,依舊是三菜一湯。
這里飯菜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可杜安菱有那么些心不在焉。
那懷王寨的二當(dāng)家沒來,她總不能放下心。哪怕是平日里覺得不錯的飯菜也沒有滋味,一邊吃一般想事情。
外面有響動傳來。
杜安菱驚起,看窗外卻是鹿倚著墻壁。
又是虛驚?
杜安菱這么想著,心底里漸而放下去。
虛驚,自己怎么老是這樣憂心,下次不要那么緊張了,少說也要聽到人聲再離座——她回到餐桌前,心里面如是想。
沒注意到那頭陸紅花詫異的目光。
繼續(xù)吃進(jìn)飯菜,飯菜清淡乏味。
……
忽然有聽到鳥鳴,院落里落下有幾只山雀。
又聽到鹿的躁動,接著是蹄聲進(jìn)草地。
碗中飯匆匆吃了大半,不時投箸細(xì)聽。餐桌前一直是不能放下咽下飯菜的,總有那么些反常被秀兒發(fā)覺。
“杜姨是有什么事?”她問。
有什么事?有很大的事!
杜安菱心想,卻還是一句“總是有些心慌”蓋過了。
卻讓那頭陸紅花聽了,敏銳發(fā)覺不對勁。
剩下的飯菜不多,半刻鐘就已經(jīng)吃盡。想著些其他事情的杜安菱總不能靜下心。陸紅花也是注意到她異樣的,互相個眼色想遞。
到了廊下站定,是陸紅花開得口。
“可是懷王寨那邊有什么問題?”她問,直視著杜安菱。
杜安菱忽而覺得自己有那么些理虧,答一句“是”,又補(bǔ)充些讓陸紅花不怎么高興的話。
“那懷王寨的暗子跟我說了,今晚上他們二當(dāng)家要帶人過來,借屋子安放寫貨物——我之前怕秀兒沖動就沒說。”
這樣嗎?
陸紅花是真的有些不高興了。
“為什么不說?”她開口質(zhì)問。
“唉——早知道就會這樣?!彼龂@口氣,免去了爭執(zhí)。
杜安菱也是有些無話可說。
畢竟這事說到底和她關(guān)聯(lián)不小,怎么能再去指責(zé)人家?
這種事情,自己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瞞著她!
……
“紅花,我想跟妳說幾句。”
見陸紅花有那么些不滿,杜安菱還是放下自己的面子來。
“我知道妳不怎么高興,因?yàn)檫@件事沒有早些說出來——可我真的不方便說?!?p> 她說著,陸紅花聽著。
陸紅花忽而一笑,卻不是喜悅的笑——笑里面帶著傷感和崩潰:“就這么樣?這么大的事情都瞞著?僅僅是為了防那小姑娘沖動?”
她倒是先沖動了。
杜安菱眉頭一皺,余光看到那邊收拾完飯碗菜碟的秀兒似乎在偷聽偷看。
對陸紅花使了個眼色。
“算了,什么事晚些談,先洗刷好碗碟才是?!倍虐擦獾馈?p> 陸紅花也不是個不明事理的,聽了這句話哪里不知道杜安菱心思。自個收了氣到廚房里去了,見杜安菱又跟秀兒小聲說話又在心底不爽快。
不過都不是什么事。
陸紅花也是洗刷干凈了餐具,看走出后園的杜安菱帶走一盞燈甚是詫異——她這是?
莫不會還想著跟山匪頭子說什么話吧。
……
陸紅花其實(shí)猜對了,杜安菱走上山路就是為了些許有關(guān)山匪的事。
方行山路小半里,竹下亂世嶙峋。側(cè)坐石上,別燈掛竹枝,候那遠(yuǎn)山來人遲。
杜安菱在等。
等那邊終于有馬蹄聲隱隱約約,已經(jīng)過了一刻多鐘。
衣物纖薄遮不住蚊蟲叮咬,山林里夜坐甚是苦惱。孤燈一盞人一位,坐石上感覺如何說好!
杜安菱在那等著,渾身上下都是紅腫的包。
終究是看到那邊有人馬過來。
打頭的其實(shí)是那“獵戶”,過去那么幾人方是打扮得類似客商的“胡書生”。再往后一排馱馬被人牽著,馬背上袋子很沉不知是礦山還是鐵錠。
一行人停下來。
馬蹄聲寂靜,不遠(yuǎn)處有一個熟悉聲音。
一個“娘”字送過來一個人,那個人不怎么高,手里邊竹棍當(dāng)武器。
是瑜若——他變得稍壯——可是他為什么會也過來?
卻聽到笑聲,那是一種滿意的笑聲——是胡書生!
“母子團(tuán)聚格外喜,果然如此?!?p> “不知杜家娘子來這攔路,又是什么心意?”
他一頓。
“杜家娘子不知道瑜若會跟來吧,那就是別的事情!”
……
這話一說,杜安菱頓住了手上動作。
自己還真不知道瑜若會來,不過“為了別的事情”說來也沒錯。
那是為了什么呢?
杜安菱還記得自己之前那“修房頂”的想法,可見了這高處俯視自己的山匪了,終究是有些心虛。
可再心虛也要鼓起勇氣。
杜安菱想著便開口,開口是一句委婉的話。
“屋頂破漏,不修整怕是淋濕了你這貨物。”
這話已經(jīng)說得很明顯了——胡書生捻須說了句“開價”。
那就是有戲?
杜安菱大著膽回一句“房費(fèi)”,后背早已濕了一片。
只聽得那頭哈哈大笑。
“杜家娘子倒是有個性,山匪頭子前都敢談條件!”
一頓后說出剩下的話。
“不過,這條件也還可以?!?p>
古語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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