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三章 春時風輕,杜娥見人(三)
聽師父呼喚房門口,總有說不盡疑問需問起。
屏風居士有些不安定,他怎么知道自己師父心情?
有太多要問的了,總想不出問什么最得體——終究是好奇心戰(zhàn)勝了理智,他偏過目光看一眼外邊。
“那少年?”
他意有所指。
“你不是天天說我后繼無人嗎,怎么,今天沒話了?”
太陰居士依舊是靠在門口,送自己徒弟一記白眼。
于是屏風居士蔫了,看著師父意味不明。
“他有差不多十歲了吧?!?p> “如你所見?!?p> ……
一起走到屋里,主人從火爐上取下一壺茶。
“這么大冷天的過來,身上冷了吧?!?p> 他看著屏風居士,讓他有些不大好意思——可接過茶杯的一剎那,這名士恢復了正常樣子。
“師父——十一年前那個事啊?!?p> 他看著茶湯上氤氳蒸汽,看著模糊了樣貌的自家?guī)煾浮?p> “十一年前的什么事?”
太陰居士猜到了自己徒弟想說的話,裝作不知道樣子——“十一年前的我不是已經隱形埋名了?”
他徒弟一笑,手指沾上茶湯在幾案上面寫字。
一筆一劃傾注了力道,兩個字看著就有殺氣。
“鄺三”!
……
“那年京城里面的鄺三公子,大概就是師父你吧。”
屏風居士看著眼前的師父,眼前仿佛又是十一年前京城的街道。
那年,京師繁華雖不及現在,卻也是方圓千里之內“有相似,無相及”的龐然巨鎮(zhèn)。
那年的京城與今時相似。那年的文氣卻比今天更濃。
究其原因,倒是因為先帝晚年愛好詩文,而老一輩的文人還未凋零。
“那年你不在京城?!?p> 太陰居士開口。
“是啊——我不在京城,我那時碰巧遇上個友人,與他南國游歷?!?p> 屏風居士猜到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那年我在外游樂一圈回來,你造草廬山中,連帶著春月樓中那相好也褪去花魁的名——那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今天一看,竟是我想少了!”
屏風居士一笑,看著師父再沒有之前尊敬——反而是起了不一樣的心思,手指一下一下敲著茶杯,從窗戶看到院中少年身影。
“想不到春月樓里花魁那不露臉的兒子,竟是你這’開十年風騷’的才子的種!”
屏風居士笑了,罵一句“藏得真深”。
……
“你打算怎么對待他們?”
笑完了也該談正事,屏風居士知道自己師父此時不能疏忽。
“說什么’怎么對待’不’怎么對待’的,你這個徒弟越來越精!”
太陰居士又為自己添滿一杯茶,看向自己徒弟。
他怎么不知道對方是在為他著想?可一年到頭好不容易見到了,自然不能讓他調笑得太輕松。
“我若是沒有辦法,你就有嗎?”
“再說了,我怎么對待由得了你說話?”
太陰居士飄過目光,屋外瑜若剛好看過來——于是把茶杯往桌面上一放,起身到窗前。
“你進來?!?p> 他叫瑜若參與會話。
兩個人的會話變成了三個人,其中有一個還是被談論的對象——這談話一下子就變得談無可談了。
屏風居士皺眉。
果然,自己不應該把師父想得這樣簡單。
……
“你就負責看火加水吧。”
給瑜若安排了個下人的活干,太陰居士看著自己徒弟發(fā)笑。
“微之啊——我還是習慣這么叫你?!?p> 說了句毫無意義的話卻讓屏風居士更擔心。因為他知道,自己師父恰恰是在要捉弄人的時候最為平靜。
“師父現在要問你一句,你向來不是騎馬來的嗎,怎么沒把馬送到馬廄里?”
太陰居士微微笑著,讓對面的有些著急。
“那匹馬老了,我把它賣到外邊村子里了?!?p> 他的答案并沒有讓他師父滿意,太陰居士又呡一口茶,慢慢品味它的味道。
“茶,貴在先苦后甘。”
他開口,看著徒弟。
這茶的道理很簡單,但聯系不一樣的心靜,品起來就不一樣了。
屏風居士細細品味著,卻不料師父送來下一句話。
“這茶是山下羅娘子家送的?!?p> 于是這名士再也不淡定了。
……
“師父!”
看著在那微笑的太陰居士,屏風居士再也忍不住了。
他有些手足無措,卻不知自己師父根本就沒有放過他意思。
“羅娘子說了,你每次下山上山,都喜歡在山下借住幾天——此話可真?”
不等回答,太陰居士繼續(xù)說下去。
“先苦后甘啊,可千萬別倒過來了。”
他提醒,卻點到為止。
“喝茶——天太冷,再不喝就涼了!”
話里有話,多有深意。
屏風居士猶豫半晌,終究是欲言又止。
古語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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