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春夕方好,杜娥戀舊(二)
談起那居士的嘴臉,杜安菱自然是最有話說的。
畢竟在過去的這么一年的時間,她曾經(jīng)與他共處了不短的歲月。
就是在多年前,自己還在春月樓里當一個花魁的時候,也與那著名的才子有不少的關聯(lián)。
“這么多年了,交情終歸是稍微淡了些。”
生活絕不止有詩和遠方,更在于柴米油鹽。這么長時間的相處下來,互相摸透了對方的性子,也不復一開始那樣容易置氣了。
“管他現(xiàn)在是怎么想,只要過好自己的生活,等他回來的時候不缺少些什么,就行了?!?p> 杜安菱說著,那眼中依舊不變的是對那故人的傾慕。
……
“妳啊,真的是有些不知悔改?!?p> 冬青在那邊說起來,好像是在責怨自己朋友的不是。可心底總有一種不知名的酸澀在涌起,倒是有些羨慕了。
是的,杜安菱和他居士的感情,從自己這個旁觀人看來,卻更像是知音。
那是一種和男女無關的情感,本來讓自己也有些難受的。可轉念一想,這樣倒是也不錯。
“若有好事,說與別人聽;若有壞事,也分享給那對面人講?!?p> 她眼中,那兩人儼然已經(jīng)成了這樣一種關系。
若是拋除那少年和那嬰孩,到時也沒有什么不妥的。
……
“妳倒是不知道,我當年曾與他鬧過多大矛盾?!?p> 杜安菱看見自己老友臉上的羨慕,卻也反思起自己的過去來。
還記得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他是個執(zhí)拗不馴的樣子——好像要養(yǎng)著女人才行,那現(xiàn)在倒也是讓自己都有些避匿三分的。
哪怕就是到半年前,哪一天自己想要離開的時候,也是被那居士氣得遠離了山里隱居的地方。
而他讓自己生氣的原因,僅僅是覺得北疆的事情,不應該讓自己知曉。
“在心底,他還是覺得,我一個女子,不怎么能幫他辦事了吧?!?p> 杜安菱想著,臉上卻沒有顯露出多少與之相關的表情。
“這又何妨,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之前不一樣了。”
看到了信件中許多是訴苦,乃至于向自己抱怨的話,杜安菱忽然感覺,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竟比以前朝夕共處的時候又要接近了許多。
……
終歸是過往的事,翻起往事的心情不能與現(xiàn)在的感慨相同的。
杜安菱現(xiàn)在的事情倒是不多,便與那冬青談起自己稍后的計劃來。
“過了這春天,換到夏季的時候,他估計也要回來了?!?p> “到那時候,我還想著回到他隱居的地方。也是要重新整理一下不能讓那茅屋太過荒廢了?!?p> 她說著,目光望向院墻之外的山林。
那地方到底承載了他多少記憶,這自己是說不清的。
杜安菱其實他也有些覺察起自己的渺小來,只恨自己在許多事情上出不了多少力。
……
“妳啊,就懂得瞻前顧后?!?p> “看起來真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個兩個關心起這些和自己根本就沒有什么關聯(lián)的事來,還依舊是這么盡心。”
冬青想笑,難道像自己這樣的女流之輩,還能左右朝政、軍政上的大局?
說得好聽點是別人聽妳的,說得不好聽點,就是別人拿了妳的建議,去搶了妳的功勞。
“算了,不說這些事了,越說越沉重,終歸是不好的?!?p> 杜安菱一樣是察覺到此時氣氛的微妙,趕緊改變了話題,與冬青說起眼下要做的事來。
“妳呢,現(xiàn)在要做什么,難不成真要拋夫棄子,搬到了我這種園子來住?”
她是十分不敢確信的,卻看到那老友深深點頭,就是已經(jīng)下定了主意一般。
“妳想好了?”
“不暫時還沒有想好,只是有點羨慕?!?p> 冬青說著,那話著實是出于真心。
“如今那客棧也是有些麻煩,可是真的拋棄了一切,還是有些舍不得。”
“妳說我到底是怎么了,想著讓自己受累,一點都不帶歇息?!?p> “所以,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要繼續(xù)累上個那么三個月,然后就來陪妳?!?p> 說著。糾結著,卻見到自己朋友臉上那一抹不可置信。
“妳這是!”
杜安菱聽得出那話里的微妙,現(xiàn)在她是勉強接受了繼續(xù)勞累的現(xiàn)狀,可依舊埋下了接下來就想著歇息的“隱患”。
“三個月”之期實際上是對自己讓步,讓自己先把心中想的事情放一放,做好交接工作,免得后面接觸的人太焦頭爛額。
可期限一到,那后半句的事情多半是要實現(xiàn)的。
“妳想好了,來這附近當個富家婆,又是怎么樣的事?”
“是的,我早就想好了。”
事已如此,不再有改觀的機會。
杜安菱長嘆一口氣。
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