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見了鬼了,人都去哪了?”本打算問問路的陶央看著剛剛還隨處可見的傭人瞬間集體消失,不由得傻了眼。
這可咋整!
她憑借著自己對符家地形零星的記憶碎片,嘗試著原路返回,但繞了半天,依舊是連主宅的影子都沒看見。
“不行,這樣下去鐵定遲到。”陶央掏出手機看了看,已經(jīng)過去快半小時了,心中不免有些焦灼。
噢不對,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算遲到了。
還真是每天都在扣工資的邊緣瘋狂試探呢:)
陶央欲哭無淚,思來想去,牙一咬,心一橫,蹬掉皮鞋,撩起裙擺,麻溜的三兩下爬上了離她最近的一棵樹。
管它衣服會不會弄臟,站得高看得遠總是沒錯的。
陶央單手扶著樹干,拼命地向遠方抻著脖子,企圖能望見主宅的位置。
抻著抻著,忽然聽見一聲清脆的“咯噔”。
呃,脖子……好像扭到了。
等到陶央歪著腦袋匆匆忙忙趕到主宅時,大廳里已經(jīng)站滿了幾排人,一個個站姿筆挺,莊嚴肅穆。副總管站在最前面,依舊是板著一張臉,散發(fā)著駭人的低氣壓。
女人目光掃過陶央,她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縮著身子就往女傭堆里鉆,結(jié)果被副主管拎小雞一樣拽了出來。
“你站這兒?!迸酥噶酥缸约荷磉叺囊粋€位置。
“???哦?!碧昭腚m然并不喜歡顯得太突出,但還是乖乖挪了過去。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等的陶央都有些迷迷糊糊,搖搖晃晃,差點去找周公喝茶時,副總管的聲音突然在耳邊如驚雷般炸起。
“歡迎總管大人!”
“歡迎總管大人——”身后的人齊刷刷地跟著喊。
陶央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渾身一抖,瞌睡瞬間嚇沒了。她一臉迷茫地扶著脖子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全都清一色地彎腰鞠躬,只有她還突兀的站著,格外扎眼。
再定睛一看,眼前被喚作總管的人,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
而且,還是個年輕美男。
男人眼眸如淵,眼角微垂,鼻梁高挺,唇薄如蟬翼,白色燕尾服勾勒出他的寬肩窄腰,戴著一副白手套,全身上下透著一股儒雅溫潤的氣質(zhì)。
而此時,他正噙著微笑,略帶笑意地望著陶央。
陶央老臉一紅,急急忙忙也跟著彎下腰去。
“各位免禮?!蹦腥藴睾蛥s不失威壓的聲音響起,“未來的三個月,我將擔任總管一職,希望能與各位和諧相處?!?p> 說完,男人微微欠身。
陶央跟著大家一起鼓掌,嘴里忍不住吐槽:“噫,還和諧相處,老板和員工存在和諧相處的可能性嗎?存在嗎?”
副總管一記眼刀飛過來。
陶央訕訕地閉上了嘴。
總管自然也聽見了陶央的話,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副總管上前幾步,轉(zhuǎn)身:“從今天起,符家一切大小事務(wù)全權(quán)交由總管負責,我將積極配合總管的工作,望各位也能盡職盡責,服從總管的安排。”
“是——”眾人齊聲。
不知為何,陶央看見眼前這一幕,覺得十分想笑。
讓一個看上去經(jīng)驗十足且工作多年的人給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當下手?符家當家不會是腦子秀逗了吧?重男輕女也不帶這樣的??!
于是乎,陶央同學真的很給面子地笑出聲來。
“噗?!?p> 不合時宜的笑聲在此時安靜的大廳顯得格外突兀。
“……”
好吧,她承認她今天是有點過火了。
可這個領(lǐng)導臺上發(fā)言學生臺下吐槽的習慣她一時半會兒也改不過來啊TAT
“原央留下,其余人先散了?!备笨偣芨呗曄逻_命令。
人群嘩啦一下全部散盡。他們似乎對這個新上任的總管沒有絲毫的興趣,一個個臉色漠然冷淡。
不是吧?明明是個花美男誒!居然如此無動于衷?
這是對美的褻瀆!對美的不尊重!某女憤憤然。
呃,不過符家少爺也挺帥的就是。可惜沒長在她的萌點上。
陶央忐忑不安地站在一邊等著,心情就像以前讀書時被老師叫辦公室一樣緊張。
完了完了不會又要扣工資吧,這個月才剛剛過去一周,這樣下去猴年馬月才能還清喬安佑的錢啊。
“原央……”
女人剛開口,陶央立刻先發(fā)制人,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在您說話的時候插嘴。我下次一定會管好這張嘴,絕對不會再犯了!求求您可憐可憐孩子吧,別扣我工資,不然我這個月真的要喝西北風了。”
一番求情下來,真叫個情感真摯,言辭懇切,楚楚可憐的目光盯得女人到嘴邊的話又拐了個彎。
“算了,以后注意點。你先帶總管熟悉一下符宅,少爺一會兒回來,你記得去接應(yīng)?!?p> 然后又朝著總管抱歉一笑:“真是不好意思啊,這孩子就是毛病多,不過工作能力強,您多擔待。”
總管但笑不語。
陶央:……這區(qū)別對待這么明顯的嗎。
不過眼下重點不是這個。
她自己都不認識路怎么給總管當導游??!
“副總管,我……”
陶央話還沒說完,女人一臉“你敢拒絕你就死定了”的表情看過來,嚇得她立馬改口:“……很榮幸,十分榮幸。這說明了您對我的充分肯定和高度信任,哈哈哈您說對吧?!?p> 說完,還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
副總管點了點頭,還算滿意地走了。
陶央又開始對總管拼命使眼色,希望他能讀懂她的弱小可憐又無助。
“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嗎?”總管大人低醇的嗓音夾雜著關(guān)心。
陶央: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見陶央一秒恢復正常,對方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十分紳士地半彎下腰,做了個“請”的姿勢。
陶央咬咬牙,豁出去道:“總管大人我跟您說實話吧,其實我……”
“原央,司機說少爺還有一個小時就到,你動作快點?!迸说穆曇舨恢獜暮翁庯h來。
陶央脊背一涼,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很激動,非常激動,我激動的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啊哈哈哈?!?p> “嗯,那請問現(xiàn)在我們可以走了嗎?”男人似乎十分有耐心。
“那個,我其實……”
“原央!你還在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女人再次打斷了陶央。
“我TM要是說不可以咱能就好好呆這兒嗎?!”
雖然陶央現(xiàn)在很想咆哮,但這句話她當然不可能真的當著總管的面說出來。誰讓她只是個被萬惡的資本主義壓榨的可憐社畜呢。
“哎,走吧。”陶央放棄掙扎。
“呃,這是一棟別墅,挺大的,然后里面應(yīng)該住了一些人……啊,這也是一棟別墅,不過沒那么大,里面住的人應(yīng)該不多……”
陶央信口胡謅,這些話連她自己都聽不下去。編瞎話怎么那么難啊!
想當初她可是800字作文從頭編到尾還不帶重樣的。
哎,用進廢退了。
“……”
看著眼前的女孩沒頭蒼蠅一樣帶著他亂竄,還配上類似于胡言亂語的解說,總管大人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剛剛是想說,你根本不認識路,對吧?”
陶央肩膀一抖,滿臉激動地轉(zhuǎn)頭,老淚縱橫:“您可終于發(fā)現(xiàn)了啊!”
“實不相瞞,我從小就罹患嚴重的地形認知障礙癥,所以非常抱歉,我真的有心無力?!?p> “沒關(guān)系?!蹦腥吮硎纠斫獾匦α诵?,轉(zhuǎn)而一臉誠懇,“只是鄙人學識尚淺,能不能冒昧的問一下,你口中的地形認知障礙癥具體是有哪些癥狀?”
“……路癡?!?p> “……”
總管大人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又重新?lián)Q上了優(yōu)雅得體的微笑:“那你先去服侍少爺吧,這里我自己看看就好?!?p> 陶央道了謝,腳底抹油趕緊開溜了。
因此,她也并沒有看見,總管大人波瀾不驚的眸中,一閃而逝的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