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發(fā)現(xiàn)的及時啊,記功一件。”還是上次碰見的那個白衣老者,他檢查完畢,捏開符澄的嘴,用壓舌板挑起他的舌頭,往舌根下丟了兩塊冰糖,又把嘴合上,取下老花鏡:“少爺只是低血糖暈過去了,等他醒來就沒事了?!?p> “低血糖?怎么會突然低血糖呢?”陶央十分不解。
“空腹加上長時間劇烈運動,可能中午也沒吃多少。少爺一向如此?!崩险哒Z氣中帶著司空見慣的平靜。
陶央聽了老人的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她瞧了瞧符澄失了血色的臉和唇,本就白皙的肌膚更顯蒼白透明,卷翹濃密的睫毛在眼窩處投下一層薄薄的陰影,活脫脫像個精致易碎的瓷娃娃。
“那這藥……”陶央指了指一旁已經(jīng)涼透了的中藥。
老者看了一眼,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倒了。”
“???不用重新煎過嗎?”女傭們不是說這藥很重要的嗎?
“不用?!庇质窃频L輕的兩個字。
“哦?!碧昭霙]再質(zhì)疑,聽話的把藥倒入了洗手池。
老者也沒再開口,收拾好包袱離開,出門前還意味深長的看了陶央一眼。
陶央眨眨眼,登時反應(yīng)過來符澄還裹著浴巾呢,臉“唰”的紅了一片。
我不是我沒有你聽我解釋!
剛剛她的心一直懸著,壓根沒功夫去想些亂七八糟的,看見符澄暈倒直接拽過洗手臺上的浴巾,一把將符澄裹了起來扛到床上?,F(xiàn)在精神一松懈,回想她沖進浴室到把符澄抗出浴室的全過程,臉紅的快要滴出血來,腦門“嗤嗤”冒白氣,人中一熱,感覺有不明液體在流淌。
總管大人看著某女緩緩流出的鼻血,也丟給她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不過還是紳士的遞上了紙巾。
陶央羞恥的腳趾抓地,一把抓過,狠狠搓了搓臉,暗自唾罵自己定力太差。
不過幸好現(xiàn)在房間里只有她,總管和床上昏過去的符澄,其他女傭都被趕走了,不然她此時能表演一個原地裝死。
空氣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還是總管大人懂得如何化解尷尬,率先挑起話頭:“你就在這里守著吧,如果少爺醒了有什么需要也方便些。”
“就在房間里嗎?”陶央有些遲疑。截止到目前,符澄從來沒有說過允許她進自己房間的話。
“嗯。你好好守著,房間里的東西別亂動。如果少爺醒來有不滿,我自會向少爺說明原因。”
有了總管大人一番保證,陶央這才拖了個板凳坐在床邊。等總管走后,她單手撐頭玩起貪吃蛇來。
嚯,這部手機的原主人也真是厲害,就一單機古早游戲都能刷到幾千分,陶央頓時來了興致
她堅決秉承總管大人的叮囑,屁股不挪眼皮不掀,垂著腦袋津津有味地刷著歷史最高紀錄。以至于連符澄中途醒了都不知道。
符澄恢復意識的下一秒,只覺得像是被人當頭一棒,腦袋暈乎乎的,眼皮有些沉,舌根也泛著一股甜味。想撐著床坐起來,四肢卻使不上勁兒。
微微側(cè)頭,就看見陶央眉頭微蹙,嘴唇緊抿,眼神專注,時不時還不滿意的嘖一聲。正全神貫注地……玩著手機。
符澄額角滑下三根黑線。
他想開口,可嗓子卻既干澀又甜膩,難受的緊,他便默默閉上了嘴,雙眼空洞地看著天花板。身心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就這樣,不被任何人重視,沒有追求不完的極致,不需要時刻維持乖孩子形象。
就這樣,挺好的。
對不起,可是……符澄睫毛微顫,緩緩闔上雙眼。
就允許他,偷懶這么一回吧,一回就好。
然而沉迷游戲的某女卻對這位爺傷春悲秋的心理活動完全不知,一心只想刷分,差點沒把手機屏幕給戳碎了。
不過她也不是完全不干正事兒,中途她有抬頭瞄符澄幾眼,發(fā)現(xiàn)對方呼吸均勻臉色好轉(zhuǎn),睡得正香沒啥大礙,就繼續(xù)低頭瘋狂戳屏幕了。
這邊符澄眼睛一睜一閉重新陷入沉睡,那邊陶央看下班時間到了,一抬屁股也毫不留情地準備走人。
走到門口,陶央又習慣性地伸手準備關(guān)燈,符澄的警告再一次涌上腦海。
可這次陶央?yún)s有些猶豫。畢竟符澄現(xiàn)在身體不適,一晚上亮著大燈是不是……不太好?
而且她也不知道符澄說的不要關(guān)燈到底包不包括他晚上就寢的時間。符澄睡覺什么情況她怎么知道???她也從來沒見過??!
陶央的思想在規(guī)則和人性之間做著激烈的斗爭,卻在不經(jīng)意間看到床頭柜上擺放的小夜燈時,瞬間福至心靈。
小夜燈擺在床頭,作用無非就是照明嘛。她三兩步跑過去,摁開開關(guān),臺燈立刻散發(fā)出柔和微弱的橙光燈光,堪堪能照亮四周。
她覺得還有些欠妥,又蹬蹬蹬跑到窗前拉開了緊閉著的窗簾。這樣等符澄天亮醒過來的時候,房間就有足夠充足的光線了。
嗨呀,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她都不好意思自夸了。
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陶央很滿意自己的隨機應(yīng)變,干脆利落地拍上了大燈開關(guān),心情愉悅地到主管那里打卡回家了。
*
陶央休息了一宿,照例去弗洛爾德上課。生活平淡無波,她的任務(wù)也進展緩慢。
講臺上老師唾沫橫飛地講著陶央早就學過的內(nèi)容,她低下頭在桌上鋪開一張白紙,認認真真地計算起當前的進度。
裴延朔,這是她搞定的第一個人。但這個人吧,怎么說呢,壞也不算壞,必要的時候能幫上點兒忙,可好也沒多好,畢竟這家伙以前和原央可是臭味相投,甚至比原央殺傷力還要大,就注定成不了原央洗白之路上的主攻。
盧慎和陸曄,兩名潛在友軍。盧慎名聲稍微比裴延朔好一些,不過也就五十步笑百步。陸曄倒是人緣不錯,在籃球隊說話也有分量,她可以以他為基點向外發(fā)散,去結(jié)識更多的人。
只是代價確實挺大。她和陸曄之間始終有盧慎這么個坎兒,而且這坎兒不是一般的高,普通的竹竿還撐不過去。
至于其他跟她有過交集的人——
江彥?算了算了,他自己還是個菜雞小可憐,怎么可能帶她上分?能不被找茬兒就已經(jīng)算是進步了。
林知源?算了算了,人家雖然貴為學生會會長一手好資源,可到底也不是她這種爛到泥土里的差生能高攀得起的啊,她厚著臉皮人家指不定還不搭理她呢。
喬安佑?算了算了,人家本來就是個便宜哥哥,原央以前還那么討厭他,雖然他看上去對原央還不錯,可是要她突然變臉熱情似火,她總感覺哪里怪怪的。
而且關(guān)于原央的再生家庭,她本是不打算這么早接觸的,打終極BOSS前總該有些蝦兵蟹將做做鋪墊,況且那生理反應(yīng)是真膈應(yīng)人。
啊啊啊啊天要亡她!
陶央煩躁的薅了薅頭發(fā),筆尖打了個轉(zhuǎn)兒,最終落在盧慎的名字上。
哎,看來還是得先從這小子身上下手啊。
可是對方壓根兒不給她機會?。?p> 不過睡神倒也不抗拒身邊坐著的人是陶央,睡得可能無論是誰他都不在乎吧。
陶央扭頭看了眼睡得心無旁騖的盧慎,依舊拿這位睡神一點辦法也沒有。
嘿她就不信了,難不成他還能屁股不挪窩兒睡上四個小時?這泌尿系統(tǒng)也太差了吧!
果不其然,課間鈴聲剛一響起,盧慎就唰地抬起了頭,起身往外走去,絲毫沒有剛睡醒的慵懶感,動作麻溜的一批。
陶央探頭探腦地向窗外看,見他果然是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扔下筆蹬開椅子就要追上去。沒話題也要制造話題,這可是盧慎為數(shù)不多的清醒的時候??!她可不得抓緊了么。
剛沒走出幾步,口袋就開始嗡嗡作響,她連忙一邊掏出手機一邊往外走。
是總管。
她心下一陣疑惑,這個時間點總管打來電話,直覺告訴她不會有什么好事兒。但她還是接通了電話。
果不其然。
江悠竹
出大事兒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