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華失神般的停在空中,看著滿身正氣的弟弟竟要毀在一丫鬟手中,痛惜的抱住他大哭:“姐姐沒用啊,姐姐護不住你,都是姐姐沒用!”
蕭明煦無奈的嘆了口氣,埋在蕭月華頸間紅了眼眶,此事一出,無論結(jié)果與否,他這大公子的聲譽算是有了污點,日后娶好人家的姑娘怕也難了,更甚的怕會影響他的前途……
蕭月璃眉心緊蹙,復雜的看著這一幕,手邊的茶盞早已失了熱氣,猶如她這顆心,剛剛化了一點,轉(zhuǎn)瞬便又結(jié)了冰。
半晌,蕭月璃方才直視起蕭明煦,平靜道:“你說,究竟如何?”
蕭明煦苦澀的看著蕭月璃,似是不信蕭月璃會輕放了他:“我說實情,大姐姐可會信我?”
蕭月璃回給他的只有八個字,鏗鏘有力,給了蕭明煦直言的勇氣:“若是實情,必信無疑。”
蕭明煦苦澀一笑,將事情緩緩道來:“今日府中諸人都為二位姐姐的喜事忙碌,我便一人在屋里看書打拳,后來覺得沉悶便傳了飯,誰知用完飯不到片刻便覺不妥,偏我那院子里的人竟一個都不見,我這才一路跌跌撞撞的進了廚房,本想跳進水缸子里清醒清醒,便遇見了菱星,她本是好意將我扶到柴房休息,又打了冷水讓我喝,可我……”
蕭明煦愧疚的垂下頭,不敢直視那被他玷污了已哭成淚人的菱星,難為情的續(xù)了下去:“我不知怎的便失了神志,再后來就……被王姨娘撞見了……”
菱星聽著蕭明煦細述這件恥辱之事,羞憤的恨不得一頭撞死,泣不成聲的說道:“大姑娘……婢子見大公子似有不適,身邊也無人照料,這才關切一番,誰知大公子竟將我壓在身下,我……嗚嗚……”
蕭明煦聞言便更加內(nèi)疚,對于菱星的話連一句反駁都沒有,只是心存疑慮。
蕭月璃聽了這前因后果,對事實真相也有了個大概輪廓,不動聲色的剜了眼王氏姐妹,卻并未發(fā)作,而是壓下怒意問那無辜的蕭明煦:“你還算是個君子,敢作敢當,菱星是我貼身的人,我本為她尋了極好的去處,不料竟出了這樣的事,你說,應當如何?”
蕭明煦沉默良久,看了看痛哭不已的菱星,又看了看對此事始終作壁上觀的父親,心下一橫,便嚴肅的向蕭月璃叩了個頭,道:“此事是弟弟愚鈍,受了暗害,才連累了菱星,若大姐姐不棄,我便正式納了她為妾,也算給大姐姐一個交代。”
不待王氏姐妹與蕭月華反駁,蕭月璃便搶先道:“那怎么成,且不論你如今尚未娶妻,單是母親重病期間納了妾室這一條,你于仕途上便無緣了。”
李小娘聞言一怔,疑惑的望向蕭月璃,不明白她為何輕放了蕭明煦,倒是一旁的王氏姐妹,臉色微微發(fā)白。
“那依姐姐的意思……”蕭明煦也沒了主意,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偏他蕭明煦是個剛正君子,不懂拐彎抹角,才容易吃虧上當。
蕭月璃意味深長的望了眼李小娘,似笑非笑道:“菱星是我的人,被你占了清白也不好外嫁,今你既有擔當,那我便做了這個主,將菱星賜給你做屋里人,若有人問起,便說是我一早定了的,來日你娶了正頭娘子,再抬她的名分也不遲,就是不知菱星是否愿意?”
菱星聞言,哪里還顧得上哭,忙磕頭謝恩還來不及,她本是被蕭月璃用幾兩銀子買來的貧戶丫頭,若能隨蕭月璃入宮那自然是好,若不能入宮,回了揚州繼續(xù)侍奉巧姐兒她們也好,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她還沒被發(fā)賣出去或被活活打死,已是主家開恩,何況還能配給嫡長子,熬個幾年極有可能被抬為良妾,真是最好不過的出路了。
蕭月璃滿意的點點頭,如此便了了這樁難堪的官司,將它圓得極漂亮方才安心,但對那私自動手的王氏姐妹也沒忘記敲打:“菱星你不必謝我,要謝就謝大公子,若非有人生了歹心,你又存了善心,也不會有這樣的結(jié)局?!?p> 菱星淚眼婆娑的點著頭,雖聽不懂蕭月璃的言語用意,但這樣的結(jié)局于她而言是最好的,她自然感恩戴德:“婢子一定好生伺候大公子,不叫大姑娘憂心?!?p> 蕭明煦也紅了眼眶,由衷的向蕭月璃叩了個頭:“謝大姐姐。”
“我這樣處置,二娘……不,二夫人沒意見吧?”蕭月璃丹眉微挑,冷冷看向面色尷尬的王琦霜。
二娘算是認同,二夫人則是見外。
王琦霜何嘗不知自己這一出已將這位主子得罪透頂,不禁心下一寒,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小主金口玉言,妾身受教?!?p> 蕭月璃不徐不慢的吹了吹熱茶,涼了幾分才入口,悠然道:“家里最近喜事不少,先是二夫人進門,接著是我與華妹妹中選,如今還沒人定呢,煦弟就有暖心人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倒是巧了?!?p> “是啊,說來真得感謝二夫人,為煦弟帶來了這樣好的福氣呢?!笔捲氯A對于這個禍害了自己弟弟又搶了母親地位的二夫人本就心存不滿,蕭月璃一發(fā)聲,她當然樂得添把火。
“妾身不敢……”
蕭月璃瞥了眼坐立不安的蕭正冒,只覺這廳中眾人令她作嘔,便甩了帕子道:“今兒事多,我也乏了,至于菱星……先隨我回去,收拾好了再去煦閣,煦弟想來也是不急的?!?p> “是。”菱星與蕭明煦異口同聲。
蕭月璃放下尚有余溫的茶盞起身離開,還未走出正廳就聽見身后蕭正冒等人的行禮聲,齊刷刷的一聲“恭送小主”將蕭月璃故作堅強的盾牌驟然撕碎,留下滿身傷痕。
長廊下的杏樹發(fā)著嫩綠青芽,蕭月璃走了兩步便猛然停下腳步,對著身后的某處冷言道:“再跟著便亂棍打死,回去告訴你們家主子,蕭明煦我留著還有用,不許她亂來?!?p> 身后傳來細微的“簌簌”聲,不消片刻便已靜默如初。
花粹蹙眉道:“看來這二夫人是要與小主撕破臉了,虧得小主為她求情,竟也是個沒心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