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畢,眾人驚的渾身發(fā)抖,連聲叩頭道:“奴才們對小主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這么說……都不愿意走了?”
眾人屏息凝神,不敢言語。
蕭月璃故作惋惜的嘆道:“也好,離了長春宮興許你們連命都沒了……”旋即重了語氣,冷道:“記住了,我的第一條規(guī)矩,少言多行?!?p> “謹遵小主教誨。”眾人紛紛應聲,猶如從鬼門關外掙扎回來,不約而同的舒了一口氣。
只是這口氣還未舒完,蕭月璃便又在他們頭上懸了把利劍:“江瓊雁……可會寫字?會寫多少?”
江瓊雁慌亂應道:“回小主,奴才讀過四書,一般的字都認得,也會寫……”
“那就好,那你就替我代筆吧?!笔捲铝дf著,示意江瓊雁往書案后頭去。
江瓊雁不明所以,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去了書案后頭,鋪紙磨墨,提筆準備。
蕭月璃一指跪在最后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玲瓏,道:“就從你開始,今年多大?何時進的宮?從前都在哪里當過差?”
玲瓏慘白著小臉,磕磕巴巴的答道:“奴才十五,五年前入的宮,先前一直在繡坊當差,因著繡工好才被內務府的李公公挑來侍奉小主……”
“繡工好啊?”蕭月璃若有所思,忽的說道:“正好我帕子舊了,你回去繡方新的給我吧?!?p> 玲瓏一驚,眨著大眼睛疑惑的看著蕭月璃。
“怎么?不愿意啊?”
玲瓏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叩頭道:“奴才不敢,奴才謝小主厚愛!”說罷,便提裙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生怕蕭月璃反悔。
蕭月璃冷眼看向書案后的江瓊雁,勾唇道:“記下了嗎?”
江瓊雁如夢初醒,連聲應和。
這一下,眾人都知道這位小主是要做什么了,暗中松一口氣的同時,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只有鄧銳反而愈發(fā)緊張,畢竟這些人當中,只有他與蕭月璃接觸過,他自認是明白這位小主的重要性,一個侍奉不好,腦袋恐怕就不保了。
蕭月璃又挑了略微活潑的美景,美景瞇著笑眼,語氣中帶著輕快:“奴才十七歲,七歲那年被父母賣到潛邸做丫鬟,一直都在皇上的院里侍奉,是王誠公公將奴才帶進宮的,因著御前人手繁雜,王誠公公便將奴才分派到長春宮,還讓奴才好生侍奉小主……”
蕭月璃聽著她歡快的語氣,不禁失笑,自腰間掏出一錠銀子擱到了桌上:“你倒是個直爽的,拿著吧,賞你的?!?p> “謝小主賞!”美景美滋滋的拿了銀子,又極為歡快的行了個禮,便高高興興的退了出去。
鄧銳眼見美景退了出去,忙拉了徒弟小喜子膝行上前,惶恐的叩頭道:“啟稟小主,奴才與這不爭氣的孩子也是御前分派過來的人,奴才自幼凈身,入宮年頭長,承蒙王誠公公照料才有幸侍奉小主,這孩子是皇上登基那年入的宮,歸在了奴才名下,還請小主大人大量,容了這孩子吧?!?p> “師傅……”小喜子見鄧銳如此為他著想,一時感動的熱淚盈眶,本想抱住鄧銳好生安慰,卻被鄧銳按著向蕭月璃叩了頭。
蕭月璃自腰間掏出兩錠銀子,丟到小喜子手中,說道:“交代清楚了就好,下去吧。”
鄧銳聞言,不敢拿喬托大,當即謝恩后拉著自家這個傻徒弟退出了殿外。
最有身份的鄧銳都服了軟,余下眾人更是惶惶不安,陸陸續(xù)續(xù)的都交了底。
良辰與美景一樣,都是自幼賣到潛邸里簽了死契的丫鬟,還比美景大一歲,因著帝王登基,才一步登天的入了皇宮,成了人人巴結的御前宮女,她是家中長女,底下有著弟弟妹妹,若非家里養(yǎng)不起了,也不會把她賣了換口糧。
至于入長春宮侍奉,皆是御前首領內侍王誠的主意,但蕭月璃深知,一個王誠沒這么大膽子干涉后宮之事,背后定是他主子的示意。
內侍之中,唯有一個小沆子是養(yǎng)心殿出來的,也算是個御前人,但與鄧銳師徒,良辰美景這幾人卻又不同,他是被裁出來的,因著資歷淺才會被欺負,王誠好心給了他一條明路,將人送到了長春宮。
剩下的兩個,吉祥原是花房的宮女,使了銀子才回了內務府,又賄賂了分派的公公才進了長春宮,小尹子是內務府閑置的奴才,這回新晉宮嬪入宮,他算是被隨意扔進長春宮的,純屬偶然。
當然,這番說辭蕭月璃并不信,卻也沒有刨根問底,這時候動靜大了不是好事,只能點到為止。
照例賞下了銀子,將人打發(fā)了出去。
江瓊雁在書案后頭記錄的手腕有些發(fā)酸,眼見眾人都盤問完了,便捧著記錄的紙張出來給蕭月璃過目:“小主,奴才都記下了?!?p> 蕭月璃接過紙張卻不忙著看,而是壓在了茶盞底下,凝視起眼前的江瓊雁,冷笑道:“他們都問完了,該你了,你是誰的人?”
“奴才惶恐。”江瓊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滿面驚恐之色:“奴才只對小主忠心!”
“忠不忠心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好歹你也做做忠心的樣子,說些什么吧?!?p> 江瓊雁不得已,只好小心翼翼道:“回小主,奴才是末帝四年罰沒入宮的罪臣官眷,年初方才過了三十歲生辰,先前在浣衣局、繡坊、御膳房都當過差,后來被調去行宮,臨天二年方才回宮?!?p> 怪不得無法出宮,還有這么高的學識,原來是罪臣家眷。
蕭月璃并未計較她刻意隱瞞的那部分,只道:“你是個有見地的,又是長春宮的掌事姑姑,今后這宮里大大小小的事你都得仔仔細細的辦,一件都不能錯漏,在外頭你可以裝聾作啞,回了長春宮,就得事無不盡、知無不言,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江瓊雁越聽越心驚,幾乎被吊到了嗓子眼。
蕭月璃的語氣忽的陰狠:“我活不了,你也別想好?!?p> 江瓊雁驚恐叩頭:“奴才不敢,奴才唯小主馬首是瞻。”
蕭月璃冷眼掃過她,哼道:“你與鄧銳看好底下的奴才,眼睛耳朵都機靈點,別讓人鉆了空子。”
江瓊雁滿頭冷汗,連聲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