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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號琴房的秘戀

36.比風(fēng)景還美

八號琴房的秘戀 黃鐵礦 3868 2020-09-03 05:37:48

  離比賽沒有剩下幾天了,荷西昨天晚上跟白亞寕說,她的作品已經(jīng)通過審查。確定可以參加比賽。

  就算消息是從評審之一的荷西口中說出,但白亞寕還是死活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進(jìn)入了比賽,這種事情若是以往在校內(nèi),她是不可能參加的,因?yàn)榭傆X得自己不夠好,不該出頭,不自量力。

  只是,來到這邊,好像自己的勇氣比以往大了許多,之前江遠(yuǎn)青還有學(xué)校老師,曾經(jīng)在她身上貼了一張“沒有才華”的標(biāo)簽,可最近,她覺得荷西還有霍天宇慢慢的把這個標(biāo)簽從她心頭斯去了。

  離比賽還剩幾天,霍天宇開車載她來到海邊練習(xí),他把車子停到了海灘旁的停車格,幫白亞寕扛些顏料,畫架下車。

  “我想走到海灘上,往回畫沿岸風(fēng)景。你待車?yán)?,今天有點(diǎn)風(fēng),涼涼的,你身體好沒多久,就別下去了?!卑讈唽倱?dān)心他受寒。

  霍天宇臉色不是太好,隨口說了一句,“你真以為我是豆腐做的?”

  不理會白亞寕的擔(dān)心,他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跟她來到了巖岸上,也不回車內(nèi)。

  白亞寕找了一塊不算小的巖石,把畫架都架好,構(gòu)圖揀選好了,就立刻動筆。

  才動筆,身后就傳來了大提琴悠揚(yáng)的樂音。

  她吃驚地轉(zhuǎn)頭,“你竟然帶這么重的東西!”

  霍天宇臉上一抹得意的笑容,“我發(fā)現(xiàn)你聽音樂的時候畫得比較好,為了讓我的白無常好好練習(xí),現(xiàn)場演奏是很必要的。”

  霍天宇方才跟白亞寕一起走來時,肩上還扛了一張折疊椅,白亞寕為了這個還奚落他是個吃不了苦的少爺,現(xiàn)在才知道這椅子原來是拉琴時要用的。

  “你到底還有什么不會的?又會彈鋼琴,又會大提琴的?”白亞寕搖搖頭,嘆息著自己怎么就這么平庸。

  “誒,他剛是說“我的白無?!??什么時候我又變成他的了?”她小聲的自言自語。

  “想聽什么?”霍天宇問。

  “嗯...,孟德爾頌的春之歌。”白亞寕很喜歡這首曲調(diào)俏皮的曲子,每次和父親一起聽,都很愉快。

  “可首曲子我聽過小提琴跟鋼琴版本,我不確定有沒有大提琴的...”白亞寕話還沒說完,霍天宇就演奏了起來。

  白亞寕轉(zhuǎn)過身去看著霍天宇,嘴角忍不住漾出了一抹微笑,她呆看著霍天宇修長的雙手,在琴弦上來回的按著,另一只手拉著弓,專注的神情引得白亞寕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氛圍,仿佛跟父親聽這首曲子,白色的杏花在風(fēng)中亂舞的回憶重現(xiàn),此外,她忽然覺得眼前的霍天宇,怎么看著特別熟悉?曾經(jīng)在哪兒見過嗎?

  “喂!趕緊畫,發(fā)什么呆?”霍天宇冷著聲督促。

  “喔?!卑讈唽偟男睦碇挥X得他真好看,他的外表好看,靈魂更好看,無論他是神話里的天神或是最壞的妖魔,恐怕此刻自己很愿意成為祭品,將身心靈全部奉獻(xiàn)給他,只為了一時的誘惑,貪圖俊美妖魔僅一瞬間的垂憐。

  她的手在純白的畫布上恣意游走著,沒有特別的打底,也沒描邊,她大膽,并且放肆的直接用色塊,很厚很厚的油彩,描繪著眼前的天光云影。

  以往所有束縛她的規(guī)矩以及限制,都在霍天宇的琴音中解放開來。

  巖石不再是巖石,海不再是海,就是光和影,就是顏色和形狀,僅此而已。

  白亞寕也不是白亞寕,她就是在這一刻,徹底愛著一個男人的一縷幽魂,只在這一刻,她才敢無所顧忌的去想。

  因?yàn)樵谒闹械倪@個時刻,是全然自由,不受現(xiàn)實(shí)束縛的,她愿意在此刻毫無保留的,為了身后的琴音感到悸動,顫抖,將心中的烈焰都投射在畫布上。

  霍天宇拉了幾首曲子,才抬眼看了她的畫。

  白亞寕今天的作品呈現(xiàn)出十分強(qiáng)烈的風(fēng)格,和平日都不一樣,他有些疑惑,可是,這畫面是美的,厚重的顏料讓亮色更明亮,跟平日稍嫌謹(jǐn)慎的風(fēng)格全然不同。

  白亞寕最后一筆畫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大提琴的最后一個泛音,也在海浪聲中被吞噬。

  不久,他倆身后竟然傳來一個掌聲,然后是一大群人的掌聲。

  他倆同時轉(zhuǎn)身,竟發(fā)現(xiàn)身后圍了一群觀光客。

  兩人尷尬的對觀光客笑了笑,霍天宇擺在地上開著的大提琴箱子竟然有人投進(jìn)了幾張一塊美金,還有二十塊不等的鈔票。

  “你看他們兩個,比這風(fēng)景還要美?!币粋€老婦人贊美著,她的口音有濃濃的法國腔。

  “畫得太好了!”一旁穿著呢子西裝,帶著領(lǐng)巾的老伯伯也贊嘆不已。

  原來這一車的游客都是從歐洲來的。

  另一個老婆婆問白亞寕,“可以跟你買這幅畫嗎?”

  白亞寕愣住了,遲疑了一下,“這個...不是成品,只是我的練習(xí)?!?p>  “沒關(guān)系的,你畫里面的生命力,跟在室內(nèi)畫出來的風(fēng)景有很大的不同,我很喜歡。我出兩百五十,6X8的作品,不加框,你愿意賣嗎?”婆婆笑說。

  她看著霍天宇,“我還沒賣過畫給別人,怎么辦?”

  霍天宇對著那婆婆微笑,輕輕點(diǎn)頭,

  “成交。“

  他對著身后的游客們順帶做了廣告,

  “各位,如果你們還有人下周在阿靈頓的話,有個寫生比賽,我女朋友也參加,三天比賽后會有一個畫展,歡迎大家的光臨?!?p>  霍天宇到車子里拿了一個空的快遞紙盒,把畫小心翼翼地裝了進(jìn)去,那婆婆滿意地離開,其他團(tuán)員都很羨慕她買到了這么一幅好作品。

  “可惜他們后天就離開了,不過我還有另一團(tuán)歐洲客人,也許會對這個有興趣,到時候我可以帶他們來?!币粋€中年男子,應(yīng)該是這個觀光團(tuán)的導(dǎo)游,他仔細(xì)詢問了地點(diǎn)跟時間。

  “這真的太好了,除了海岸線,阿靈頓還有人文的東西可以讓游客欣賞,謝謝你們?!睂?dǎo)游興奮的趕回游覽車上。

  白亞寕還傻在原地,“都沒見過這么猴急的買家?!?p>  “這代表你畫得好啊!”眉開眼笑地霍天宇,把那老婆婆的紙鈔塞進(jìn)了白亞寕圍裙的口袋里。白亞寕忽然一顫,身體彈了開來。

  白亞寕望了他的大提琴盒子一眼,“還是歐洲人愿意花錢在藝術(shù)上,你今天也撈了不少嘛!”

  霍天宇低頭一看盒子里,竟然有快要一百塊的紙鈔,

  “我又不是街頭藝人,這個不太恰當(dāng)吧?”

  “你就當(dāng)這是露天音樂廳,人家買票來聽你的演奏會有什么不行?!?p>  他倆相視而笑,“這筆小財發(fā)得有點(diǎn)莫名其妙。”霍天宇搖搖頭。

  白亞寕回望方才游覽車停車的地方,有一輛熟悉的車停了下來,她覷著眼,那灰色的房車有些要開不開,要停不停,猶猶豫豫的下來一個穿著襯衫,配針織毛衣的男人。

  都不需要看到臉,白亞寕就可以從衣著認(rèn)出他來。

  白亞寕用力跟上面的人揮手,

  “路易!”

  路易手上拿著一個紙做的盛盤,里面站著兩杯咖啡,見到白亞寕跟他招手,也奮力的揮了揮手。嘴咧得大開。

  霍天宇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不悅的問,“他怎么知道你在這兒?”

  白亞寕聳聳肩,“這地點(diǎn)是隨機(jī)找的,巧合吧!”

  路易氣喘吁吁的從停車場跑下來,“”白“!我今天碰到山姆,他說你這些天為了比賽都在練習(xí),今天聽說要來海邊,我就沿路開車,心想再怎么樣都一定會碰到你?!?p>  路易臉上的笑容十分憨直,對于一個三十多歲的教授來說是稚嫩了些。

  “我特別帶了咖啡來給你!”路易伸直了手,把咖啡堆到了白亞寕面前。

  白亞寕有些受寵若驚,“真不好意思,你還帶喝的來?!?p>  一個清喉嚨的聲音,打斷了這兩人的對話。

  白亞寕不知道為何心里忽然一陣涼颼颼的感覺,瞬間驚醒,“喔,對了,路易,這是我朋友霍天宇,你上次遇到他時,他在街上,身上還裹著錫箔紙...”

  路易知道他是誰,挑著一邊的眉毛說,“山姆跟我提了,他說這些天你們天天在一起練習(xí)?!?p>  “我想起來了,你也是上次在俱樂部前面,情緒不太穩(wěn)定的那個男人?兩次見面似乎你都不在正常的狀態(tài)?!币幌蚍€(wěn)重的路易,不知為何今天語氣有點(diǎn)譏諷。

  “沒錯,是我?!被籼煊铧c(diǎn)了點(diǎn)頭,微微一笑,另一只手從那紙托盤中抽出了一杯咖啡,“你人真客氣,還帶兩杯來?!?p>  也不等路易說話,他啜了一口咖啡。

  “嗯,雖然咖啡有點(diǎn)涼了,但味道還是不錯?!被籼煊钆e杯跟他道謝。

  路易眼神閃過慍色,又勉強(qiáng)壓抑了下來,點(diǎn)點(diǎn)頭,“白,這杯給你的,你最喜歡的拿鐵,2%低脂鮮奶,跟之前你喜歡的一模一樣?!?p>  白亞寕好像看到兩頭在巖壁上的山羊,正在用自己的犄角頂著對方,

  “謝謝。只是我現(xiàn)在拿著不方便,這邊風(fēng)又大,不然這樣,你先幫我收著,我待會兒喝好嗎?”

  路易欣喜的點(diǎn)點(diǎn)頭,“那我拿到我車上放,今天放假,我在這邊看你畫畫好嗎?”

  “可以啊,如果你不覺得無聊的話。”白亞寕嘴角微微的抽了一下。

  “你這位朋友還一面拉琴,剛巧我也可以一面欣賞,還有什么比聽大提琴,跟一面看人畫畫更優(yōu)雅的午后呢?”路易露出他潔白的牙齒,對著霍天宇假笑。

  霍天宇此時約莫在火山爆發(fā)的邊緣,

  “白,我們換個地方?!彼渎暤馈?p>  “她畫畫是為了練習(xí),不是讓你觀賞,他下周馬上要參加比賽,現(xiàn)在每一刻都很重要,我是陪伴她的人,我才知道她要什么!”

  “真不好意思,兩位如果要討論事情,麻煩到別處去,我下周要比賽,現(xiàn)在真的需要練習(xí)。想留的留,想走的走,但麻煩你們不要說話!”白亞寕擰著拳頭嘆了口氣,然后憤怒的轉(zhuǎn)過身,拿起畫架走到了離海邊更近的地方。

  留下傻在原地的兩個男人。

  霍天宇心一沉,“你想留下就留吧,不要打擾她。剛是我不好,下次賠你一杯咖啡。”

  路易撇了撇嘴,“確實(shí)是你不好,我不過就是買了咖啡給她,你應(yīng)該為她有熱拿鐵喝感到高興,凡是為她做的好事,我都會感到高興,無論是誰做的?!?p>  這話說得霍天宇無法反駁,他沉默了一陣子。

  “你既然這么寬容大度,不然,你下周來幫她賣畫?”霍天宇覻著眼,忽然開口約路易。

  路易有些吃驚,“你怎么不幫她?”

  “很久以前我答應(yīng)一個朋友,她要來阿靈頓演唱歌劇選曲,我得幫她伴奏?!被籼煊顕@了口氣。

  “比白亞寕還重要的朋友?”路易也偏頭瞇著眼看他。

  霍天宇搖搖頭,“當(dāng)然不是,就是欠了她一個人情,不得不還?!?p>  路易欣然答應(yīng),“那有什么問題,我?guī)退u就是了?!?p>  “你是銀行家的兒子,銷售成績應(yīng)該不會差吧?”霍天宇上下打量了路易一番。

  “我其實(shí)也知道你的底細(xì),彼此彼此。不過我不為我父親而活,你看我車子多舊,你呢?”路易的薄唇勾起了一抹譏諷的笑容。

  “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力的。”路易把白亞寕方才忘了拿走的那杯拿鐵遞給霍天宇,

  “既然這樣,今天就不跟你爭了。下周好好招呼你那位唱歌劇的朋友!她就交給我了。麻煩你跟”白“說我先走了?!甭芬邹D(zhuǎn)頭往公路上走,心中偷偷樂著下周竟然有機(jī)會白亞寕相處,自己得好好表現(xiàn)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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