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珍,她需要在一周內找到外膾的公司,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忙介紹?”路易知道珍的原則,為了維持口碑與品質,除了自己的餐廳的餐點,平日她是鮮少接外膾工作的。
“一周?時間上太窘迫了,這要采買食材都不容易...”珍面有難色。
“你的預算有多少?”珍看著在一旁發(fā)愁的白亞寕。
白亞寕其實還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不過她之前大致算了一下普通婚禮外膾的價錢,再跟珍餐廳套餐的價目表比較,心中確實有一點譜。
“二十個人,包括餐桌,桌邊服務員,兩萬五以內,但餐點的水準必須極高?!卑讈唽傉f出了這個數(shù)字,珍的臉色陡然變了,她怔了征,忽然笑開了。
“哈!我本來是怕預算少人多,既然預算這么充裕,那好找!”她摸著自己的下巴,似乎腦子已經(jīng)在轉著一些想法。
“是嗎?那太好了!”白亞寕松了口氣。
“只是美術館畢竟沒有廚房,再好的佳肴,恐怕還是不能跟餐廳從廚房出菜的水準一樣好。”珍有點擔心。
白亞寕心里其實是希望她能親自操持的,又補了一句,
“這次來的賓客,我想應該會有滿多的中國人,菜單方面會讓廚師有點挑戰(zhàn)?!?p> “如何在西方菜肴中加上中國元素,還有視覺上的創(chuàng)意,哎,我真希望自己是廚師,可以挑戰(zhàn)這種課題。”
珍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是嗎?”
路易現(xiàn)在知道白亞寕的心思了,她想用激將法在珍的心中添了點柴薪,一把充滿創(chuàng)作欲的火在珍的眼里燒了起來。
“”白“是美術系畢業(yè)的,如果她能給點視覺素材,我猜這些菜做出來,可能都會在比賽中得獎?!甭芬自谝慌詭颓?。
珍深吸了口氣,又慢慢吐了口氣,沉默了大概有一世紀那么久的時間。
“好!我來!”
白亞寕興奮地站起身來,伸出了手,用力的一握珍那雙總是油亮的手。
“那太好了!品嘗您的作品,我想這一定會是全體賓客的永難忘懷的經(jīng)驗?!?p> 路易看著白亞寕,淺淺一笑,總覺得這個女孩已經(jīng)懂得在談判中誘敵深入,她進化的速度似乎總是超過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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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白亞寕從N城回來后,霍天宇整個人好像消失了。
她接到訂婚宴的任務后,就給霍天宇發(fā)了個短信,說著這件讓她頭疼,又挑戰(zhàn)性十足的事。一般來說,白亞寕對自己信息的長短非??酥疲幌矚g發(fā)過于瑣碎的信息,最主要是怕霍天宇擔心。
說也奇怪,平常的霍天宇一定會對白亞寕遇到的各種困難做建議,或是找人幫她,可是,這幾天,霍天宇對于白亞寕的信息,都是“已讀不回”的狀態(tài)。
白亞寕問陳冠綸,“你覺得他是不是不高興我請路易幫忙,索性就不理我了?”
“這很難說,我不覺得他是這么小氣的人,有時候,盡管訊息備注“已讀”是因為他把那個應用程式開著,感覺像是他讀了,其實沒有?!?p> 陳冠綸沉默了一會兒,“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別人開了他的手機讀了,又把信息刪去?!?p> 白亞寕深吸了一口氣,“我查了一下上回見面的那個女高音,她最近回國內演唱,該不會是他們倆在一起吃飯或什么的...?”
“有可能,現(xiàn)在各種綠茶,紅茶,奶茶....各種什么亂七八糟的女人,都很難防,不然你開攝像頭,看看他在做什么?”
白亞寕不喜歡這個主意,“算了,這很尷尬,萬一他正在忙,我這不是騷擾他嗎?”
“況且,我看裴麗茲也很忙,圍著她打轉的男人多了去了,應該不至于這么無聊吧?”
陳冠綸提醒她,“你以前就是放任江遠青,從來不查他,后來呢?”
“哎,我想問題的關鍵就是,我們不是正式男女朋友。名不正言不順,要查人家什么呢?”
“那...你就等著讓別人整碗端去吃算了。”陳冠綸悲觀的說。
結束了跟陳冠綸的訊息,白亞寕心里升起了很多疑惑,猜疑,是最可怕的魔鬼,弄得人心神不寧的。
才說著,手機就響了,是路易。
“白,我知道這幾天你會很忙,不過我方才跟N城那天面試你的人通過訊息了,你有興趣聽聽嗎?”路易在電話另一頭,聲音非常興奮。
白亞寕坐著干著急也沒有用,于是約了路易在梅的面包店見面。
梅見到她來,十分開心,“白,我已經(jīng)開始做一部分的蛋糕了,你要不要看看?”
“好啊,我還沒見過多層蛋糕是怎么完成的呢!”白亞寕笑笑,路易剛巧也到了,白亞寕招手,讓路易也一起進烘培室看看。
“我改了一點設計,原來的鋼琴與音符,有點太單調了,我還是加了許多花朵。不過也不搶戲,就是延伸視覺?!泵沸φf。
“你們來得正好,尤其是”白“,你幫我畫些花可好?”
白亞寕最喜歡做這種手工藝的東西,做的時候需要全神貫注,一些煩人的事情也就會暫時從她腦中離開。
“這怎么做的???”白亞寕驚訝的看著旁邊一朵又一朵栩栩如生的小薔薇。
梅指著一臺機器,“就這個,先把糖皮給壓扁,然后手工割出一瓣又一瓣的樣子,最后再組合在一起?!?p> 白亞寕拿起一個小棒槌,頭部圓圓的道具,“這什么?”
“花瓣邊緣都要有些不規(guī)則的凹凸,如果能把這種感覺做出來,做出來的花才有栩栩如生的感覺,不然很死板。”
路易順手拿起一朵糖花仔細的觀看,一面贊嘆著做工的精巧。
梅看了他一眼,“不然你幫我做花,白著色怎么樣?我泡點咖啡給你們兩個臨時員工。”
“我?”路易推了推眼鏡?!翱墒俏沂趾鼙康??!?p> “?。∈钦l說不要用言語貶低自己的?”白亞寕記得路易告誡自己的話。
路易尷尬的一笑,“如果你不怕我浪費食材,那就教教我吧!”
三個人坐在不銹鋼工作臺前,像是一個家庭代工廠一樣,白亞寕負責用小刷子,輕輕的在玫瑰上畫出粉色的漸層色,她下手非常輕,因為這顏色要是畫得濃了,就擦不掉,所以對新手來說,得一層層慢慢加深。
“白真是有天份,我都不用說,你就做得這么好!”梅贊嘆著白亞寕不但粉色上得自然,她還在邊緣輕輕撣上一點黃綠色,整朵花比起原本單色的粉紅,要更清雅脫俗。
反觀路易,他正在割一片一片的花瓣,謹慎小心的他,做工非常仔細。
“路易,你這花瓣形狀割得不錯,待會兒要不要試試看做一朵?”梅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覺得很有趣,此時他不像是個教授,反倒像個沒自信的小學徒,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切割著小花瓣。
他搖搖頭,”我看算了,我還是做這種固定的事情,待會兒找到手感了,再試別的吧。“
“對了,白,我跟N城的朋友連絡上了,他們對你的印象都很好。他們提到你受傷的事,好些了嗎?”路易抬眼看著認真著色的白亞寕。
“沒事,就一點擦傷,只是滿丟臉的,我邊滲血,一邊面試,還好沒把他們的椅子給弄臟?!彼郎\笑。
梅吃了一驚,“什么?你怎么受傷的?“
白亞寕把中央公園讓人推了一把的事告訴他們,兩人聽得都直搖頭。
”不過,這算是因禍得福,法蘭克對你的印象極深,覺得你特別有毅力,一般人受了傷,可能就回家休養(yǎng)去了,偏你還硬著頭皮面試?!?p> ”另外,他們提到你會說中文這個優(yōu)點,往后他們也想跟中國藝術家合作,正好可以借助你的專長。“
”我都有點嫉妒你了!我也想去N城工作一陣子呢!“路易笑說。
”離我畢業(yè)還有一陣子,也許有變數(shù),先不要讓我高興這么早?!鞍讈唽傔@一會兒,已經(jīng)畫了三朵花。
她抬頭望向路易,”你沒去那邊工作過?那你怎么跟法蘭克認識的?“
”我以前常常去N城的美展,跟他提起我在學校教相關科目,就認識了。后來也幫著一些阿靈頓的有錢人,跟他藝廊訂了些藝品。自然就熟起來了?!?p> ”法蘭克人看著有點尖刻,那只是表面,只要你跟他熟了,他人很好。“
梅笑笑,”真好,白,你還年輕,可以沒有羈絆的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路易忽然抬頭,問梅,”你不也很年輕嗎?“
梅聳聳肩,”我有兒子啊,不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的。不過,開了這家店以后,我心里很踏實,現(xiàn)在也不想東想西的了,就想在這兒經(jīng)營好這家店?!?p> 路易點點頭,”阿靈頓雖然老,可是需要我們這些人留下,帶來新的面貌跟活水,不然這個鎮(zhèn)總有一天會讓時間給拋棄的?!?p> 梅的眼底蕩過一陣水波,”老實說,我沒想過像你這種書呆子型的人,竟然心里是有這種理想的?!?p> ”當然有,不然我不就乖乖的當我老爸銀行分行的經(jīng)理了嗎?“路易笑笑?!蔽乙苍?jīng)叛逆過,我現(xiàn)在耳洞是長回去了,高中時左右加起來有七個洞呢!“
他看著梅笑說,”我不是你以為的書呆子?!?p> 白亞寕看著兩人有交集,心里微微暖著,又不自主地想起霍天宇。
”霍天宇最近怎么樣?好久都沒見到他了,雖然我不太喜歡這小子?!奥芬自G訥的問。
白亞寕輕輕哼了一聲,”嗯,很忙吧,他家的公司出了點事,可能會破產,這才會摻和到之前開發(fā)案的事。“
”我也有好幾天沒聽到他的消息了?!鞍讈唽傤D了頓。
梅安慰著她,”等你弄完了這個訂婚宴,他搞不好就回來了。處理這種公司債務的事,通常都很忙,我前夫有經(jīng)驗。他一定是真忙,不是故意不聯(lián)絡?!?p> 她嘆著,”錢這種東西,多了也麻煩,沒有又不行。“
路易的眼色忽然有點怪,”嗯,最近在我父親那邊聽到不少傳言,關于他們公司,跟磐石開發(fā)的狀況,似乎情況不是很樂觀...?!?p> “出于我的私心,如果他回不來了,那我就稍微有點希望了。是不是,白?”路易偷偷瞄了一下白亞寕。
她似乎有點出神,“哎??!這朵畫太紅了!”
路易伸手把那朵過紅的薔薇,拔了下來,放進了嘴里?!拔兜啦诲e!就是嘗起來稍微紅了點。”
白亞寕和梅都給逗笑了,“顏色也吃得出來!”
“你這家伙,等下多做十朵才準走!”梅深深地看了路易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