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滿園此時前來下單訂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有時香滿園早上開門不久就將所有的雅間訂了出去。
柳蕓問了丁顯婚事的時間與宴席情況，她說：“丁大哥，你成親到香滿園來辦酒宴吧，我為你操辦?！?p> 丁顯搖頭：“這事得在自己家辦，哪能在外辦宴席？”
“那我到時讓掌柜為你安排幾名廚師到丁家?！?p> 丁顯向柳蕓低聲解釋：“柳弟，其實我……”
柳蕓打斷他的話笑：“丁大哥，嫂子人不錯，你母親又喜歡她，好好過日子?！?p> 丁顯默默點頭。
柳蕓對丁顯道：“去徐府那日，我讓肖大哥來接你，我們一同前往。”
丁顯拱手：“柳弟過幾日見，為兄先行告辭?！?p> 柳蕓送丁顯離開酒樓，她隨后帶著肖五往錦衣衛(wèi)走去。兩人走到洪武門時，正遇上郭捕頭前來尋他們。
“柳大人，在下正要去錦衣衛(wèi)尋您?！?p> “郭捕頭有何事？”
“剛接到一個報案，六合縣有一位女子被殺，兇手很殘忍，生生的將女子六個月的肚子刨開，如今大人與孩子都沒了命?！?p> “誰來報的案？”
“女子的夫君。他哭哭啼啼的前來報案，程大人讓他先回家守著尸體。”
柳蕓對肖五道：“肖大哥，去套車，若見到陳寧告訴他一聲?！?p> 肖五快步向錦衣衛(wèi)走去。
柳蕓轉(zhuǎn)頭問郭捕頭：“仵作呢？”
“他與兩名衙役兄弟先去了一步，我想著，他們先去驗尸，我們趕過去就有了結(jié)論，再看案情?！?p> “嗯，郭捕頭這樣安排不錯。這個案子是什么時辰發(fā)生的？當(dāng)時還有人在場嗎？”
郭捕頭大概講述了一下案子：“那女子的夫君說是昨夜，昏天黑地的，他聽見有動靜，忙起身點燈查看。點上燈后他看見自己的妻子被人殺死在屋內(nèi)，妻子的丫鬟被人綁在椅子上，嘴用布堵著?！?p> 柳蕓聽了這番話心里想，一名后宅女子能與何人結(jié)仇？此為情殺還是仇殺？
肖五駕車出來，柳蕓上了馬車，郭捕頭騎馬在后跟著，他們往北而去。六合在應(yīng)天府的北門外，十來里地。
柳蕓在馬車上想，在現(xiàn)代發(fā)展很快，六合已是南京的一個區(qū)了，而在明朝，六合還只是一個縣。中國幾百年的發(fā)展史也是部血淚史，從明朝后經(jīng)歷了清朝統(tǒng)治、八國聯(lián)軍、日本侵華，中華民族受盡了列強的欺辱。新中國后，中華民族終于有了一個安穩(wěn)的時代，一個高速發(fā)展的時代。
而自己在經(jīng)歷過中華民族最強大而富足的時代后，再被打入到了皇權(quán)時代，這是多么不幸的事。
她嘆了口氣安慰自己：總好過把自己扔回到原始社會吧，那時還要鉆木取火，還是一妻多夫時代。
肖五道：“到了，主人?！?p> 柳蕓收拾起心情，跳下了馬車，她四處打量了一下。此處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在六合縣城的東效外，主人在此建了一所青瓦白墻房。高墻樓閣，綠樹成蔭，幾枝桃花從墻里探了出來。
這么美的景至，若是有書生從此處路過，他們必會吟一首蘇軾的詞來應(yīng)景：“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墻里秋千墻外道。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痹凫o靜的期待里面?zhèn)鱽硪宦暭讶说男β暋?p> 如今誰能想到這如畫的美景下，在白墻內(nèi)昨夜一尸兩命。是誰這么殘忍下此毒手？柳蕓背著手朝著大門走去。
她帶著肖五兩人進了大門轉(zhuǎn)過影壁，從垂花門進了二進院子。那里有兩個下人站在正房大院子里聽候差遣，靜悄悄的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上房的門口站有兩位著官差服腰佩長刀，里面仵作正在驗尸。
柳蕓站在院子，打量著正房大院的四周環(huán)境。這是一所三進四合院，抄手游廊從垂花門處連接到左右?guī)?，再連到正房，四合院四圍啟封閉狀態(tài)。兇手是身懷功夫才能在這高墻深院里翻進翻出，殺人于無形。
只是身懷這樣功夫的人為何要殺一名身懷六甲的弱女子？
仵作提著木箱子從里走了出來，他見柳蕓與郭捕頭、肖五站在院里，他上前拱手道：“大人，驗完了。女子額頭上有一處傷，身上其他部位沒有傷，她是被人用刀刨開肚子而亡。肚里有一名成型的女嬰……”
柳蕓一聽毛發(fā)悚立：“女子是活活痛死的，太恐怖了。”這一刻，柳蕓突然覺得，她過去害怕鬼片里貞子一樣的鬼是多么可笑。真正讓人害怕的就是這種比鬼還殘忍的人。
仵作嘆口氣：“是呀，兇手很殘忍?！?p> “行兇用的什么刀？”
“唉，看那傷口不平的模樣，在下猜測是菜刀柴刀之類的并不鋒利的刀所為?！?p> 柳蕓倒吸了口冷氣：“這是多大的仇才如此所為？”
仵作搖頭：“心狠手辣，手段殘忍。在下驗了這么多年的尸，還很少見如此兇殘之事。”肖五與郭捕頭在一旁聽了咋舌直搖頭。
柳蕓對仵作道：“你就等在此處，先不要離開?！?p> 仵作拱手，他轉(zhuǎn)身坐在游廊上，看大人如何破案。他聽了很多次郭捕頭夸柳大人破案神奇，早就想親自見識一下。
柳蕓走進室內(nèi)，地上躺著一位被白布從頭到腳罩著的人，從白布透出長長的青絲，還有一雙染著丹紅的長指甲的手，能知道這是名年輕的女子。她的身下是凝固的血跡，彎彎曲曲流淌在四周。
柳蕓長嘆了一聲，心里既難過又同情。她轉(zhuǎn)頭看向默默守在一邊的兩人，男子二十來歲，身材高大，手足無措地低著頭。柳蕓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是難過還是傷心。
柳蕓口氣溫和地開口問：“你叫何名字，是死者的夫君？”
男子抬頭行了個禮道：“大人，小的叫趙華良，是江氏的夫君?！蹦腥碎L得端正，下巴留有胡須。
柳蕓轉(zhuǎn)頭看向室內(nèi)里另一位女子，此女子上紅下綠，著下人的打扮，但又梳著婦人的發(fā)型。
柳蕓問趙華良：“這女子是？”
趙華良看了看那名低著頭用手帕擦著眼淚的女子道：“她是江氏的陪嫁，也是我的通房麗兒?！?p> 柳蕓打量著通房麗兒，見她容顏嬌艷，腰肢纖細，眉毛皺了一下。她不明白古人的想法，為何要帶著這么有姿色的丫鬟同嫁一夫，也許是主子比丫鬟更加美貌。柳蕓心里再有好奇心，她也不想打開地上的白布來證實自己的這個猜測。
柳蕓背著手站在她的面前：“麗兒，你與你家小姐從小一起長大？”
麗兒抬起頭，柳蕓見她眼睛紅腫，眼里含著淚光，眼波流轉(zhuǎn)時透出嫵媚之色。麗兒點頭，她輕聲道：“奴婢五歲被江家買去，小姐也是五歲，我倆人一起長大，名為主仆，實如姐妹。”
鐘愛自由
這個案件很殘忍，歷史上真有此刨腹之事，并非我所編造，我只以此案編寫了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