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來越大,在地上匯成一股股水流,帶著一絲鮮紅,沒入一旁的水溝,打個旋兒,隱進了土壤。
項揚帶著韓葵希一口氣跑了老遠(yuǎn),才敢停下,喘著粗氣偏下腦袋看她。
一身的狼狽,她身上藍(lán)白的校服上,此刻滿是泥污。
突的,他笑出了聲,里頭帶著一絲仿佛劫后重生的釋然,卻又帶著一絲惴惴不安的惶恐,最后他開了口,里頭卻只剩了滿滿的安慰。
他說:“我這頂多是個防衛(wèi)過當(dāng),到時候你幫我作證,我沒準(zhǔn)兒算著日子出來,還能參加高考。”
“噗——”
韓葵希兀的笑出了聲,眉眼彎彎,像是個小小的月牙兒,好看極了。
“他最多去醫(yī)院躺躺?!?p> 出乎意料的,她說了一句話,算是回應(yīng)他,也算是一個安慰。
項揚仰著頭笑了,下了半天的雨,天此刻也不在那么灰蒙蒙的了,隱隱可見里頭的幾顆星星。
一閃一閃的,就好像……
韓葵希。
“謝謝?!?p> 韓葵希抬頭說了一句,此刻臉上的笑意已然隱去,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項揚目光微顫,心臟處有絲抽痛。
嘴角微勾,有些許勉強,“謝我什么?要不是給我送試卷,你也不會遇到那群人。”
韓葵希的臉徒然蒼白,目光幽幽的落在地上的淺水坑上,墨色的頭發(fā)貼在她的臉上,襯得她格外瘦削。
“我先走了?!?p> 說著她繞過項揚,準(zhǔn)備離開。
“等等!”
“還有事?”
她語氣里有些不耐煩。
“我送你吧!”
韓葵希愣了一下,語氣冰冷,“不用!”
說完她便迅速消失在了他的視線里。
項揚唇色有些慘白,笑了笑,眼里滿是落幕。
月亮出來了,風(fēng)為它撥開了厚重的云層,那絲絲銀光,像層薄紗,紛紛攘攘的,落在每一個地方……
少年的影子,被拉的老長……
看著那人進了小區(qū),一抹瘦削的身影才緩緩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她手里……拿著一顆白色糖,浸了雨水,但依舊有股水蜜桃的果香。
下了早自習(xí),某人終于踏著點兒進了教室,兀的,她清冷的眸子微微一亮。
“不是請了五天假嗎?”
少年正做著題,嘴里嚼著面包,聞言頭也不抬的答到:“我怕有些人不會做題哭鼻子。”
順道指了指他放在她桌上的早餐。
前排剛想轉(zhuǎn)身問他題的同學(xué),默默回了頭。
韓葵希見狀嗤笑了一聲,那同學(xué)瞬間如‘醍醐灌頂’一般,開始‘下筆如有神’起來,直到韓葵希坐好,直到他同桌來了句:“你為什么要在數(shù)學(xué)題上寫化學(xué)方程式?”
那名同學(xué)才十分‘淡定’的轉(zhuǎn)頭看著項揚,“我想請教一個問題。”
“噗——”
項揚看著少女牽起的嘴角微微一笑,心情頗好的答了一句:“準(zhǔn)奏!”
幽幽的,她來了,“有點兒宦官的風(fēng)范。”
引來的,是項揚哀怨的眼神,只不過三秒后變成了贊賞,“不錯不錯!一個月前你只會說是太監(jiān)!有進步!”
韓葵希咂舌,翻了個白眼,趴著中場休息去了。
而那位問題的同學(xué),則又默默的轉(zhuǎn)了過去,瘋狂的翻著歷史書,勢要學(xué)點兒文科小知識得到來著大神的夸獎!末了那一腔熱血終究被自己那同桌搞成了抽了鴉片氣息奄奄。
“你做的什么題?。繛槭裁疵髅魇菙?shù)學(xué)題目,用了化學(xué)方程式不說,還要歷史知識?現(xiàn)在的人,都這么變態(tài)了嗎?”
沒有,是他變態(tài)了……
前排是欲哭無淚,而后排則是……
項揚側(cè)頭看著韓葵希,鬼使神差的,他伸手在她頭上輕輕揉了揉,黑亮的眼睛更亮了。
韓葵希不耐煩的伸手將他的爪子打開,冷若冰霜。但仔細(xì)看去,卻見她嘴角微微上揚,勾著一抹弧度。
“鈴鈴鈴——”
上課鈴聲突然響起,以往從不曾理會的人奇跡般的坐直了。
項揚見狀微微一愣,接著便屁顛屁顛的給她拿書拿練習(xí)冊,順帶還拿了支筆放她桌上。
韓葵希見狀神情微恍,良久她才似發(fā)自肺腑的問了一句:“在你心里,我到底是個什么形象?”
雖然生為學(xué)渣,但是她不會連一支筆都沒有吧?
項揚正在翻書給她找需要預(yù)習(xí)的題,便沒聽清她的話,愣愣的看了她一眼表示可不可以再說一遍。
韓葵希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哪里有幾個人正在打球。
“大清早的,不上課嗎?”
突的,他靠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細(xì)細(xì)聽來倒是頗有一股委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