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竇老伯真的要跟我們?nèi)ヌ旆??”花屠嘴里塞著肥肉,手里還抓著綠豆糕,望著不遠處桌子上一杯清茶一盤花生米的竇春秋說道。
李慕喬沖她微微搖了搖頭,嘴角溫柔一笑,抬起了袖口替她擦去了嘴角的油漬,心里想著,真是的,就這么被你打敗了。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少年,卻感覺在接受花屠的那一剎那便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莫名覺得自己要成熟起來。他要對眼前的女子負(fù)起責(zé)任來,他這樣想著,心里是滿滿的幸福感。
“花屠,請你跟我回去?!被ㄍ涝趺匆蚕氩坏?,白綾會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你想這么樣?”李慕喬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花屠卻下意識地?fù)踉诹四絾糖懊妗?p> “我不想怎么樣,我本不想拆散你們,可我知道,我終究得不到凌遲的心。我來是求你一件事。請你一定一定要答應(yīng)我?!?p> “你說。”雖然花屠并不怎么喜歡這個常常和他做對的女人,但念在曾“白夜殺”同門一場,花屠還是讓她說下去。
“白夜已經(jīng)知道了你的存在,白夜為了懲罰凌遲的自作主張,罰凌遲為絕命,而凌遲作為絕命的第一個任務(wù),就是要殺天下第一府的南陵城的莊老員外,莊員外勢力這么大,手下高手無數(shù),聽說最近又收了無常公子這樣可怕的人物。要殺他,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白夜這是要凌遲去死?!?p> “你是要我?guī)兔θ⑶f老員外?你……這么看得起我?”花屠一驚。
同樣吃驚的還有李慕喬以及一旁的竇春秋。
“那倒不是,你想多了,莊府一定戒備森嚴(yán),莊員外也高深莫測,你和凌遲加起來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你的意思是?”花屠的眉頭也皺成了兩個球,畢竟凌遲對她來說,是恩師一樣的存在。
“我希望你去阻止他,趁現(xiàn)在還來得及。他若和你一起反抗白夜,再加上“白夜殺”里出生入死的幾個兄弟,再加上我,說不準(zhǔn)還有一線生機??伤羧ゴ虤⑶f員外,必死無疑。八大派都沒能把莊員外怎么樣,他一個人勢單力薄,不就是去送死的么?”
“好,我跟你去?!被ㄍ勒f著望了慕喬一眼。
慕喬也眉頭緊皺,半晌回了一句,“我跟你一起回赤沙,如果你覺得那是你該做的。”
“你不怕么?”花屠問。
“怕。其實我很怕人在江湖,打打殺殺。但你不怕,我會慢慢試著不怕。”李慕喬道,他看著花屠的眼睛里,有流光四溢。
他們跟著白綾回了赤沙。
在那間灑滿陽光的小院子前,花屠對李慕喬說,“等我。”
一旁的竇春秋刻意保持著距離,自從聽到那個妖嬈的白衣女子說有人要殺莊老爺,他就找人傳信給了莊府,雖然他知道莊老爺?shù)膶嵙Γ膿?dān)心本是多余,但他還是謹(jǐn)慎地通知了莊府加強戒備,并且調(diào)動周邊的高手回了莊府,謹(jǐn)慎,一直是他多年來保持的好習(xí)慣,這個好習(xí)慣,讓他在莊府一呆就呆了很多年。
小屋里,一個男人的背影沐浴在陽光下?;ㄍ垒p喚了一聲,“凌遲”。男人轉(zhuǎn)過身來,花屠就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她脫口而出,“狼牙?怎么是你?”
狼牙剛想說什么,房門突然間關(guān)上了,隱密處突然竄出幾個人來,花屠見過,都是白夜殺的人,只是叫不出來名字,且貌似都是絕命。
“果然是蠢到要命的女人,這么好騙,本來我還準(zhǔn)備了其他辦法引你來呢,沒想到就幾句話你就信了,傻乎乎跟我回來,看來是我高估你了。”白綾笑,眼里盡是輕蔑。
“你到底想怎么樣?我已經(jīng)走了,和百鬼白夜殺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為何還千方百計要我性命?”花屠又握緊了手中的劍,但她知道她已然落入了萬分可怕的境地,因為眼前的幾個人,個個都是不怕死的絕命?;ㄍ赖哪X海里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李慕喬抱著自己尸體的樣子。
“因為讓一個人死心,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心里的這個人去死。況且你那相好的一點功夫都不會,跟你行走江湖,說不定哪天小命說沒就沒了,那個時候,萬一你來找凌遲,那十個我,可能也拉不住他。既然這樣,那最好的辦法,還是委屈你去死了!”
“白綾姐……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狼牙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她畢竟曾是我們的人。”
“那又怎樣?你別忘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背叛了我們,再不是白夜殺的人。白夜殺有白夜殺的規(guī)矩,叛徒必誅,你可別告訴我你忘了?!”白綾咄咄逼人。
“我……明白?!崩茄勒f著,沖花屠行了個禮,“對不住了,花屠姑娘?!?p> 狼牙話未說完,白綾的白綾已經(jīng)劍一樣飛向了花屠,花屠劍也已出鞘,在小屋的方寸之地,施展開來。
五六把染滿鮮血的劍齊齊向花屠刺來,花屠雖然已經(jīng)絕望得想要閉上眼睛,但一想到門外的李慕喬還在等她,立刻又清醒了起來,強烈的求生欲又涌了出來。
白綾的白綾并不十分厲害,那幾個絕命也并不是花屠的對手,但五六個高手同時出手就很讓人頭疼了。剛躲過左邊的劍,右邊的又到了眼前,剛躲過了腳下的劍,頭頂上又刺了過來,數(shù)個身影上下翻飛,眼花繚亂?;ㄍ赖木σ呀?jīng)是十二分的集中,卻也顯示出了頹勢,眼看就快要招架不住。
正千鈞一發(fā)之際,房門突然被推開,李慕喬和竇春秋看到眼前一幕都吃了一驚。
李慕喬看著幾個打斗中的人影晃來晃去,又幫不上忙,急得直跺腳。竇春秋見此情景,絲毫沒有猶豫,抽身上前,迅即出手。
那竇春秋平日里也是深藏不漏,此時一出手,驚艷眾人。只見他招式雖然簡單,卻處處透著雄渾純凈的真氣,一招一式看似簡單卻銳不可擋,鋒芒畢露。
花屠有竇春秋幫手,瞬間擺脫了困境,花屠劍的銳氣又添了幾分。幾個絕命眼看就要敗下陣來。
白綾不死心,突然就意識到了門外還傻站著的李慕喬。她輕揮白綾想把他拉到眼前做個人質(zhì),卻不曾想一個沒掌握好下手太重,如劍般氣勢洶洶的白綾直接把李慕喬擊倒在門外,沒有武學(xué)天分的在斗爭中無異于待宰鮮肉的李慕喬哪里承受得了這樣的手法,嘴里噴出一口鮮血,捂著胸口喘不過氣來,幾乎就要橫尸當(dāng)場。
白綾也是有些后悔,心里想著,你這家伙可千萬不能死,萬一你死了,凌遲和花屠在一起的機會不就更大了。
花屠眼見慕喬倒下,心疼到了極點,手中的劍像是被仇恨傾注,開始變得瘋狂嗜血。經(jīng)歷過不少場生死決斗,她心中清楚地知道,戰(zhàn)斗中無法分心,結(jié)束戰(zhàn)斗最快的方法就是打敗敵人,或者,殺了對方。
所以她強迫自己不去分心,她心中堅定地認(rèn)為李慕喬一定可以闖過這一關(guān)。
花屠一生中從未有此刻一樣焦急決絕的心境,牙齦已經(jīng)被咬得發(fā)麻,虎口也因為用力過猛而隱隱作痛,但劍,仍舊是敢不松懈。她從沒有那一刻,腦子里像此時這樣,只有一個殺字,她,已經(jīng)殺紅了眼。
花屠劍,此刻像有了活生生的靈魂,帶著殺戮的戾氣寄居在花屠的軀殼里,帶著致命的危險。
一個個絕命身體軟綿綿地倒下,花屠發(fā)紅的眼睛里沒有半分猶豫,連見多識廣久入江湖的竇春秋都停下了手,望著幾近殘酷無法冷靜下來的花屠,花屠的身上,濺滿了絕命的血。白綾眼見形勢不對,如狡兔一般飛了出去,轉(zhuǎn)瞬不見。
花屠沒有多看尸體一樣,沖到了李慕喬身邊。她抱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急得眼淚在眼眶里頭亂轉(zhuǎn),一點都沒有剛剛殺伐果斷的氣質(zhì)。李慕喬也不好過,還硬擠出一個笑,“沒……沒事,死……死不了?!?p> 竇春秋探了一下他的脈搏,道“還有得救,死不了,你們即刻跟我去員外府?!?p> “不行,員外府還在南陵,太遠了?!被ㄍ辣е钅絾讨睋u頭,“他傷這么重。”
“相信我,塞外醫(yī)仙洛山水就在員外府,這世上,就沒有她治不了的人?!备]春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