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身世之謎
春節(jié)的家長必問問題之一，就是兒女們的戀愛問題。李晴柔也不免俗，晚間看電視的間隙又問起了兩個大齡閨女的戀愛問題。當時電視里正在播易千帆錄制的一檔綜藝。李喬就指了指電視里的易千帆說：“哦，我有男朋友了，就他?！比缓笤獾搅死蠇尯屠辖阋恢碌陌籽郏美顔棠男奶?。
回到老家的易千帆也遭遇了同樣的問題，只是提問的是家里的長輩們，易千帆臉紅得默不作聲，易媽媽則充當起了代言人，不免痛訴易千帆錯過了尚云嬌那么好的女孩子。直覺認為他身邊哪還有什么合適的女孩子。按照易媽媽的標準，李喬確實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
春光正好的午后，內心深處積攢的東西適合拿出來曬曬。
李喬和謝心田躺在院子的躺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李喬因為跟千帆吵架的事也一直耿耿于懷，她也不好找林子夕說，畢竟她快生產了，就只能對平常不怎么聊心里話的姐姐說：“心田，我的性格是不是特別糟糕??？”
“嗯，終于意識到啦。你吧，對特親的人和藹可親，對其他人都是冷漠無情的樣子。你說你這樣能交到男朋友才怪?！?p> 李喬心理OS是:“不好意思，就交到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快完蛋了?！彼龥]辦法說出來，只好嘆氣。
謝心田沒在意李喬的反常，繼續(xù)補刀到：“還特自以為是替別人做主。”
“我啥時候替你做主了，不都是對你放任不管的么？”
“哼，我上大二期末考試那會兒，有男同學來家里送筆記，你把人家給轟走了，都沒告訴過我?！?p> “早戀可不好。”
“都大二了還早戀？”謝心田氣得坐了起來。
李喬懶洋洋的躺著說道：“我當時聞到了他身上的煙味，還有酒味。大晚上假借送筆記，不知道把你叫出去干嘛呢。”
“抽煙喝酒就不正當啦？那現(xiàn)在80%男生都抽煙喝酒，憑你自己的喜好，就幫我拒絕了？”
“說得有理，我不能憑自己的喜好，所以我現(xiàn)在不是不管你了嘛。”
“哼。”謝心田重新躺回椅子。過了一會兒見李喬沒吱聲。
謝心田問到：“你睡著啦？”
“沒呢，在反思?！?p> 謝心田此時也意識到李喬今天情緒有點不對，但不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夸張的說：“其實你也沒有那么糟糕。別人要是敢說你糟糕，看我不咬死他?！?p> “就你那一口牙，小心崩掉?！崩顔剔揶淼?。
“那我用高跟鞋敲暈他?！?p> “謝心田，你啥時候有暴力傾向了？你的矜持優(yōu)雅呢？”
“近墨者黑嘛?！?p> “難得會用成語了。”
“誒，我有個事你幫我參考參考?，F(xiàn)在有兩個男人在追我。一個是調酒師，一個是IT顧問。前者浪漫幽默，適合隨時跟他一起浪跡天涯，但少了安全感。后者踏實穩(wěn)重，很有安全感，但感覺跟他在一起，一眼就能望到頭。你說我要怎么選？
“你想要什么樣的生活呢？”
“有點茫然?！?p> “你迷茫的原因在于讀書太少而想得太多。”
“你又開始損我了。”
“又不是我說的，是楊絳先生說的?！?p> “哼，我不管誰說的，我現(xiàn)在就要你給個答案?！?p> “戀愛這東西，不是應該首先考慮的是愛情么？你愛他，陪他浪跡天涯又有何妨。你愛他，那平凡的生活也可以過得不平凡。你要過什么樣的生活，先取決于自己。先把自己要什么弄明白。”
“你呢？想要什么樣的生活？”
“我……就是現(xiàn)在的生活。山在、樹在、我愛的人都在。即便有不好的，我相信也會變好的?！崩顔陶f著說著心情開闊了不少。
“小時候我挺討厭你的，后來…..還好有你在。”謝心田說得有點動容。
李喬卻不想延續(xù)這種情緒，調侃道：“有我在，每次旅行才好有人買單吧。”
提到旅行，謝心田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今年我們去哪？”
“我只管出錢，去哪這種事，有老媽動腦筋?！?p> “依老媽的路子，去年賞花，今年就該爬山了吧?！?p> “我看是的……”
兩人嘮著嘮著，就睡著了。夢里面應該有巍峨高山，林間溪水。那些一起走過的路都開滿了鮮花。
晚上在胡同小院吃飯完，李喬開著車行駛在回公寓的路上。燈關忽明忽暗之間，李喬決定回去就收拾行李，出發(fā)去南昌，去離他最近的城市，然后再做打算。
她急沖沖打開家門，家里的燈是亮著的。她想見的人，就在燈火闌珊處。那一刻，她鼻子一酸，沖著那人就跑了過去，懷抱很溫暖。兩人就那樣靜靜抱著，很久都沒說話。直到易千帆說了一句對不起，他們才分開。
“吃過飯了么？”李喬輕輕地問他。
“嗯?！?p> “那我們好好聊聊吧?！?p> “好?！闭f著兩人靠坐在地毯上。
李喬先說話了，她不想再小心翼翼了，她決定把她的一切告訴千帆，他想了解的，就讓他了解到透徹：“千帆，我有些事想先告訴你。之前不是有一意瞞你。而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其實我本是個孤兒，現(xiàn)在的母親是養(yǎng)母，是老媽從橋上撿到我的，這也是我名字的由來。我母親是孤兒院醫(yī)務室的護士，她撿到我后想帶回家，但是丈夫不同意，她就把我送去了孤兒院。由于我的不可愛，一直沒被人收養(yǎng)，再加上我不愛笑，不愛鬧，在孤兒院也不招人喜歡。后來有一次大病了一場，母親不顧家人反對，把我?guī)Щ亓思?。當然這些是長大后孤兒院的院長告訴我的?！?p> 易千帆很意外李喬的身世，他無法想象失去父母會怎么辦，因為他從小是在父母的恩愛中長大的。所以他心被狠狠地刺痛了，反過雙手抱住李喬，問道：“他們對你好么？”
“嗯，老媽從小就教我讀書識字。姐嘛，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那你養(yǎng)父呢？”
“他在我16歲時就去世了。他屬于面冷心熱的吧，雖然剛開始不喜歡我，但后來我差不多4四歲左右，跑去院兒里天天跟著他扎馬步，他也會指導我。”
“他是學武的？”
“嗯，他是一個武術培訓學校的教練。學少林散打出身的，我的的基本功就是從他那里學來的?！?p> “你15歲后棄學跟他有關？”
“嗯，我上初中時他被查出癌癥，家里條件也一般，后來我讀了一學期高中就瞞著他們退學了，打幾份工，想為他們做點什么。只是他到底還是沒撐多久?！?p> 李喬說著眼底閃爍著淚花。
易千帆攬過李喬，讓李喬靠在自己肩頭。
李喬繼續(xù)說道：“從小我就養(yǎng)成了獨立自主的性格，也習慣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自己解決，自己承擔。我活得很自我，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做事不顧及他人感受只追求結果，冷漠自私。也沒有太大的夢想，沒有長遠的追求，有的不過是為了生活上舒坦一些罷了。你看這就是我，真正的我。是不是很不符合你的想象?！闭f完話，李喬離開了千帆的肩頭。盤腿坐著，歪著頭直視著他。
“你把自己說得那么一無是處，是想讓我放棄你么？”
“是不想讓你后悔?！?p> “我是后悔，后悔那天對你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言辭，對不起?！币浊Х央p手搭在李喬肩頭。
“我原諒你了，但是我的這些性格它可能會潛移默化的變化，但卻是沒辦法全部改掉的?！?p> “你不需要改，我從頭到尾喜歡的就是這樣一個你。我說過在我的世界里，你可以自由的做你自己，就像我在你這里也可以自由的做我自己一樣。只是我怕失去你?！?p> “我讓你沒有安全感么？”李喬把雙手放千帆腰上問道。
“我那天是太嫉妒鄧元一的。說實話，無論是年齡還是身份，他都比我有優(yōu)勢。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保護你，照顧，在你需要他的時候，他可以第一時間趕到。而這些都是我做不到的。我是氣自己，但卻拿言語刺傷了你，我沒有不相信你?！?p> 李喬望著他笑道，“所以你是在吃鄧元一的醋，還喝得不少?！?p> 易千帆有些難為情的轉過了頭。
李喬把他的頭轉過來，對著他說道：“易千帆，你聽好了。鄧元一有一萬個好那又怎樣呢。我喜歡的人是你，不是他，以前沒有喜歡過，以后也不會有。我不害怕我們之間一切的鴻溝，只要你站在彼岸向我伸出雙手，我就會不顧一切的跨過去。你害怕么？”
“我奉陪到底。”兩人十指緊扣在一起。
“我呢，會負責照顧好我的身體，而你，負責照顧好我的心，可好？”
很難想象這么肉麻的話是從李喬嘴里說出來的，看來家里一大堆言情小說不是白看的，至少講情話方面有所精進。
易千帆也仿佛被李喬突如其來的情話，震到了。理了理嗓子，才發(fā)出一個好字。但從他微笑的表情，可以看出，這句情話他還是愛聽的。
兩人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枕著大熊，躺在地毯上。
“喬，再跟我說說你15歲棄學以后的事吧？”
易千帆的發(fā)問，喚起了李喬的回憶：“15歲那會兒我在一家餐廳打工。沈董事長也就是永盾的老板。他和一個同事到我們餐廳用餐。用餐完他們匆匆忙忙走了，拉下一個夾子，我收拾桌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就追了出去。你知道BJ的路比較堵，而我呢又擅長跑步，所以最后追上了。沈董事長當時下車向我道謝，問了我?guī)讉€問題。我還記憶猶新。他說：小姑娘，跑得很快??！我說：還行。他接著問我：此處離你們餐廳距離不小，你跑那么快竟然不怎么喘，練過？我回答了一個嗯。
他還接著問：看你年紀，也就十四五歲，不上學，出來當服務員？我說：自然有我的原因。然后他繼續(xù)發(fā)揮人道主義精神說道：如果我說我可以幫助你上學，你可愿意？我當時的回答是不愿意。他問：為什么？我說：天上掉的餡餅，我不喜歡接。說完這話我就告辭離開了。”
李喬真是一個滿身故事的人，易千帆好奇事情的發(fā)展，問道：“然后呢？”
“容我喝口水，再徐徐道來。這件事隔了快有一個月吧，沈董事長帶了一位女伴來餐廳用餐，那位女伴就是樂姐，剛好也是我接待他們。點菜的時候，他們讓我推薦店里菜，我問了他們一些口味問題，然后做了推薦。隨后他們打包了好多菜一并帶走，走的時候，樂姐給了我一張她的名片說：她可以提供一份更好的工作給我。如果有興趣，可以打電話給她?！?p> “你肯定打了！”
“嗯，打電話之前，我先上網查了名片上的永盾公司，和樂姐。都能查到，那說明他們是騙子的可能性就很小。第二天我就給樂姐打了電話，她讓我去公司找她。
我們見的第二面，就讓我做了一個足以改變終生的決定。那就是進永盾當保鏢。之后就年年月月的扎根于永盾，一步步在保鏢這個行業(yè)打拼。
“我很好奇，他們當初是怎么覺得你有這方面潛質呢？”
“當時我也跟你有同樣的好奇。一直到跟沈董事長和樂姐熟了以后，我才問他們。
樂姐說，他們那段時間想要做大永盾，正在四處招攬人才。沈董事長見了我之后，回去就跟樂姐吹噓，說我，健步如飛，氣息充足，不卑不亢，大氣沉穩(wěn)，是一個可培養(yǎng)的好苗子?！?p> 說到被沈董如此夸獎，李喬自己都笑了，感覺沈董在這一次把她的所有的好都夸完了。之后就再也沒有聽見他如此夸獎了。每次他都是晃晃悠悠到她跟前，指出她的不足，還針針見血。
“那樂姐是怎么評價你的呢？”易千帆繼續(xù)追問到。
“后來樂姐和沈董特定來餐廳，讓我點菜什么的都是為了觀察我是否機靈?！?p> “他們怎么看出來你不傻的？”
“我哪只是不傻好吧，明明很聰明?！?p> “好，小機靈，你繼續(xù)說?！?p> “當時我能不看菜譜，張口就像他們推薦所有菜品，包括每道菜用料、口感。他們下的所有單，我也可以不用筆記下倒背如流，他們很滿意我的記憶力和我推薦給他們的菜品?！?p> “你的記憶確實好?！币浊Х潎@到。
“那也跟我下了足夠的功夫息息相關。我做服務員的第一天起就告訴自己，既然選擇了做服務員，那也要做一名最好的服務員。所以我就特地記了所有的菜譜，對于每道菜如數家珍。”
“機遇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p> “他們當時還讓我猜測兩人的關系，我當時通過他們倆的對話，行為舉止，推斷他們兩個是上下級同事關系，同時還是很信任的合作伙伴。這些猜測全中，所以他們很滿意我的觀察力，這點嘛，也許是天賦異稟?！?p> “觀察力確實是保鏢需要具備的一項很重要的技能。”
“嗯，樂姐和沈董都對我有知遇之恩，同時他們見證我的成長，幫助我的成長，關懷我的成長。在我心里他們是父母親人一般的存在?！?p> “如此說來，他們也是我的恩人。沒有他們，我們怎么能遇見呢？”易千帆說著側過身對著李喬。
李喬也側過身對著千帆，眼睛里閃耀著光：“也許這一路走來跌跌撞撞，就是為了遇見你。那我太感激了，幸好是你，幸虧是你?！?p> 易千帆笑著說：“我家李喬會說情話了?！?p> 話剛說完，李喬猝不及防地親了她一下，像小雞啄米一樣，短而迅速。
易千帆回過神來，抱住李喬，加深了剛才的吻。兩人吻得纏綿而熱烈，是豁然開朗的熱，是失而復得烈，是心意相通的纏綿。所以這一吻，吻得難解難分。
易千帆壓在李喬的身上，夜很安靜，只能聽到彼此砰砰的心跳聲。此時李喬能感受到千帆身體的變化，但她仿佛失去了推開他的力氣。任由他的手撫過她的脖子、手臂、腰，雙手所到之處，撩起層層火焰。
好在易千帆電話鈴聲響了，打斷了他們。
李喬趁千帆接電話的時候，去洗手間，洗了把冷水臉，讓自己清醒清醒。并且很認真很深刻的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反省了一番，“李喬啊李喬，你怎么就這么控制不住自己呢。剛才就差一點，色字頭上一把刀，還不是時候，他還是學生。你給我千萬穩(wěn)住了?！?p> 自從這次擦槍走火之后，李喬就時候保持警醒。好在他們能待在一起的時間實在不多，降低了李喬降溫滅火的難度。
兩人經過了此次互相袒露心跡之后，感情仿佛從之前的空中樓閣，變成了扎根的樹，只待更多的陽光和雨露，讓他們變得枝繁葉茂，乃至長成一顆參天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