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我大喊一聲,在底線和三分線的交界點上。那之前肖已經(jīng)上籃,但是對方的騰和葉兩位中鋒也同時跳起,在空中把肖能投籃的所有線路都遮擋住了。
就在空中,肖單手硬生生地把正準備投籃的手連帶著拽著的球壓到了身后,和左手匯合,做出一個身后拋球的動作,籃球在遠離騰和葉的遮擋的區(qū)域劃出了一條緩慢而又優(yōu)雅的拋物線,而這條拋物線途經(jīng)的位置中,有一點正是籃圈的正中心。
肖正在下落,和騰以及葉一起下落,而嘴角揚起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弧度,然而就在他腳尖回落到地面的一瞬間,那一抹弧度已經(jīng)消失,因為騰已經(jīng)比肖早落地,而且又已經(jīng)起跳了,而他碩大的手掌也正在上升,方向正是在籃筐前不斷接近那條緩慢而又優(yōu)雅的拋物線。
肖,再次起跳,快速上升的軀體雖然比不過騰的高度,但是可以趕在騰的接觸點前改變這條拋物線,而且他也能很自信,身后的倫一定也已經(jīng)起跳了。
一切如肖所預料的那樣,他比騰早那么一些些,接觸到了球,并且將那條優(yōu)雅的拋物線直接改變成一條幾乎直接撞上籃板邊緣的直線,而且反彈回來的位置一定是倫能夠得到的。
……
倫,高高躍起,單手伸出,準備在回彈的籃球下的某個位置輕輕挑動,好讓球可以再次劃出穿越籃筐的優(yōu)雅曲線,然而葉的大手又悄然出現(xiàn)在籃筐的的附近。葉雖然動作有點慢,但是人實在是太高了,籃筐周圍幾乎都是他的封鎖范圍,有他的比賽,場上得分一直都不會太高。
就在這時,倫聽到了我的聲音,也看到的我的位置。其實我的這個聲音和這個位置對于無論是倫還是肖來說都再熟悉不過——底線三分球。當然對于對方的恍來說,也是再熟悉不過,他雖然和我一樣也是后衛(wèi),但是似乎就是專門盯住我的。所以當葉把藍球以優(yōu)雅的拋物線滑落到我手里的時候,恍也已經(jīng)像飛鷹一樣撲將過來。
對,就是撲將過來,他雙腳已經(jīng)離地,大手伸展,而且從他的起跳點和起跳角度來看,將會在空中形成一道封阻的墻,就算球能落到我手里,也沒有機會第一時間投出去,這樣葉在籃筐周圍的優(yōu)勢就又能發(fā)揮出來了。
這個前因后果我非常了然,所以在從倫那里傳來的球落入我準備好的投球的姿勢那一剎那,并沒有等待恍的落地,而是朝向恍那粗大手掌所形成的的阻隔墻的邊緣投了出去。毫無意外,球在空中滑動的過程中觸碰到了恍也在空中滑動的手的中指指尖。就是那個精確的底部的接觸點,球在空中改變了方向,拋物線斜率變得高而陡峭?;行α耍环N得逞的笑意,我看著他的笑,也笑了,也是一種得逞的笑意。最后一秒,一個三分球,在恍的中指的幫助下,籃球以幾乎可以認為是直上直下的軌跡,經(jīng)過籃筐,和棉質的藍網(wǎng)摩擦出“嚯”的脆響,反超一分贏得了勝利。
……
“可以嘛?!北荣惤Y束之后的恍重重拍了下我的肩膀,我剛好仰起頭在喝水,這一拍差點讓水澆了一臉。但是我們馬上跟著他,圍到了教練的周圍。
更衣室里,教練在黑板上復盤這我們這兩隊剛才的表現(xiàn)。我就在恍邊上,我兩剛才在球場的較量也是教練重點分析的部分。
恍比我大三個月,是一條弄堂里從小一起玩大的,但就因為這三個月,他比我高了一屆,所以當時算起來,他應該已經(jīng)是大學生了。教練把他們已經(jīng)畢業(yè)的隊員叫回來,在大學開學前,趁著我們高三返校的機會,再打一場比賽,算是一個儀式吧。
……
“你車票已經(jīng)買好了吧?”我很不愿意聽到肯定回答地問著。
“嗯,明天的……”恍只回答完過后,我倆都陷入了沉默。
兩輛并行的自行車在熱辣的太陽底下飛速地前進著,似乎剛才的球賽完全沒有耗去哪怕一絲絲的青春荷爾蒙。我們向西騎著,下午的列日把所有的陰影都留在了身后。
到了一個十字路口,馬路上空無一人,也沒有車,前方也是綠燈。這個路出口我陪著老爸經(jīng)過很多次,我自己也是幾乎每天都經(jīng)過。但是前面的綠燈還是讓我猶豫要不要停下來,而恍地舉動讓我的猶豫變得毫無價值。他停下車,把自行車提上上街沿,就在路口那棵不大的行道樹蔭下,撐好腳架。我自然也就把車停在了那個樹蔭下。
他的眼眶紅潤了,而我只是感覺視線有些模糊。
良久,我倆都沒有什么對話,直到他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謝謝阿姨,才有我的今天?!?p> 這句話我當然懂,他是我們弄堂里最調皮的兩個孩子之一,當然另一個是我。而且也和我一樣,身高并不出眾,只是反應特別敏捷。不過這種敏捷并不是完全體現(xiàn)在學習上,好吧,雖然還是有一點的,但真的只是一點,其余的部分都體現(xiàn)到了對肢體的掌控上,和對外界突發(fā)事件的反應上。我媽媽作為這個區(qū)的體校籃球隊教練,一直游說他父母,讓他參加籃球隊。雖然從小學開始到高三,經(jīng)歷很多曲折,但他終究還是堅持下來了,而且作為特招生被大學錄取,都不需要經(jīng)過高考。當然騰和葉也是被特招的,只不過,他倆是本地的一所一本院校特招,而恍則是首都的燕京大學特招生。
他說完這話,我倆又再沉沒了一會兒,就又繼續(xù)回家了。
那天是八月十五日,我記得很清楚,雖然那是2000年夏天的事了。
……
回到家,自己打理完身上的臭汗后,照著老爸留下的紙條,一步步地準備起晚飯。
肋排先拿出來解凍;茄子把表面的皮刨掉,切斷,用清水浸沒;番茄洗凈后,用開水燙過;最重要的是那只老母雞,老爸早上已經(jīng)都處理好,現(xiàn)在要我肚子里塞上幾根西洋參和姜片熬湯,還要加上他一早就泡發(fā)好的冬菇,老爸說老媽只喜歡喝有冬菇味壓住的雞湯。
準備好這一切,就只能等著老爸回來繼續(xù)深加工了,而我很篤定地打開電腦,開始繼續(xù)我的NBA游戲。是的,我很喜歡籃球,特備從一年以前,真的,一天都沒有多。一年以前,我對于籃球不能說完全不喜歡,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有應付的嫌疑,那時我更多喜歡的當然是電腦游戲,紅色警戒、星際爭霸等等才是我的最愛,而且還要去網(wǎng)吧玩才有趣,單機作戰(zhàn)實在是乏味,NBA嘛,只是陪老媽玩玩而已。她嘛,作為前國家隊球員,喜歡籃球競技的游戲再正常不過了??墒俏椰F(xiàn)在,似乎打開電腦,只玩NBA這款了。
四海李想
這是一篇非常平淡的作品,然而我認為平淡本身也是一種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