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無相回來,姥姥的高興之情溢于言表。
姥姥生怕他再次不見,抓住他的手,一直談到天黑才放下來。
對姥姥的那股親情,是周無相無法割舍的,二人聊了一天,眼看姥姥雖然還依舊興致極高,但姥姥畢竟是普通人,年事又高,周無相安慰了幾句,姥姥才放心離開。
后面一連三日。
可謂是周無相最放松的時候。
這幾日來,周無相都是和姥姥在一起聊天,談天說地。姜迎兒也不閉關(guān)了,只要得空就往這里跑。
有了姜迎兒的加入,幾個人的談話更加的融洽自然。
周無相和姜迎兒又欣賞了一次劍山日出美景,在朝陽的映照下,二人只覺兩顆幼小的心又近了一點。
不知是婚約帶來的自然親近感,還是這么長時間的接觸。
二人相處,能夠完全的放松了下來。
如此愜意的生活,幾乎是周無相夢寐以求的。
但溫柔鄉(xiāng),也是墮落泉。
周無相雖然表面上很放松,但心底一直有一根弦在緊緊揪住他。
這根弦不可見不可觸,繚繞在心底最深處,卻真實存在。
那就是復(fù)仇。
如此過了幾日,周無相還是決定要辦自己的正事了。
他主動來到了姜陽殿,求見姥祖。
姥祖對周家似乎并沒有太大的好感,此次求見,也不知姥祖會不會接見。
他的心中十分忐忑。
不過好在,姥祖還是答應(yīng)了接見。
周無相心懷忐忑,邁步走入那巍峨肅穆的姜陽殿。
遠遠的就看到姥祖坐在正中位置上,手里捧著一本古卷在細細品讀。
“晚輩拜見姥祖。”周無相忙躬身施禮道。
姥祖則輕抬眼皮,哼了一聲:“坐吧,你此次回來所為何事?”
“多謝姥祖賜座?!敝軣o相恭敬的說道:“此次貿(mào)然求見,是為了感謝姥祖數(shù)日前的出手相救——”
周無相不準(zhǔn)備貿(mào)然說出正事,本欲拿前幾日之事套套近乎這樣再說正事,才不顯得唐突。可沒想到姥祖直接打斷了他——
“老身出手并不是為了救你,只是高陽行事狠辣,不合我姜家風(fēng)范,所以老身才出手。所以,你不用感恩戴德。”姥祖不咸不淡道。
“無論怎樣,還是多些姥祖救命之恩。此恩情在下定然謹(jǐn)記在心,永生不忘。”周無相先示了個好。
“老身言盡于此,其他隨你?!崩炎孑p輕將古卷放在桌子上,目光斜視周無相道:“別說廢話了,如果沒有其他事,你就下去吧。”
“???晚輩前來還有一事相求?!敝軣o相沒想到姥祖居然這么直截了當(dāng),也不敢再繞圈子,急忙說道:“此前曾蒙姥祖厚愛,將武典心經(jīng)上半部賜予在下,如今在下已修行至——”
姥祖輕輕抬了抬手,不耐煩道:“你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修行到先天四階后期,著實了得。但老身對這并不感興趣。也對你的客套話感到乏味。男子漢別婆婆媽媽的,你就直接說事!”
“是。在下懇請姥祖告知關(guān)于其他武典心經(jīng)的線索——”周無相有些措手不及,只能說出自己的來意。
“當(dāng)年姜家只得到了武典心經(jīng)上半部,老身已經(jīng)轉(zhuǎn)交給你了。至于其他武典心經(jīng)的線索,老身沒有?!崩炎鏀嗳徽f道。
周無相一愣,心中無數(shù)個念頭瞬間閃過。
他本以為姥祖這里肯定會有些線索,但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如果姥祖都沒有線索,那誰又能有線索呢?
天下之大,又到哪里去尋找其他的武典心經(jīng)呢?
沒有其他的武典心經(jīng),自己的修行豈不是停滯不前?有談何報仇呢?
這一刻,只覺報仇之路遙遙無期。
心中對修行武典心經(jīng),也產(chǎn)生了悔意。
周無相萬念俱灰,臉上血色全失,蒼白了起來。
“不過——”恰在此時,姥祖的聲音響了起來。
周無相登時一驚,忙道:“不過什么?”
“不過,周家武圣離開姜家之后的行程,老身還是知道一些的?!崩炎骛堄信d趣的看著周無相說道。
武圣的行程?那不就是線索嗎?
周無相一愣,心中頓時苦笑不已,沒想到姥祖居然還有喜歡逗弄人的一面。
“哈哈哈,你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太有意思了。老身好多年沒看到這么有趣的人了。笑死老身了……”姥祖看著周無相一青一白的臉色變幻,撲在桌子上哈哈大笑了起來,此刻哪里還有一絲之前斷然冰涼的樣子。
周無相哪里想到姥祖還有這等惡趣味,不由尷尬的陪笑。待到姥祖止住笑聲,才忙道:“晚輩讓姥祖見笑了。只是此事于晚輩實在太重要了,還請姥祖能不吝告知?!?p> 姥祖慢慢收起笑容,漸漸恢復(fù)了莊肅的表情,輕瞥眼周無相說道:“但,此事老身不能告訴你?”
他以為姥祖的惡趣味又來了。忙道:“此事于在下,真是萬分重要!還望姥祖告知?!?p> 姥祖則冷哼了一聲,冷冷道:“此事對你重要,但于老身何礙?老身說了此事不能告訴你,你走吧?!?p> 說完,姥祖慵懶的躺在座椅上,拿起桌上的古卷再次翻看了起來。
周無相呆住了。
看姥祖的表情似乎并不像是開玩笑。
不知是為何,姥祖,并不想告訴他線索。
他頓時感覺如同天塌下了一般。
姥祖的線索,實在太重要了。
如果不能得到,那幾乎直接將復(fù)仇之路阻斷了。
周家滿門的血仇啊……
只因此,就斷了?
周無相想到此處,心中一酸,雙手高高舉起,沖著姥祖深深一躬。
稚嫩的身體,微微顫抖。
這一躬,這一拜,勝過萬千言語。
整座大殿之內(nèi),一片寂靜。
唯有姥祖不時翻頁的沙沙聲,刺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周無相的身體已經(jīng)發(fā)酸,發(fā)麻。
他想要再次求情,但他了解姥祖,姥祖的意志是不會隨意改變的。
他低沉著頭,閉上了眼,不發(fā)一言。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他已經(jīng)沒有時間感覺,身體已經(jīng)不屬于他自己了。唯有一絲毅力,在支撐著他的身體。
如同一座雕塑一般。
“唉——”姥祖輕輕一嘆。
嘆息聲,回響整座大殿。
“你是何苦呢?”姥祖輕輕放下古卷,望著那具如同雕塑卻又稚嫩的身體,“老身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p> 武典殘卷于他,太重要了。
周無相不知應(yīng)該如何作答,整張嘴像是被封住了一般。
唯有,靜默不動。
“唉,都是這樣的犟脾氣!”姥祖似乎是想起什么一樣,面色上涌起了無限的悲色,嘆息道:“罷了,老身告訴你。至于將來是福是禍,由你去罷?!?p>